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欠劉家奎他們40萬嗎，劉家奎好說，和我多年的合作關系，他相信我的為人，知道我確實沒從老蔡手里拿到錢，他不會為難我。可，他手下那幫農民工不行，也不是不行，那些出苦力的，干活賺錢養家。拿不到工錢，一家人就沒了活路…”
田亮一仰頭，把杯子里的水干了，潤潤嗓子，繼續道，“其實，我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可我無能無力，所以，李哥你那七萬五對那群農民工來說，可謂雪中送炭。我把錢給了劉家奎，讓他按照先急後緩的原則，把錢分給最需要的人，算是平穩一下農民工的情緒。可，這其中還是出事了…”
我一驚，“出什麼事了？”
“有個跟著劉家奎干活的青年，叫三蛋子，是個愣頭青。三蛋子的奶奶生病，沒錢看病，三蛋子是個孝子，為了奶奶能住院看病，他從農村進城打工賺錢，跟劉家奎干了兩個月，賺了三萬，本指望拿錢給奶奶治病的，哪里想到黃克宇玩陰的不給老蔡錢？”
“結果，三蛋子的奶奶因為沒能及時住上醫院，死了。三蛋子回家把奶奶埋了，守了七天墳後，回來了，他眼珠子通紅，拿了一把殺豬刀，發誓要找出欠錢的罪魁禍首，非要宰了他不可。”
“後來，三蛋子打听清楚了，原來一切原因都出在天嘯集團房地產的黃克宇身上，于是，三蛋子就揣著殺豬刀去找黃克宇去了。”
听田亮說完，我吃了一驚，“三蛋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這樣蠻干，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是啊，我對三蛋子說，黃克宇有保鏢不說，而且人很狡猾，你這樣拿著殺豬刀愣闖，哪里行？你不但見不到黃克宇，反而會被人家以擾亂社會治安為名抓起來…”
“三蛋子不听，他說姓黃的不讓我奶奶活，我也不讓他活，我奶奶沒了，我他媽也不活了。一刀把姓黃的宰了，路上搭伴，大家一起奔陰曹地府去找閻王爺評理去。”
我問︰“後來怎樣？”
“攔不住，三蛋子去了，去找黃克宇了。”
“亮子，這三蛋子是個大孝子，咱不能讓他吃虧。”
“是啊，不管怎麼說，一切都與我有關。如果不是因為我，黃克宇也不會不給老蔡錢，老蔡也不會欠劉家奎他們的錢。三蛋子的奶奶也不會因為沒錢看病而死掉…”田亮的臉色很痛苦。
“亮子，你別說了。你是為了我才得罪黃克宇的，三蛋子奶奶的死，歸根到底是因為我。”說完，我馬上撥通了江珊珊的電話，“珊珊嗎？有個叫三蛋子的農民工去集團總部了，拜托你，讓保衛部的張力剛安撫一下，不要難為他。”
“三蛋子？”江珊珊沒听明白，“是人名嗎？”
“是。”
“竟然有人叫這名字。可是，李陽你還沒告訴我，他到這里干什麼來了？”
“想殺一個人。”
“啊！？”電話里，江珊珊驚叫了一聲，“李陽你別開玩笑，殺人？他想殺…誰？”
“就是那個對你很關心，你對他也很關心的那個——你表哥，黃克宇黃總。”我語氣充滿譏諷。
“為什麼要殺他？”
“這個…現在不方便。總之，你安排一下，不要讓張力剛他們為難三蛋子。”我本來想把黃克宇欠40萬的事說出來的，話到嘴邊，一想，我說出來，江珊珊會信嗎？
算了，還是不說吧。即便說，也不是電話里，得見面時說。
“好吧。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見田亮眼神很怪地看著我，我說亮子你這麼看著我干嘛。田亮說︰“李哥，你成熟多了。”
“此話怎講？”
“照之前，你巴不得有人拿刀去要黃克宇的命呢，現在居然變得這麼冷靜。你心態調整的不錯，所以我說你成熟了。”
“要一個人的命，容易，但不是報仇最好的辦法。”我摸出煙，和田亮一人一根點上，吸了一口，聲音如鐵，“讓自己所恨的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報復手段。”
“你說的對。”田亮點下頭，“李哥，你打電話讓我來，應該有別的事吧？”
“是的。美娜公司加盟天嘯集團後，承攬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負責供電公司辦公大樓裝修。亮子，我找你來，正是為了這個。”
田亮眼楮一亮，“你的意思是…把鋪地面磚的活給我？”
“你格局太小了。辦公大樓裝修項目資金三千萬，鋪地面磚只是毛毛雨，另外還有空調管道、消防管道更換，有吊頂安裝，有防護門更換，有玻璃幕牆改造等等。亮子，我想把這些活全部給你。”
“哈哈！”田亮笑了，“李哥你知道我的本事，我除了會鋪地面磚外，其他啥也不會，啥都沒干過，你給我，我也干不了啊。”
“為什麼不找會干的來干呢？”
“你的意思是…分包？”田亮的眼楮瞪大了。
“轉包加分包。”我語氣堅決道，“二小姐說了，這個項目由我全面負責，工程款絕對沒問題。活，誰干都是干，誰賺都是賺，為什麼不自己賺呢。亮子，我把這個項目涉及到的所有工序全部交給你，你去找專業隊伍。賺了錢，算你的。”
“妙啊！”
田亮一拍大腿，“他奶奶個腿的！就這麼干，我馬上就找專業施工隊伍。賺了錢，算咱哥倆的。”
“亮子，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你找的施工隊伍水平要絕對高，要百分之百保證質量，堅決不能出問題。”
我對國企的游戲規則很清楚，不怕花錢，就怕出質量問題。
“李哥，你放心，我找的隊伍肯定是北海內水平最高的。只是，我有一個擔心，如果黃克宇知道我參與這個項目，他會不會從中作梗呢？”
“我相信二小姐，她已經打了包票。再說，供電公司辦公大樓裝修與黃克宇沒有關系，由肖美娜和二小姐南若梅直接負責。所以，即便黃克宇使壞，也沒用。”
“可我還是擔心。畢竟，黃克宇是二小姐南若梅的妹夫，人家是一家人，萬一合伙整出點ど蛾子，你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要不這樣，亮子你就不要出面了。你找人，找個和黃克宇沒有任何瓜葛敵的人，讓他出面協調所有施工，你呢，幕後指揮。”
“嗯，這個辦法不錯。”
“那就這麼定了。”我從手機上找出阿滿的電話，發給田亮，“這是五江建材供貨商阿滿阿總的號碼，裝修主材從他那里進貨。已經來了一些樣品，讓王總看過了，沒問題。你現在需要做的，一是抓緊找施工隊伍，再就是和阿滿聯系進貨。我呢，回頭找一下物資公司的李戈，把招標流程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