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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獨佔的殘次品影衛 第19節

    陸展清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安撫道︰“影三,不怕了,我們現在就出去。”
    他將身上的披風扯下,蓋在他身上,一只手牢牢地護著他的後腦,抱著人出了暗室。
    回到小院時,影三已然陷入重度昏厥。
    相連處的衣袍都被染上鮮紅,陸展清看著他皸裂煞白的嘴唇,深深地皺起了眉。
    影三的身體情況他了解,雖說先是在誅惡台受了刑,但也不至于落得這般境地。
    這一切的疑問在陸展清解開他的衣衫時有了解答。
    影三瘦削到凸起的後背上,是數不清的淤青與血痕,從輕顫的蝴蝶骨一直往下,入目所及,幾乎無一完好。隨著衣衫的不斷解開,震驚與不可置信讓陸展清的眼底都被映出了紅色。
    除了臉頰,手背,脖頸,這些常年顯露在外的部分,其余被衣物遮擋的地方,都是一片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陸展清毫不費力就能辨認出這些傷的由來。
    鞭打、火烙、刀割、鐵釘、杖責、撕咬——
    陸展清繃了一晚上的情緒徹底被深淵吞噬。
    是誰,是誰在他的影三身上留下這麼多骯髒丑陋的痕跡?
    陸展清的呼吸驟然粗重,心疼加急怒,讓他額間青筋暴起。
    影三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不管是傷,是愛,是別的什麼東西,都只能是他陸展清給的。
    陸展清替影三纏著藥紗的手用力到泛白,他一道道地數著數量最多,傷勢最重的鞭傷,不,不是鞭子,是鐵鏈——
    每數一道,他的胸膛就劇烈起伏一次。
    到最後,陸展清直接扯碎了手上所有的藥紗,擺在床頭的茶盞都因承受不住那股有如實質的怒火而驟然炸裂。
    飛濺而至的水珠砸到了陸展清的臉上,將滿腔隱忍壓抑的暗火徹底攪動。
    不管是誰——
    殺意在心中翻滾,清冽的雙眸漸漸被晦暗與暴虐取代。
    就算在深度昏迷,影三也本能地察覺到危險,他痛苦地閉著眼,蜷縮著破爛不堪的身體,道︰“少、少閣主……”
    這一聲低喚扯回了陸展清幾乎潰退的理智。
    胸腔被暴動的心撞得生疼,陸展清低頭看他,影三正無力地痙攣著,額上,眉間,都是一片痛楚,剛剛包上的藥紗又洇出了紅。
    陸展清伸手,想要替他擦拭額間的細汗,卻被無意識的影三一把抓住,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在可怕的夢境里囈囈。
    影三仍像往常一樣,疼了,傷了,委屈了,開心了,都只會喊著他。
    用力攥著自己的那只手指骨分明,修長的指節緊緊地包裹著自己,在微涼濕潤的觸感中,憐惜壓下了病態的燥郁,佔了上風。
    這人,是懷揣著一顆什麼樣的心,才能走過這煉獄,回到自己身邊?
    可自己呢,是怎麼對他的呢?
    懷疑他,審問他。
    自己面對林逸的時候,都有諸多為難,不得不從,更何況是毫無身份地位的影三呢?
    明知是林逸的離間之計,明知是林逸的玩弄人心。
    陸展清突然不敢再看那副傷痕無數的軀體——
    他自問配不上,受不起影三捧給他的,赤誠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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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鼻涕一把淚)虐的我肝疼。
    下一章少閣主要為老婆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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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污泥
    “少閣主不會是覺得天太冷,故意來尋我們開心的吧。”
    紀連闕支起一條腿,手臂搭著膝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如果本候沒有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度霜鎮村民的死亡,是你的師父,林逸殺的。”
    陸展清微微一笑。
    “那一定是小侯爺听錯了,我可沒有這麼說。”
    他一路趕得急,頭上的發帶滿是寒意,在這暖融融的屋子里有些濕潤,虛虛地搭在他的肩頭。
    陸展清將放在桌面上的無痕出鞘,指著劍身,對看著仵作報告的辛懷璋說︰“千巧閣的暗衛和暗探配備的是同樣的劍,劍身細長,劍尖寬度半寸,不多不少。但影三用的這把,劍尖較寬,將近一寸。巧的是,影三換了佩劍這件事,只有我二人知道。”
    辛懷璋將那張薄薄的黃紙遞給紀連闕,轉動著扳指,沉吟道︰“照你方才所說,指使影三前往客棧殺人那人見影三沒動手,又派了人補刀,是麼。”
    見陸展清點頭,辛懷璋不解道︰“這種賊喊捉賊的把戲,對千巧閣有什麼好處呢?”
    陸展清推開面前的酒盞,喝了一口煮得濃郁的茶,緩緩道。
    “紅藥子,重塑筋骨,起死回生,兩位動心麼?”
    “不把自己卷進渾水里,怎麼才能借著調查的由頭深入的了解呢?”
    陸展清起初也不理解林逸為何要影三做這樣一件事,想要挑撥他和影三之間的關系有很多方法,這無疑是最不討巧的一種,直到他回想起一些細節。
    劉醒在千巧閣發瘋被自己制服的那天,彌留之際,觀他神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的,可為何卻突然暴起,要掐死自己?
    陸展清的回憶里,突然闖進了一角玄金色的衣袍。
    是了——
    劉醒根本不是沖自己來的,是沖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林逸。
    除了被活生生煉制成靈傀這種恨,陸展清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能解釋劉醒為何要對素未謀面的林逸下手。
    至于為什麼要將劉醒制成靈傀——
    陸展清垂眸飲茶,遮住了眼里的暗意。
    人死了就不能說話了,只有活著,才能問出來紅藥子在他體內的作用。又因為紅藥子副作用過大,劉毅發狂殺人,林逸來不及毀尸滅跡,只好割去他的舌頭。
    “縱觀度霜鎮這件事情,最初是度霜鎮村民遭受官府欺壓,生活潦倒困苦,不得已,村民們動了賣孩子為生的念頭,潘龍不知因何原因,看中了他們,以帶孩子們到大戶人家做家奴長工為由,只要一有孩子出生,就買下他們的孩子。”
    “原本無人察覺的事情不知為何被捅穿,度霜鎮村民知道潘龍不是好人,孩子在他手上多半是死亡,一氣之下鬧到官府,官府置之不理的態度讓村民們惱火,恰好又有人告訴村民們,只要有足夠的錢,就可以去買陰陽當鋪的紅藥子,讓自己的孩子死而復生,于是才有了村民們火燒縣衙的情況。”
    “可這人也一定知道,就算搶完縣衙里的所有銀兩,也無法買到能讓他們孩子起死回生的寶物。兩頭無路可走,那就只剩下第三條路了。”
    紀連闕難得地沒嗆人,正經了臉色,道︰“江湖正義之地——千巧閣。”
    陸展清沒有感情地笑了一下,指節在桌案上輕敲著。
    “請兩位回憶,度霜鎮的那些大漢們,為何听到自己的妻兒死了以後,第一時間說的不是要找殺人凶手,而是將矛頭指向千巧閣?”
    “他們又是如何能夠預判到自己的妻兒會在早晨死亡,原本徒步需要三天的時間,被縮短成了兩個時辰?”
    “那就一定有人告訴他們,這件事情會發生。”辛懷璋神情肅穆,眯著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楮,嗤笑了一聲︰“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紀連闕懶散地靠著牆,打了個哈欠︰“燈下黑嘛。度霜鎮的事情再查下去,只能從紅藥子入手。千巧閣倒是大手筆,也不怕把玩火自焚。”
    紀連闕瞥了一眼陸展清,眼尖地看到他放在桌案的指節上,還沾著一點未完全擦拭干淨的血色,打趣道︰“少閣主,你不會是為了你那小美人影衛,想要拉著整個千巧閣下水吧。”
    陸展清也笑,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他道︰“二位之前一听說村民們在千巧閣的客棧里出事,想必,也不會只懷疑我一個人吧。”
    他拿回無痕,抖落著大氅上雪花融化後的水漬,朝外走去,輕飄飄道︰“既然要查,就要查個通透明了,誰都不能放過,畢竟是二十幾條無辜的性命,不是麼?”
    紀連闕看著他拉開門,外頭風雪正盛,將濃重的夜色吹得潔白。
    “陸少閣主,”紀連闕叫住了他,看著陸展清回過半邊的側臉,半晌才道︰“你可真是個瘋子。”
    細雪紛揚在肩頭。
    陸展清突然笑起來,眉間卻籠著不散的積郁。
    “我就是瘋的太晚了。”
    養育之恩大過天。
    陸展清想起這句從他八歲一進千巧閣,林逸就不斷灌輸給他的話語,冷笑了一聲,只身闖入了風雪中。
    這天,不要也罷。
    陸展清回到小院時,星子熹微,枯死的杏花枝頭上蓋了白,風一吹,就簌簌抖落。
    守了一整夜沒敢合眼的劉銘見他回來,終于松了口氣︰“主上,影三醒了,可是他,他好像——”
    陸展清猛地推開門。
    北風在廊下嘶鳴。
    影三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離床頭的燭火很近,兩眼無神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腕,過度蒼白瘦削的臉龐接近透明。
    陸展清放輕腳步走近,燃了一晚不算亮的燭火搖曳著,將熄未熄。
    陰影驟然拉近,影三的雙肩劇烈抖動了一下。
    他驚慌地抬頭——
    夢里種種的光怪陸離,魑魅魍魎,在與陸展清對視的一瞬間,猶如實質,想要將他拽回那無底深淵,將他抹殺。
    他驚懼地呼了一聲,驟然蹬開被子,連連朝後退去,後背撞上牆壁仍不停止,收縮著雙膝幾欲把自己蜷起來。
    “饒、饒了我,我錯了、我、我不敢了……”
    裸露在被褥外的腳踝縴細白淨,被藥紗纏著,像一道無暇的枷鎖。
    陸展清剛伸出手,想要擦拭他脖間的冷汗,影三就一把扯過被子,提到脖間,連連哀求︰“別、別,我不去,我不去暗室…”
    陸展清的手僵在半空,心泛起針扎似的疼。
    “不去,再也不去了,不怕。”
    他拉開距離,坐在床沿邊,給影三倒了一杯溫水。
    影三沒接,只拿一雙恐懼不安的眼楮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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