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
慕蘭再看向窗外，慕槿已經將兩個男人徹底分開了。
幾分鐘後。
慕家客廳里，霍經年跟梅寒玉隔著一張茶幾面對面，眼底的怒意依舊旺盛。
慕蘭搬了醫藥箱過來。
看了眼兩邊不同程度的掛彩，再次皺眉詢問，“你們確定不去醫院？”
霍經年將視線看向她的臉，“皮外傷，你過來給我擦點藥就行。”
慕蘭生氣的道，“你監听我的手機，還好意思讓我給你擦藥？”
“現在讓我報警的話，我會更不好意思。”
“……”
慕蘭冷靜下來。
王八蛋，就知道威脅她！
她打開醫藥箱，拿了消毒的碘酒坐在他身邊，用棉簽沾了碘酒就往他臉上胡亂的涂。
梅寒玉冷眼掠過他們，將視線看向樓梯，“晚晚呢？”
“晚什麼晚！”慕槿拿了棉簽幫他涂藥，動作粗魯，“你是不是還沒挨夠揍？”
梅寒玉表情陰沉，“我總不能挨了揍又見不到人。”
慕槿輕嗤，故意下手用了力，“今天就是這麼個結果了，她想見你早下來了，你都被揍成豬頭了，她都沒出現，你還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梅寒玉疼的皺起眉心，看了眼慕蘭給霍經年涂藥的身影，心被攪的天翻地覆，臉上更是一片陰鷙。
但凡有一點點在乎他，她都會像慕蘭一樣，至少也會過來看看他的傷勢。
可她沒來，也不在乎他傷成什麼樣。
也對，她覺得他是精神病，唯恐被他糾纏上，自然不敢跟他見面。
精神病……
梅寒玉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不受控般，越來越明顯。
慕槿一把按住他的手，諱莫如深的看著他，“什麼時候的事？”
他面色漠然，“不記得了。”
“梅寒玉！”
慕槿倏地站了起來。
這一聲驚擾了那邊搽藥的兩人。
慕蘭嚇了一跳，“哥，你怎麼了？”
慕槿閉了閉眼，“沒怎麼，跟你無關。”
慕蘭訕訕的，“不說拉倒。”
慕槿看了眼霍經年，沒好氣的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說吧！”
慕蘭被噎了下，沒再說話。
霍經年眼底浮起不悅，他早就看不慣慕槿對她的態度了，剛要發作，手臂就被女人捏了下。
慕蘭沖他搖搖頭，然後站了起來，“我送你走吧。”
霍經年按住情緒，“好。”
說完就跟著她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慕槿跟梅寒玉。
慕槿看著沉默的梅寒玉，來回踱了幾步，“你多久沒吃藥了？”
多久沒吃藥了？
梅寒玉自己都不記得了。
好像從他把秦晚意囚禁在自己的別墅里後，那些該死的藥物就一次都沒踫過了。
藥物有副作用，又不能真正的治愈他，為什麼還要繼續吃？
慕槿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瘋了？”
梅寒玉仰起頭，語氣平淡，“我一直就是瘋子，瘋子的兒子，難道還能是正常人嗎？”
“……”
慕槿擰起眉心，“寒玉，你跟梅夫人不一樣，醫生也說過，你沒有遺傳到她的病，你只是太偏激了。”
梅寒玉苦笑了下，“狂躁抑郁被你說成偏激，慕槿，我真的很想相信你的話，我也不想被人當成精神病患者，可是我能嗎？”
“怎麼不能，只要你堅持吃藥，積極治療，病情就能……”
“我踫她了。”
慕槿，“……”
梅寒玉望著他，“我踫她了，慕槿，忍了一年，我甚至想過一輩子都不踫她，可我……情難自禁。”
慕槿愣了愣，“寒玉……”
他扯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我明知道自己有病還是踫她了，如果繼續吃藥，如果她不小心懷了孕……慕槿，我不能讓她去打胎，那樣還不如讓我去死。”
“……”
沉默下來。
慕槿心像是被棉花給堵住了，他理解梅寒玉的心情。
當初梅夫人因為精神有問題，懷孕後梅世均一直想方設法的想打掉這個孩子，梅夫人從梅家逃出去，在外面把梅寒玉生了下來。
生下來之後，梅世均也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搶到孩子後直接扔進了孤兒院。
梅夫人因為失去孩子情緒失控，梅世均趁機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沒多久梅夫人就在里面自殺身亡了。
梅寒玉在孤兒院里渡過了七年時光，最後又被梅世均領回了家。
不是梅世均良心發現，而是有對家挖出了這樁丑聞，逼不得已，他才謊稱從國外接回了孩子。
事情過去了二十幾多年，早已經沒有人知道真相了。
唯一知道的人只有身為當事人的梅寒玉。
在梅家蟄伏二十年，梅寒玉終于扳倒了自己的父親，重新拿回了原本就應該屬于他的東西。
經歷過這些的他，又怎麼忍心讓秦晚意再經歷一遍？
慕槿拍拍他的肩膀，“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梅寒玉深吸口氣，“慕槿，我想見她，我……想她了。”
慕槿看向樓梯，“她就在樓上左轉第二個房間，她肯不肯見你，我不能勉強。”
“我明白。”
梅寒玉起身朝樓梯走過去。
房間門口。
男人抬手敲了敲，“晚晚，是我。”
沒有人應答他。
他知道她听見了，只是不想搭理他。
跟霍經年打了一架，又被慕槿收拾了一頓，梅寒玉有些精疲力盡。
他疲憊的坐在了門口的地上，靠在門板上，神情漠然。
一門之隔。
秦晚意也靠坐在門板上。
她咬了咬嫣紅的唇瓣，心情復雜，又酸又澀。
很難形容的一種感覺。
看見他受傷，她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可她又能做什麼呢？
搖搖頭，她就應該像現在這樣視若無睹，只有這樣，才能真的擺脫他的糾纏。
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仿佛只要走出這道門，那麼之前堅持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隔著門板，她控制不住情緒的起伏，同樣也控制不住眼淚的失重。
惡語傷人，她說了那樣的話，還以為他再也不會見她了。
結果他還是來了。
他應該也是痛定思痛，最後還是無法不來見她，再冷靜的人，也不能抗拒感情。
秦晚意無比清晰的認知到這個男人對她的愛，也清晰的認知到自己的節節敗退。
現在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她出去，接受他，要麼她就繼續這麼避而不見，時間遲早會讓彼此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