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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109節

    這些小老板娘倒是時常光顧,她們大多一次買一壇醬,吃完了再過來。杏娘的手藝好做的醬辛辣,比起雜貨鋪的腌貨貴了不少,味道卻是天壤之別。
    她們家里都是做小買賣生意的,大富大貴談不上,日常吃穿用度卻不差。
    杏娘勉強笑道︰“一分錢一分貨,我家的醬您是吃過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料。我們不比您家里是做大買賣的,風吹日曬的守在這里就掙個辛苦錢,要是再便宜,可就沒什麼賺頭了。”
    見她不肯讓價,婦人無所謂一笑,輕蔑地掃一眼地上的醬菜壇子,挎了菜籃扭身走開。
    杏娘見了更是氣悶,這幅模樣擺明了做給她看的︰你不降價是吧,你不賣有的是人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她的 性子一上來倒犯了倔,旁人賣得便宜她就得跟著降價,哪有這個道理?
    若是等她降了別人又往下調,她豈不是又要跟著降?
    那還做的什麼買賣,兩敗俱傷干脆卷鋪蓋回家算了,一山不容二虎,做買賣不是這麼弄的。
    這一天收攤時比第一次出攤還慘,只賣出去一壇醬菜,杏娘氣鼓鼓回到家,連晌午飯都不想吃,胃口全無。
    臨近門時听到頭頂上“啾啾”啼叫,杏娘仰頭叉腰一頓數落︰“小燕子呀小燕子,不都說燕子不入窮門嗎?
    我不指望你們帶財,可也別給我消財啊,我掙幾個銅板容易嗎?你說說有這麼辦事的麼,這不是成心欺負人?”
    小燕子嘰嘰喳喳不懂人間疾苦,在自個的小窩蹦跳雀躍,交頸纏綿,自是無法體會她的傷心欲絕。
    杏娘哀嚎一聲,垂頭嘆氣走進大門,世事艱辛,日子還得過,且熬著吧!
    杏娘梗著脖子不肯低頭,現實卻是極其殘酷,一連三個趕集日顆粒無收。正當她心一狠眼一閉打算降價時,大善人鄭娘子從天而降喂她吃下一顆定心丸。
    “你這些日子是不是寢食難安?別擔心,我給你報喜來了。你只管放寬心賣你的醬,我給你打包票,那些婆娘撐不了多久。”
    原來自打鎮上的幾個小老板娘買了隔壁巷子的辣椒醬,各個都覺得自家佔了大便宜,跟杏娘家同樣色香味俱全的醬料,每斤足便宜了五文。
    可別小看了這五個銅板,她們家慣常是買醬吃的,天長日久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現如今既有了便宜的替代品,自是能省則省。
    幾個合起伙來私底下很是取笑了杏娘一番,她家的醬好是好,卻擰著脖子不肯便宜些許,實在不是一個識趣的人。
    眼下好了,你自個在那清高著吧,她們還不奉陪了。
    鄭娘子也听了一耳朵,她是個老道的生意人,深知便宜無好貨的道理。
    面上不動聲色,跟一個交好的婦人討了一小碗回去拌醬菜,鄭娘子還沒下筷子嘗出個咸淡呢,她家的老少男人先不樂意了。
    她家吃慣了杏娘的手藝,只一口就吃出了好壞,別看面上差別不大,真到了嘴里才見真章。
    那個醬同樣是菜籽油熬制而成,卻沒有杏娘家那種醇厚的香料味道,許是不知道種類和配比,只仿出個寡淡味。當然比起雜貨鋪的貨色自是多有勝出,跟杏娘家的比又差了一成。
    這些鋪子老板娘既吃過好東西,怎肯屈就殘次品,可又不願意這般低頭認輸。于是串通一氣打算先咽一段時間苦果,迫杏娘降價了再說,她們才好回頭當老主顧。
    鄭娘子怎會叫她們壞了杏娘的生意,她巴不得杏娘生意紅火,她能一直買醬吃。
    這不就忙忙地趕來告密,要她這口氣撐住了不低頭,等過段時間她找個台階帶她們過來買醬,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第147章
    鄭娘子的及時報喜不啻于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杏娘喜得當場送了她一壇醬菜,感謝她的仗義相助。
    鄭娘子坦然自若受了,她的這番好意告知何止值一壇醬菜,臨走前跟杏娘預定了今年的辣椒醬。她家開年飯桌上添了人口,今年要的醬更多,足有五十斤。
    喜得杏娘恨不得回家給她上三柱清香禱告,願她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這哪是屠戶家的當家婆娘,真真是她叢家的灶上財神。
    吃了定心丸的杏娘一改前些日子的萎靡頹廢,抑郁寡歡,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她家的醬料生意還是能長久做下去的,只要手藝扎實,不怕踫不到能識千里馬的伯樂。
    過日子一時的苦不算什麼,怕就怕前途迷茫看不到希望,空有滿身力氣無處可使才耗費人的精氣神。
    要想日子過得有滋味靠的就是一口氣,這口氣一松再攢起來就難了。
    前些天下了幾場瓢潑大雨,河里的水一下子上漲了好幾個台階,風吹楊柳,碧波蕩漾。園子里的土塊泡得松軟,嫩綠的豇豆朝氣蓬勃,趁著雨停出太陽,杏娘拿了竹竿搭菜架。
    搭好架子牽起藤蔓纏繞竹竿,後續的睫蔓順著竹架往上攀爬,直至蔓延成一面蔥蔥綠綠的牆垛。
    杏娘正在園子里起身彎腰忙得不可開交,打造自家的菜蔬場地,後院傳來呼喊聲,遠遠地听著似乎是家里來了客人。
    “來了!”她高聲回了一句,調整好最後兩根竿子,滿意地拍掉手上的泥巴,看著園子里井井有條的瓜菜,心里志得意滿。
    這可是她家大半年的口糧啊,虧了什麼也不能虧了嘴,長得可真好。
    正喘著粗氣細細欣賞呢,灶房里的呼喊聲又傳來,“這就來了,別喊了。”收拾提籃、鋤頭往家走。
    快走到水塘邊時,遠遠地看到一個筆直的身影立在水邊看游水的魚兒,杏娘驚喜大喊︰“爹,您怎麼來了?”
    疾走幾步上前對著她爹傻笑,李老爺子見她額頭鬢角汗濕,下巴上還沾了幾抹泥點子,心里微微一顫滿是心疼。
    自袖里掏出帕子遞過去,接過她手上的家什,“先擦把汗,可別著涼得了風寒,你娘也來了,在堂屋等你呢!”
    “真的!”杏娘喜出望外,頓時顧不上她爹,捏了帕子扭過身小跑著往家趕。
    不只爹娘,她大哥、大嫂一家連帶著滿周歲的小佷孫齊聚一堂,杏娘喜得如掉進油缸里的老鼠,咧開的嘴角就沒合攏過,抱了她娘的胳膊不肯松手。
    “爹、娘,今天是有什麼大喜事嗎,什麼風把你們都給吹來了?”
    正跟叢三老爺寒暄的楊氏笑著道︰“何止是喜事,咱們是來給救命恩人道謝的,親家老爺且先不忙,勞煩您隨他們跑一趟辦了正事再說,今兒這一天還有得煩擾。”
    叢三老爺連連擺手,“哪里,哪里!”
    笑眯眯站起身領著李老大父子出門往左,直奔老伙計家而去。李老大背上的藤筐裝滿了雞鴨魚肉等謝禮,李甦木手里還提著好幾個木匣子。
    剩了陳氏打起精神應酬,姜氏坐在一旁跟她寒暄,楊氏老兩口摟了三個外孫親香。
    三個小的見了小表佷子當成個稀罕玩意,團團圍著小胖圓子逗他走路、說話,做鬼臉引得他嘎嘎大笑。
    小家伙正是好玩的時候,胖手胖腳還站不穩當,卻是喜歡張開雙手蹣跚學步,搖搖晃晃一步一顛。
    大人弓腰扶著他的小胖胳膊走上片刻,已是腰酸背痛,齜牙咧嘴。豆丁高的小兒最是磨人,不叫他走就要哭鬧不休,非得大人陪著不可。
    半大孩童就無此顧慮,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牽了小圓子的手走得不亦樂乎。即便摔個大馬趴也不怕,咯咯笑地被大孩子抱起來,還當成了新鮮玩意。
    稚嫩的笑聲在堂屋回蕩,听得人心里軟軟的,情不自禁咧了嘴角。
    杏娘一頭霧水扯了她娘問緣由,楊氏小聲道出原委。
    原來前兩天李甦木獨自外出看診,因著病患家離鎮上十來里路,他大早上就出了門,往回趕時已近晌午。
    甦木婉拒了主家的好意留飯,只說趁著還不太熱趕回家,好避過下晌的猛烈陽光。
    此時燕子的尾巴已剪開初夏的帷幕,太陽一改前些日子的溫柔如水,風光霽月。如變臉的山神,肆無忌憚潑灑金燦燦的火焰,炙烤著這一片原野。
    李甦木肩背藥箱走在土路上,頭頂火辣辣的光線如影隨形,被曬得滿臉通紅,身上的衣物能擰出水,眼前一陣陣發暈。大晌午的也沒有船家路過,他只能靠著兩條腿往回走。
    李甦木之前何曾吃過這般苦頭,自小到大就沒做過農活,求學時也只是坐在屋里啃書本。
    不成想如今當了大夫倒要風吹日曬到處跑著看病人,路上空蕩蕩人影全無,只听見他氣喘如牛的聲音在鄉間路上飄蕩。
    李甦木摘下腰間葫蘆仰頭往嘴里倒,稀拉拉落下幾滴水後動靜全無,任憑他使勁搖晃白費功夫。
    他苦笑一聲,急著趕路忘了在主家裝滿茶水,以至于眼下口渴難耐,形如難民。
    眼皮上的汗水滴落眼眶,帶來一陣酸澀咸濕,李甦木抬袖子抹汗左右張望,遠近農戶大門緊閉,不聞一絲雞犬聲。貿貿然前去拍門怕是有所不妥,若是攪了人家的歇晌更是無端添麻煩。
    他猶豫半晌,看著旁邊的河流咽口水,下過雨的河水豐沛充盈,塵土和枯枝敗葉早已沉入河底,河面上青水飄蕩,清澈見影。
    一陣微風略過,水面漾起點點波瀾,如山巒般向前滾動。
    李甦木艱難咽一口口水,干啞的喉嚨瘋狂叫囂著渴求,再撐下去怕不是會脫水暈厥?縱使知曉河水不像看上去那般干淨,此時也顧不上忌諱了,只喝一次應是問題不大。
    他提步走下河坡,蹲下身子撥開水面,兩手捧起一汪河水猛喝了幾大口,沁涼的甘泉自喉間一路流淌過肚腹,熨燙滿身的燥熱。
    水面上搖晃著他模糊的身影,李甦木無奈苦笑自個的狼狽,伸長脖子想看得更清楚好打理面容。卻忘了肩上背著的藥箱,身子剛一前傾,“噗通”一聲,一個倒栽蔥猛然扎進水里。
    水鄉長大的男娃,十個中有九個是水里泡大的,游水是家常便飯,便是狗刨也能刨幾里地。
    李甦木卻是那十中之一的倒霉蛋,打小離家在外求學,哪有機會跟野小子們打水仗。
    待長大了些,更是自詡斯文輕易不肯在外脫了衣裳,故而長到如今依舊是只旱鴨子,平日里靠近水邊都戰戰兢兢,兩腿發軟。今日若不是實在渴得受不住,也不會忘了這一茬。
    當下一頭栽進水里,真可謂是心慌意亂,河水瞬間灌滿眼楮、鼻子、嘴巴,腳底下落不到實處,雙手使勁撲騰。
    越是著急越是摸不到岸邊,只覺天昏地暗,四周白茫茫一片慘淡,不知不覺“咕嘟咕嘟”大口灌了個肚飽。
    正當李甦木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哀嘆我命休矣時,猛不防被人一把拽了脖子拖出水面,真個是死里逃生,離鬼門關只差了臨門一腳。
    等被來人拖到岸邊的草叢上,李甦木立時一頓驚天動地的咳嗽,“咳……咳……”險些把心肺給咳出來。
    好半晌後才止了咳,胸口火辣辣的疼,渾身癱軟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心里一陣後怕,此時才听清耳邊的話語。
    “李大哥,你現下感覺怎麼樣,可好些了?”
    他慢悠悠抬起頭,眼前出現一個壯實的黑小子,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似乎有些眼熟。
    哦,想起來了,是他小姑村里的小船家,叫什麼來著,好像是……
    “周……你姓周是吧?多謝你,要不是得你相助,我今兒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嗨,沒事!”周鄰大咧咧一擺手,“我一天要跑好幾個來回,幸好今天要送一個這邊的客人,你沒事就好。”
    待李甦木緩過勁,周鄰撐船將他送回鎮上的小家後,自個又劃回泮水村。
    李甦木遭此一劫,在家歇息了兩天才平了心悸,老李家上上下下知曉此事皆是一陣後怕。如今的李家有出息的後輩只有李甦木一根獨苗,他要是出了半點差池,對李家的打擊可謂毀天滅地。
    即便過了十年、八年,李家也別想緩過勁,可能從此泯然眾人,銷聲匿跡。
    李老爺子怕是沒心力再培養一個李甦木出來,李家再想出人頭地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一等李甦木修養好身子,李家合家老少過來泮水村拜謝恩人。
    不一時叢三老爺領著李家父子和周家爺孫回家來,李老爺子站起身道謝,周老爺子慌忙避過,兩個老人家攜了手熱切攀談。
    杏娘忙著挽袖子系圍裙料理席面,李家另備了一籃子的食材提過來,姜氏婆媳跟去灶房打下手,堂屋里老少爺們笑語軒然。
    晌午飯時一個桌子且坐不下,女人們另置了張桌子帶著孩子們坐一圈,兩邊同樣的飯菜,只男人那桌多了一壺黃酒。
    飯桌上李老爺子出人意料提出一個請求︰“周老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老哥暫且一听。我這個孫兒雖說當上了保安堂的坐診大夫,一個月里頭卻有大半光景在外面出診。
    平日里他一個人背著藥箱風里來雨里去的,咱莊戶人也沒在意,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眼下看卻是不成,這回若不是得令孫相救,我們李家恐遭逢大難。
    周鄰這個孩子長得結實伶俐,年歲正恰當,日常也是看著長大的。您若是不嫌棄,我想請他給我孫兒當個小藥童,跟在他身後背個藥箱打個下手之類的,家里人也更放心。”
    周老爺子一時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反問︰“真……真的?”
    李老爺子淡然一笑︰“自然是真的,我這個孫兒就是個書呆子,真要踫上事說不準還沒鄰哥兒頂得住。正好今兒在我女婿家,當著親家的面有此一問,不知您是否同意?”
    周老爺子激動難耐,轉頭找老伙計確認,叢三老爺笑眯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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