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照其他人所說,這是王家的事,而以高師兄所說義父的心境修持已達圓滿,連打退尸煞之後都沒有追上去,而是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療傷,那他也不應該對南園發生的事這樣上心才是。
    她心里想著,也就拿著這個疑問去問了高師兄。
    盡管高盛現在在為應追可能醒不過來這件事情而煩憂,但是因為在園中見過小師妹為了他們是如何的拼命,感情不同,所以任嫣然現在一問,他也就說了︰“南園的事情跟雲天宗沒有什麼關系,但是論起來跟夜谷主卻是有關聯的。”
    任嫣然听鶴發雞皮的他用蒼老的聲音說道,“當初跟晉堯君成婚的滄浪仙子正是雲天宗前任首座的女兒,是你義父的師姐。”
    大谷主為了女兒的失蹤,在渡劫圓滿之後又強行壓制境界,在世間盤桓了許多年,等到袍子上的最後一朵花謝去,才破界離去。
    臨去之前,他只對自己的弟子說,讓他若是再听到消息,能夠去尋一尋他師姐的蹤跡。
    這件事情是恩師交代,雖然隨著恩師的飛升,夜遲衣袍上的那一朵花也已然消散,但這一次在這里意外地撞上消失了這麼多年的南園,甚至還跟被煉成尸煞的晉堯君交手,他自然也要在這里仔細地搜尋他師姐滄浪仙子的蹤跡。
    任嫣然沒有想到他們觸發這麼一個副本,居然還跟自己的義父有關系,不過看義父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她就知道他在里面是沒有什麼發現了。
    沒有線索,就無法推斷當年這里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大的養尸地就只養出了晉堯這樣一個尸煞,方才已經被夜遲衣重創打跑,他們追蹤出去也是無功而返。
    而尸煞一走,這里的煞氣也就立刻減弱下來,隨便用一個法寶都能將這里面的煞氣重新封住。
    若不是要保留現場讓金陵王氏的人來看,直接將這里打開,讓正午的天光一照,這里的煞氣也能夠被清除。
    見此,夜遲衣就此不打算再管這里的事了,只說道︰“余下的事情就勞煩諸位,本座先帶他們回去。”
    第30章 親爹三號(三)
    這些玄天劍派弟子, 一個個七癆八傷,還有一個陷入混沌,確實應該先走。
    眾人當下便紛紛說道︰“這里就交給我等, 夜谷主放心。”
    任嫣然听到義父要送他們回去, 心道這下好了,卻不知要怎麼走。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 她就見到夜遲衣轉過身來,朝著他們一揮袖, 清風拂過, 她眼前一黯, 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玄天劍派的弟子也是如此, 只不過他們由雲天宗的弟子接住,懸浮在半空, 而她則由夜遲衣伸手親自接了。
    夜遲衣沒有像雲天宗弟子那樣用功法讓她飄起來,他直接把少女抱起,對著眾人略一頷首, 然後便帶著她化作清風,從這通道里出去了。
    ……
    十萬大山深處。
    在與黑風村相隔數千里的地方, 明月下的一處空地中生著一叢篝火。
    站在空地上的少年看著跪在面前的三人, 他的眼角帶著一抹朱紅, 一張臉生得艷麗, 神情卻無比的陰冷︰“廢物。”
    那三個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的廣寒天宮女修跪在這身著朱紅衣袍的少年面前, 全然不見先前的高傲。
    “屬下辦事不力, 請少主責罰。”
    這形容邪氣的少年不欲多看她們一眼, 只說道︰“滾。”
    那跪在中間的女修卻抬起頭來,喚他少主,這一聲“少主”讓少年的神色更加陰冷︰“別叫我少主, 我不是你們的少主,我跟你們廣寒天宮沒有關系。”
    為首的女修卻仰著頭,說道︰“少主如何能這樣說?宮主到底是你母親——”
    “我母親?”少年冷笑一聲,“她為何要生下我,你們每一個都比我清楚。”
    少年的目光如刀,女修不敢直面,只低下頭去。
    見她低頭,紅衣少年的神色更添了幾分嘲諷,斷情絕愛,太上忘情,她斷過了情人之情,生下他便是要斷掉這骨肉之情,讓她的功法更進一步。
    想要徹底斷情,最直接的辦法自然就是把她要斷情的人殺了。
    他絕不會死在那個女人手上!
    紅衣少年臉上浮現出暴躁神色,現在連這三人他都想一並殺了。
    他怒喝道︰“滾!”
    身為廣寒天宮之主與斷魂宗宗主之子,他在魔門長大,行事比起廣寒天宮來更加邪獰偏激,廣寒天宮的三名女修知道他讓她們滾,自己要是不走,那下一刻滾在地上的就是她們的頭了。
    因此三人應了一聲是,便要從地上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們與紅衣少年之間卻忽然憑空掉下一人來,三人條件反射叫了一聲“少主小心”,就同時向著掉下來的人出了招。
    “滾!”
    紅衣少年這一喝比起方才來還要震怒幾分,一出手就將她們三個都拍得倒飛出去。
    “唔——!”
    三人撞在樹上,嘴角溢血地從樹干上滑落下來,捂著心口看向這個方向,見到那憑空出現的人重重落在地上,于月光下仰躺在少年腳邊,露出一張哪怕沾著煙塵血跡也難掩俊美的臉。
    “厲霄?!”紅衣少年叫破了他的名字。
    看著這摔在自己面前半死不活的人,他上前兩步,一貫陰沉的臉也浮現出了一絲焦急神色。
    見地上的人還沒死,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他才收斂了這絲焦急,沒有急著蹲下來看他的情況。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人睜開了眼楮,看著天上明月,發出了一聲莫名其妙的感慨,“我出來了?”
    然後,他才將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虛弱地喚他,“九幽……”
    “你搞什麼?”應九幽看著這個消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現在突然又冒出來的家伙,“你跑到十萬大山來做什麼?”
    厲霄算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的資質也十分得他爹的喜歡,一度動過要讓他繼承衣缽的念頭。
    只是這小子自從被他姐一見鐘情盯上以後,就離開了斷魂宗,遠離了他們的勢力範圍,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再出現。
    感覺到他體內的生機在消逝,正在滑向死亡,應九幽顏色淺淡的瞳孔震顫了一下,終于沒有再裝作渾不在意,而是蹲下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急聲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雖然厲霄一向看起來都無心修行,得過且過,但這世間能把他傷至此的人屈指可數。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人被肺腑里涌上來的血嗆咳出聲,艱難地道,“你別問了……快……把我……”
    然而這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他就兩眼一閉,徹底昏了過去。
    應九幽︰“……”
    魔門少主看著他這個樣,真是一腔怒火想發都不知道往哪里發。
    那被他打飛出去的三名女修在樹下看著這個方向,見到她們的少主咬牙切齒了片刻,然後站起了身,下一刻,卻是重重一腳踩在了地上躺著的這人胸口,把昏死過去的人踩得一震!
    “……”
    當胸踹過一腳,應九幽又用腳尖一挑,把人從地上踢了起來,接著在他的背心、後腰、丹田各處連踹幾記,動作快得讓人只看得到殘影。
    這三名女修只覺得心驚肉跳,她們廣寒天宮是無人敢惹,但要論起喜怒無常,絕對比不上魔門。
    先前她們少主還為了這人把她們一掌打飛,現在一轉眼就又像是對待仇人一般對這重傷垂死的人連連踢打,下腳之狠,便是正常人也要重傷了。
    這連續數腳踢完,應九幽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一揮手在一旁擺出了一張竹榻。
    被他踢上半空的人落了下來,被他伸手一接,放在了榻上。
    厲霄體內生機的散失之勢終于止住了,應九幽這幾腳不是隨意踢的,而是用了自身的力量把他斷成不知多少段的筋脈強行這樣接了回去。
    雖然會讓他暫時變成一個廢人,但起碼能保住他的命。
    做完這一切,他手中又翻出了一個瓶子,這瓶子一出來,周圍的草木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在月光下染上了白霜。
    三名廣寒天宮的女修捂著氣血翻涌的胸口站了起來,看她們的少主把瓶中的冰蠶倒了出來。
    冰蠶向來是成雙成對地誕生,他手中這只是雄蠶,而被那金甲修士盜去的則是雌蠶。
    他此番來十萬大山為的就是這一對冰蠶。
    她們沒有追上金甲修士,拿回雌蠶,便惹得他大怒,可是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把雄蠶拿了出來。
    應九幽伸出手去,把手中的冰蠶放在了藍衫青年的身上。
    昏迷中的人並沒有動。
    那只冰蠶被一放上去就開始在他身上吐絲,不多時就把人包成了一個厚厚的繭子。
    等到它吐完絲,應九幽再伸手把它收回來的時候,冰蠶圓滾滾的軀體已經癟了下去,是不能再用了。
    他卻不在意。
    月光下的空地,本來是只有他一人站在這里,等把厲霄凍起來以後,他抬手打了一聲 哨。
    黑暗中便立刻躍出了十幾道黑色的身影,從頭到腳都包在一片沉沉的黑色中,連眼楮都沒有露出來。
    應九幽開口道︰“抬上他。”
    他雖然強行保住了厲霄的命,但卻救不了他,眼下只能改變行程從這里出去了。
    -
    十萬大山之外,一座繁華小鎮。
    因著十萬大山多靈花靈草,多靈獸與天材地寶,所以小鎮上往來多修士,在整個金光大陸上都有分號的七寶樓也開到了這里。
    雲天宗一行人從十萬大山中出來,來到了小鎮上。
    一進入這里,往來的人就認出了這是雲天宗的修士,更認出了為首的夜遲衣。
    夜遲衣難得出谷,本來他這一次是來十萬大山是為草藥,也是為了七寶樓的一場拍賣。
    這場拍賣上有件靈物,他志在必得。
    只是在進了十萬大山以後,尚未找到他要找的靈草,就收到了來自任星野的通訊。
    在金光大陸上,他們這個級別的修士想要通訊,已經多得是辦法,只不過兩人自少年起就分執一對法寶。
    法寶名為玄光鏡,哪怕是在修為尚淺的時候,兩人也能夠通過它來互通信息,分開涉險時也能盡快到對方身邊去馳援。
    天才少年劍修跟醫修的組合曾經縱橫金光,而在那時,他們身邊還時常跟著一個青衫少女……而這玄光鏡在阿緣離去之後,就已經有很久沒有再亮起了。
    夜遲衣見鏡光一亮,久違地看到任星野的身影出現在其中。
    任星野記得他先前提過這段時間要來趟十萬大山,便告訴他女兒也在山里,讓他見到女兒為她看一看她頭上的傷。
    雖然現在任嫣然已經突破了築基,但她的記憶沒有恢復,任星野擔心那一擊還是給她留下了隱傷,于是托好友為她一診。
    夜遲衣毫不遲疑地應下,然後在山中尋找那株異草時,也一直記著這件事情。
    原本會以為能夠在平靜的狀態下見到女兒,可是沒有想到最後卻是在她差點死在被練成尸煞的晉堯手上時候遇到了她。
    小鎮的長街盡頭,七寶樓上掛著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曳,十分醒目。
    夜遲衣卻只派了一名弟子前去,自己則帶著女兒去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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