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秋妍臉上露出嬌羞之色,身體卻動得很快,不用富態婦人催就朝著青龍身邊走去,接了他身邊站著侍女手中拿著酒壺,添當了他身邊斟茶遞酒的角色。
    “哈哈哈哈,好。”
    東天青龍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撫過,臉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秋妍嬌羞地避開了眼楮,卻被他伸手一拉,發出一聲驚呼就跌在了他腿邊。
    底下眾人看著這一幕,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顯然在這里做客吃宴,這樣的場景見多了。
    任嫣然看著上面這一幕,忍不住抖了抖,又往人群里避了避。
    她們的舞既然中斷,也沒有再跳下去的必要了,青龍至尊得了秋妍這麼一個美人,哪里還有看的心思?
    可是有狗拿耗子多事的家伙卻沒有放過她︰“慢。”
    那富態婦人見青龍至尊新得了這麼一個美人,少不得要帶在身邊寵愛一陣,心中存了討好的心思,于是一伸手指著下方準備退出去的人,“剛剛那個把秋姑娘推出來的人呢?出來!”
    任嫣然︰“……”
    秋妍霍地抬起頭看向了下方。
    她到青龍至尊身邊,沒有第一時間咬任嫣然出來,就是因為發現她們的美貌足以引起青龍至尊的注意,成為免死金牌。
    青龍至尊的府邸里侍女多,哪個犯了錯,都是直接扔下無盡淵。
    想來先前那三個犯事的舞姬就是因為長得不夠美貌,才會直接丟了性命。
    如今是在宴席上,這些人的目光都在舞姬身上,這里面可都是美人,他們身為賓客,是可以名正言順把她們要走。
    要是剛剛那個推人的也像被推的這個一樣,是從水月庵那樣的門派出來的小美人,沒有什麼實力,但是姿容卻是一等一的好,服侍人的功夫也是上佳,帶回去一點也不虧。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方才站在秋妍身旁的那個身影才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只見她低垂著頭,臉上還戴著面紗,哪怕出來了也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可是光看身形,已經看得出是一個同秋妍不一樣的美人了。
    本來已經得了秋妍在身側的東天青龍又感興趣地抬頭看了過來。
    那多事的富態婦人見狀,立刻緩和了神色,對著任嫣然溫柔地道︰“抬起頭來。”
    秋妍屏息,咬著嘴唇想道︰怎麼辦,若是讓至尊看到她,也把她收在身側,自己要除掉她又要多費一番手腳。
    任嫣然也在想著怎麼辦。
    自己要是抬起頭來,讓那個把他們弄來的老鬼發現了,自己是該直接跑,還是先拔劍劈了這座大殿?
    想打贏是不可能的,上面那個東天青龍給她的感覺比晉堯難搞多了。
    見她沒有動作,青龍至尊親自開口道︰“抬頭。”
    “……”
    她在面紗之後,用了慢動作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心中天人交戰,要不要在他讓自己摘面紗的時候做出個口歪鼻斜的樣子來。
    這一下,不光是青龍至尊,與宴賓客的好奇心都被她提到了極點。
    就在任嫣然要徹底抬起頭的時候,就感到面前一陣風拂過,有什麼人落在了自己面前。
    他一來就用手中扇子一抵自己的下巴,就讓自己抬起了頭,隔著面紗對上了他。
    來人擋住了上面青龍至尊的視線,讓被迫抬頭的任嫣然順著他扇子上的力道向他看去,與他四目相對。
    看著面前這張風流俊臉,見到這寫滿紈褲做派的多情眉眼,任嫣然肯定自己不認識他。
    她看著他微微彎腰湊到自己面前,近得仿佛要隔著這重面紗親上來了。
    錦衣紈褲認真地看了自己片刻,然後撤回了扇子,轉身剛好擋在她了面前,對著上首的青龍至尊說道︰“青龍大人,這個舞姬我要了。”
    座中響起一陣低語︰“這人是誰?”
    居然如此無禮,明明看著青龍至尊對這個舞姬有意思,還敢這樣跳出來。
    任嫣然听著他們的話,再看面前這個背影,原來在座許多人也不認識他,那他哪來來的自信,覺得開口就能從青龍至尊眼皮底下把自己討走?
    東天青龍的反應與他們預料的十分不同。
    錦衣青年一從座中離開下來,他就坐直了身體,見他開口討要任嫣然,他十分爽快地道︰“好,無憂城的高足難得看中我這里的人,只管帶去!”
    “無憂城?”
    听到這三個字,殿中生出了比先前更大的騷動。
    包括剛剛到了青龍至尊身邊的秋妍眼中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來。
    她本以為任嫣然被青龍老祖看中,跟自己一樣到他身邊服侍就已經是莫大的好運了,沒有想到無憂城的人竟然看上了她……
    她恨得磨了磨牙,再看向錦衣青年剛剛坐著的位置,發現他坐的是次席,而在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金紅色衣袍,袖口與下擺都繡有鳳凰尾羽的男子。
    他的臉上戴著半截金色面具,遮掩住了眉眼,只露出下半張臉。
    鼻梁高挺,薄唇無情,仿佛殿中發生的一切都不入他的眼,哪怕他只管喝自己的酒。
    雖不識場中錦衣紈褲的身份,但看到主位上這位手邊放著的那條鎖神鏈,眾人便認出了他是誰——
    青龍至尊做壽,無憂城竟派了三大弟子之首來,無盡淵真是好大的面子!
    第49章 南天朱雀(一)
    任嫣然一見他, 就感到自己的領導雷達響得厲害,比她剛剛進來見到東天青龍的時候響得多。
    她還在想著自己的感應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錦衣紈褲就已經朗聲一笑, 拿著扇子道︰“謝過青龍大人。”然後一轉身看向自己, 伸手抓住了她,說道, “你歸我了。”
    任嫣然︰“???”
    她還沒想好掙扎不掙扎,就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 食指在自己掌心里撓了撓。
    “……”
    撓她手什麼意思?
    這一怔, 就已經被他一把拉回了他的座位上。
    錦衣青年回到座位上坐下, 將她一拽, 把她也拽落在了自己身邊,從頭到尾, 他那戴著面具的大師兄都沒有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一眼。
    “倒酒。”
    他抬手拿起桌面上放著的酒壺,塞到了任嫣然手里,讓她給自己斟茶遞酒。
    任嫣然拿著酒壺。
    雖然不知道這個風流子弟怎麼突然就跳出來了, 對這個似乎很有來頭的無憂城也不是很了解,但總算察覺到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于是接下了倒酒的工作。
    無憂城的人這麼一出手, 也就沒其他人的事了, 獻舞的女修都順利地退了下去。
    只不過這到底是周管事手下的人出了岔子, 白管事怕上面那個富態婦人反應過來以後要拿她來發作, 于是在她們一退出去的時候就站起了身。
    “諸位!”他搖著扇子, 吸引了殿中眾人的注意, 才端起面前的酒杯,向著上首道,“今日大家齊聚在這里, 參加我們至尊的壽辰,就讓我們共祝至尊早日超凡于天地,得無盡之逍遙!”
    “好!”
    盡管白管事站起來跟沒站起來一樣高,但是他的動作夸張,聲音又大,在席中一呼百應。
    任嫣然見到身旁的錦衣青年把酒杯往自己面前一遞,于是拿著酒壺給他斟酒。
    席間人人都舉起了酒杯,對著上首道︰“至尊邀我們來,就是看得起我們!日後無盡淵要君臨人間,我們定然鞍前馬後,誓死效忠至尊!”
    “不錯!我等願為至尊鞍前馬後,肝腦涂地!”
    “好!”青龍至尊哈哈大笑,果然被捧得歡喜,說道,“入我無盡淵,就是要得真正的大自由,諸位追隨于我,不會後悔!哈哈哈哈哈哈——”
    任嫣然听得殿中處處皆是這般狂妄之語,覺得這無盡淵的教義無論與哪一道都相違背。
    天下修士,不管修仙還是修魔,都要感應天道修行,置身天道規則之下。
    唯有他們無盡淵,倒行逆施,任嫣然再側過目光去看幾個座位之外的詭異老者,他是不是遵照這個東天青龍的意思,要要挾她義父加入他們?
    她心中想著,卻听坐在主位上那戴著金色面具的人冷笑了一聲,似是對東天青龍的話十分不屑。
    任嫣然一下子收回了目光,盯著面前的酒壺,怎麼無盡淵請來的人也跟他們有分歧?
    她想著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少人跟上面坐著的青龍至尊是一條心的,又有多少是像自己一樣混進來別有目的的,就听見外面傳來通報聲︰“朱雀尊主到——”
    正在上方笑得開懷的東天青龍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今日他做壽,早早請了朱雀,卻被她拒絕,如今氣氛正熱她卻忽然現身,難道不是特意在這個時候來搶他的風頭?
    果然,席中賓客听聞朱雀也至,無盡淵四尊主今日竟一下來齊了兩個,都朝著門外看去。
    任嫣然也跟著看了過去,就感到還未見到南天朱雀的身影,就已經感到從外面襲來一股極其強大的邪惡氣息。
    這讓她感到瞬間回到了十萬大山之下,甚至比那時候感覺還要不舒服。
    南天朱雀的氣息竟不像神鳥朱雀那樣熾熱,反而極陰極冷,若是青霜劍現在還在外面的話,一定要暴烈地發出光芒來。
    任嫣然手中端著的酒壺顫了起來,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穩住了上面的蓋子,沒讓它掉下去。
    “小心些。”伸手給她穩住了蓋子的錦衣青年看著她,似是沒有發現異常一般,只對她提醒了一句。
    任嫣然看了他一眼,略微地點了點頭,定了定神又繼續看著門外的方向,見到那里終于出現了人影。
    南天朱雀是女子,她在外面一現身,任嫣然就看出來了。
    她以朱雀為名,氣息卻極陰極冷,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素白一片。
    她衣是白的,發是白的,肌膚也是白的,全身上下唯有雙眸為黑,紅唇如朱,素到了極點,也冷到了極點。
    她邁入大殿,身後跟著的人也邁了進來。
    眾人見到她身後跟著的六個紅色身影,都是身穿喜服婀娜多嬌的女子,頭上蓋著紅色的蓋頭,叫人看不見她們的臉。
    此景過于詭異,哪怕是這樣喜慶的六位新娘跟在她身後,帶出的也是一片死氣。
    錦衣青年看向任嫣然,這一次直接把她手里又震顫起來的酒壺拿走了,放回了桌面上。
    南天朱雀走到殿中,停下了腳步,她身後如影隨形的六新娘也跟著停下,站在離她三步之外的地方。
    她無視了殿中其他人,只徑自看向坐在上首的東天青龍,漆黑雙瞳里映出他的身影,開口時聲音也讓人想到簌簌落下的冰霜︰“先前青龍尊主邀我來我拒絕了,現在改變主意前來道賀,青龍尊主不會介意吧?”
    “不會,怎麼會?”
    東天青龍變臉比翻書還快,已經在上首起了身,指著旁邊空著的座位對朱雀道,“玄武向來不愛參與這樣的場合,白虎今日又不在無盡淵,我專門為朱雀尊主設了一席,一直虛位以待,就是等著你改變主意。”
    任嫣然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到那座位,原來是為朱雀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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