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子時的梆子聲過後，他燃了一支迷香給太監們助眠，隨後悄無聲息的摸到了蕭貴人所在的芷蘭宮。
芷蘭宮門口雜草叢生，若不是再三看了王爺給他的地圖，他近乎以為這里是塊廢棄之地。
其實也難怪，後宮里頭的主子、奴才各個都是人精，知道蕭貴人不受皇後待見，所以平時幾乎沒人跟她打交道，更不會踏足芷蘭宮附近。
芷蘭宮里伺候的下人也只有兩個太監兩個宮女。
蕭貴人知道他們都是皇後的人，使喚不動，索性事事皆自己動手。
好在她之前本身就是宮女，不像別的後妃那麼嬌氣。
司剎確認奴才們都在房中呼呼大睡以後便潛入了蕭貴人房中。
房內有盞昏暗的油燈，蕭貴人正在榻上安臥。
司剎拿出一塊帕子，隔著手將她的嘴巴捂住，“娘娘，得罪了，屬下是王爺派來營救您的。”
“娘娘，得罪了，屬下是王爺派來營救您的。”
司剎連著說了兩遍，驚醒過來的蕭貴人雙目微睜，並未有任何反抗，平靜的有些異常。
她一直在等。
並不是等著兒子來救她。
而是等待著鴆酒，或者白綾。
她知道皇後不會放過她，只求遠在涼州的兒子能夠安度余生。
不過蕭貴人也知道，這些都是痴人說夢。
皇後告訴她了，涼州荒涼不堪，百姓易子而食，想來淵兒好不到哪里去，
司剎見蕭貴人並不動彈，連忙將手挪開。
蕭貴人神色淡然，“動手吧，我不會叫。”
司剎愣住了。
他本以為娘娘已經信了他，沒想到是她內心早就絕望。
司剎拿出腰間密信攤開，“娘娘，你看看王爺手書。”
【母妃，來人是兒親隨，可信。】
看見那熟悉的筆跡，蕭貴人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本以為這輩子注定無緣再見，沒成想老天開眼，竟然又給了她們母子一次機會。
“淵兒可還好？”蕭貴人止住淚水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司剎頓了幾息答道，“王爺很好，一切平順。”
其實早在一年前他便受命去了南楚，算起來他也有兩年未見過王爺。
只是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他拿出藥包，“娘娘，您需要服下這個，待到一個時辰後你會渾身起紅疹。”
“但是此藥物並無任何疼痛之感。”
“您得佯裝自己得了瘟疫，只要出了皇宮，屬下就可以將你救出來。”
蕭貴人看到奇奇怪怪的藥包，卻沒有任何猶豫，“快些打開。”
司剎掏出懷中匕首，在藥包上劃下一個口子。
蕭貴人也顧不上什麼儀態，直接對著嘴咕嚕咕嚕大口吞咽。
星夢草是極苦的，但是她看起來卻是在服用玉露瓊漿。
對于蕭貴人而言，這個草藥是與兒子重逢的希望，是逃脫這金色牢籠的希望，即便再難以下咽，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叮囑了幾句以後，司剎離開了皇宮。
接下的事情，就得靠蕭貴人自己隨機應變了。
……
第二日，小河村。
顧苒苒收到老孫的微信消息︰【毛女士，許久不見，不知可有意向再賣我幾件瓷器字畫？】
看到這個顧苒苒就想到上次夏可說的拍賣行的事。
看來這小老頭是吃到了甜頭，還想再薅一把。
但是她現在實在沒有掙錢的欲望啊。
銀行卡里趴著一個億，密室里的黃金都堆不下了。
有了這些硬通貨還有什麼必要去賣古董。
第38章 好戲
顧苒苒回復老孫︰【孫掌櫃，家中能賣的古董都被你淘去了，以後估計沒機會再交易，祝你生意興隆。】
現在她有現金流，加上以後農場開起來也會有收益，所以這次她直接把話說死了。
孫掌櫃將手機屏幕推到高志國跟前說道，“我就說了，誰家古董源源不絕。”
高志國掃了一眼，“還是你道行不夠。”
他眼珠子轉動幾圈接著說道，“這樣，你把她地址給我，我自己去找她。”
拍賣會認識的那個政界大佬讓他幫忙買畫，而且指明要上回那個品質。
高志國無奈，只能找老孫幫忙問問。
其實顧苒苒回的信息他並不信。
這種年代的畫，哪怕是國家博物館也無法保存的跟新的一樣。
說明這女人家里要麼是新近掘了什麼古墓，要麼就有別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老孫無奈的搖搖頭，“我們每次都約在縣城的咖啡店，我不知道她家住哪里。”
其實老孫並沒有說出全部。
毛女士在小紅書上每天更新建設進度的墨染農場應該不難查出地點在哪。
但是他並不準備告訴高志國。
這個人野心太大，他如果得到了，以後自己一口湯都別想喝。
“你就說請她吃飯，約出來。”高志國並沒有放棄，他繼續出主意，“到時候我會假裝偶遇，不會讓你難做。”
老孫有點無語。
這麼做可不僅是坑毛女士，連他自己都坑了，他可不會這麼傻。
“老高，別折騰了。”老孫勉強笑著說道，“你在圈內那麼多資源，非得找毛女士干什麼？”
高志國不依不饒道，“你就幫我最後一回，以後我再也不麻煩你。”
“咱們可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你想想，當初你入行是誰帶你的。”
……
老孫本身就比較心軟，經不住這般軟磨硬泡。
他不情不願的點開毛女士頭像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顧苒苒正在給沈墨淵傳遞大米，看到短信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她想都沒想就回復︰【不好意思孫掌櫃，這陣子比較忙。你的心意我記下了，有機會再說。】
涼州城那邊面臨大戰，她這陣子不準備離開小河村，萬一沈墨淵有什麼緊急需求她要第一時間處理。
芷蘭宮。
已經過了辰時，蕭貴人的門內依舊沒有動靜，往日她可是卯時便起的。
今日要去皇後宮里問安，下人們故意不叫這位明面上的主子。
她們可都是皇後的人，巴不得看到蕭貴人因為請安遲到而被訓斥。
到了巳時，宮女翠竹和綠雪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該不會在里面懸梁了吧。
這麼一說，四個奴才可都有些慌了。
希望蕭貴人被責罰是一回事，她若是死了，她們也不會有生路。
膽子最大的翠竹推開寢宮大門，里面靜悄悄的，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姑奶奶，你要死也得改日死，千萬別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走到床榻前，只看了一眼，翠竹立馬被嚇得魂飛魄散。
“啊……”
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門外候著的另外三個奴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也都跑了進來，正好和翠竹撞了個滿懷。
綠雪拍著翠竹，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不會真……”
翠竹緩了緩，結結巴巴的開口，“疹，疹子，蕭貴人滿臉都是紅疹子。”
綠雪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紅疹而已。
宮里的這些貴人們皮膚嬌嫩，偶爾生個疹子也是常有的事。
她貓著身子，自己走到蕭貴人榻前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蕭貴人整個臉已經是血紅色，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疹子，看起來極其恐怖。
綠雪強忍著恐懼道，“快，快去報告皇後娘娘。”
蕭貴人听著這群背主之人在外面嘀咕，心中卻沒有一絲恨意。
她現在只想早點逃脫，至于旁的，她都不在乎。
永寧宮。
皇後正在大發雷霆。
“蕭貴人的翅膀是硬了是吧，連本宮都不放在眼里。”
“桂嬤嬤，去將她帶來，本宮要看看是她的性子硬，還是本宮的宮規硬。”
……
說話間，綠雪徑直跑了進來。
桂嬤嬤瞪了她一眼訓斥道，“沒規矩的，誰讓你擅闖的？”
綠雪撲通一聲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娘娘恕罪，蕭貴人她，蕭貴人她滿面紅疹，似乎，似乎……”
她欲言又止，倒是把皇後和在場諸位妃嬪的好奇心給提起來了。
皇後不耐煩的問道，“蕭貴人怎麼了？別拿些頭疼腦熱的由頭誆騙本宮。”
綠雪哪敢隱瞞，如實稟道，“蕭貴人她滿臉紅疹，有，有瘟疫之狀。”
她在宮里伺候多年，見過七年前的那場瘟疫。
當時有個宮女染病，癥狀跟蕭貴人一模一樣。
瘟疫兩個字就跟炸雷一般，迅速鑽入眾人耳中。
大家紛紛回憶，最近幾日可曾與蕭貴人打過照面，那些寢宮距離芷蘭宮稍微近一些的都有些惶恐。
“休得胡言。”皇後見人心惶惶立馬出言呵斥，“好端端的，哪會染上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