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學 > 穿越重生 > 侯夫人與殺豬刀 > 侯夫人與殺豬刀 第124節

侯夫人與殺豬刀 第124節

    公孫鄞姍姍來遲,用羽扇遮在頭頂,擋著愈來愈密集的雨點,“嘖”了聲︰“還真是這雷雨一下起來,康城就被拿下了?”
    謝征沒理會他,駕馬繼續往城內去,吩咐麾下部將︰“大軍進城後,不得禍亂百姓。”
    眾部將紛紛抱拳應是。
    ……
    那匯聚在康城上方的雷雲,最終是變成了一場下了一天一夜都未曾停歇的暴雨。
    室內明燭高燃,謝征赤著上身,緊實的肌理在昏黃的燭火下愈顯塊壘分明。
    他後背有一道橫貫整個背部的斜長傷口,傷口首尾部分結痂了,中間部分又開裂來,黑褐色的痂和鮮紅的血肉混在一起,瞧著格外猙獰。
    他連藥都沒上,直接扯了干淨的白布就往身上裹,明明痛得額角都冒出細密的冷汗了,卻連眼都沒眨一下。
    換下來的衣物亂糟糟堆在一旁的矮幾上,里邊一個雕工拙劣,高傲挑著眼尾的木雕小人格外扎眼。
    房門猝不及防地被推開,公孫鄞興奮前來同他匯報︰“我帶那姓趙的去見過隨元青了,你是不知……”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望著謝征那血肉猙獰的後背,皺了皺眉問︰“你何時受的這般重的傷?”
    謝征面色極冷,幾下纏好紗布自己打了個結,披上外袍道︰“捉趙詢的時候傷的。”
    公孫鄞很是驚奇︰“趙家竟養得起那般厲害的守衛?”
    謝征直接岔開話題︰“隨元青那邊如何了?”
    公孫鄞已全無之前的興奮之色,只道︰“不想死了,只想殺回崇州去斬他那假兄長,救她娘。”
    語畢,竟是又說起謝征身上的傷來,他掃了一眼矮幾,沒瞧見藥瓶,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問謝征︰“你後背那傷裂成那樣?你不上藥?”
    他狐疑道︰“我早就覺著你此番回來怪怪的,難不成是又同樊姑娘鬧了別扭?”
    謝征突然寒聲下了逐客令︰“若無旁事便出去。”
    公孫鄞一愣,知曉自個兒是猜對了,他鮮少見謝征臉色難看成這樣,暗忖只怕得是鬧了不小的矛盾,也沒了取笑的心思。
    多年的交情,他清楚眼前這人的脾性,不好在這時候多說什麼,只在退出房門時,瞟了矮幾上那個人偶一樣。
    謝征房里是不會有這麼個丑不拉幾的擺件的,八成是他此番回來從崇州帶回來的。
    走出房門老遠後,公孫鄞才換來一名親兵,嘀嘀咕咕交代︰“你去崇州一趟……”
    第107章
    公孫鄞離去後,謝征才緘默坐于矮幾前。
    他沐浴後頭發沒擦干,濕漉漉的碎發一綹一綹地散落在額前,高挺的鼻梁在燭火下拉出一道陰影,薄唇輕抿著,顯出幾分倔強又悍野的味道。
    長指捏起那個丑萌高傲的人偶娃娃,看了好一會兒,才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
    矮幾下方還放了一個大包裹,是親兵從燕州取來的。
    他打開繩結,里邊有兩身衣物,沒穿過的雙線短靴,還有一包陳皮糖。
    正是當初樊長玉托趙木匠帶給他的那個包裹。
    雨天反潮,里邊的東西都帶上了一股淡淡的潤意。
    謝征拆開裝陳皮糖的油紙包,里邊的糖果也有些化了,有的還粘連在一起。
    他像是沒瞧見一般,捻起一顆就放進了嘴里,不是含著讓糖果慢慢化開,而是直接在齒間嚼碎,吞咽下去。
    咽下一顆,又捻起下一顆放進嘴里繼續嚼。
    在舌尖蔓開的全是陳皮糖的甘酸和苦味。
    吃到後邊,幾乎已嘗不出甜,只剩酸和苦。
    -
    崇州。
    夜雨滂沱,一豆燈火阻隔了帳外裹挾著水氣的冷意。
    樊長玉盤腿坐在軍床上,望著邊上那個空空如也的箱籠發呆。
    里邊的衣服已經全被她取出來放到床上了,但仍沒找到那個她粗劣雕完的木偶。
    這軍帳里雖只有她一人住,但偶爾也會叫底下的什長、伍長們過來議個事什麼的,她私人的東西,她一貫收撿得很好。
    換洗的衣物都用箱籠裝了起來,那個木偶,她得閑時就拿出來雕,雕完又放進自己裝衣物的箱子里。
    她先前隨意找了一身衣物換上去見賀敬元時,還未察覺。
    這會兒夜深人靜,想把那個木偶找出來再雕細致些,卻找不著了。
    帳外傳來腳步聲,隨即是收攏油紙傘的聲音,須臾,趙大娘一手拿著往下瀝水的油紙傘,一手端著藥碗,用胳膊肘撩開帳簾走了進來,念叨道︰“這雨大得怪嚇人哩!”
    把油紙傘靠帳篷邊放著了,端著藥碗朝樊長玉走來,見她把箱籠里的衣物全都翻出來了,不由問道︰“怎地把這些衣裳都拿出來了?”
    樊長玉想到自己昏迷這兩日都是趙大娘在照顧自己的起居,忙問︰“大娘,你替我收拾衣物時,有瞧見箱籠里一個木頭做的人偶嗎?”
    趙大娘搖頭︰“沒瞧見有什麼木頭人偶。”
    看她失魂落魄的,又問︰“怎麼了?”
    樊長玉只搖了搖頭,杏子似的一雙黑亮眼在燭火下透出幾分迷茫和澀然來。
    好好的,人偶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謝五雖是她親兵,但從不會逾越動她這些私人的物品。
    自己昏迷那兩日,還進過這軍帳的,就只有扮成謝五的謝征了。
    人偶,是他拿走的嗎?
    趙大娘說︰“先趁熱把這藥喝了,回頭我還得回你趙叔那邊去再幫他煎些藥。”
    樊長玉手上的傷還沒好,她這幾日便一直留在軍營這邊照料她起居,白日里得空了,便去軍醫們那邊幫忙煎藥,亦或是幫那些傷重的將士清洗換下來的衣物。
    這場仗打下來,軍中傷亡不輕,就連趙木匠這個獸醫,也被叫去給傷兵們包扎救治。
    他原本還心中揣揣,怕自己醫術不精,醫壞了那些傷兵,等發現那些為了救治傷兵新招募上來的軍醫,開方子還沒自己清楚各種藥理藥性。
    一問才知都是些鄉下的土郎中,有的甚至只是識得草藥的采藥人,趙木匠心中不免有些突突的。
    但也明白這是沒法子的事,傷兵數以千計,隨軍的軍醫就那麼幾個,很多傷情又得講究一個救治及時,軍醫們哪里忙得過來?
    只能把方圓百里稍微懂點醫術藥理的人都抓來軍中,給傷兵們醫治。
    不管醫術如何,但有得醫總比沒得醫好。
    趙木匠憑著他當初救治謝征那一身重傷的經驗,成功救回了不少傷兵,被破格提拔成了正式軍醫。
    軍中對軍醫素來禮遇,趙木匠也不用再干木匠和獸醫的活兒,還有了自己的單獨軍帳。
    樊長玉回過神,前兩日她昏迷不醒,趙大娘夜里沒法子,才一直守著她,如今她已醒了,也不用趙大娘再處處照顧,接過藥碗後便道︰“下著暴雨,營地里黑燈瞎火的只怕不好走,我讓小五送您過去,您忙完就歇在趙叔那邊,別回我這里了。”
    她的軍帳離傷兵帳那邊還是有一段距離,老人家來回跑也折騰得慌。
    樊長玉明白趙大娘想為傷兵們做點什麼的那份心。
    趙大娘夫婦的兒子早年死在戰場上,她來了軍中見著傷病營里那些將士,許是想起自己戰死的兒子,還哭了一場,直把那些傷兵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忙前忙後,一刻也閑不下來。
    或許是想彌補他們當年只知兒子戰死沙場,卻什麼也做不了的遺憾。
    趙大娘卻有些不放心,“那你夜里一個人方便嗎?”
    樊長玉捧著碗道︰“我手只是傷著了皮肉經絡,骨頭沒事,沒什麼大礙的。”
    趙大娘猶豫了一下道︰“那成,你要是有什麼事,讓小五過來叫我就是。”
    樊長玉應好,又喚來謝五,讓他送趙大娘去趙木匠那邊。
    帳簾重新合攏,隔絕了雨幕和那無邊的暗色後,樊長玉整個人才沉寂了下來。
    她捧著藥碗,低頭時似有水澤掉入黑乎乎的藥汁里,泛起了圈圈漣漪。
    她一口喝了個干淨,也不管那藥汁苦得讓胃都有些痙.攣,把藥碗擱到床頭的矮凳上後,將床上那些衣物塞回箱籠里,抖開薄被包裹住自己,直接蒙頭睡下。
    -
    斬殺長信王的戰報送往京城,再由欽差帶著封賞的聖旨抵達崇州時,已是半個月後的事。
    欽差入營時,樊長玉是唯一一個軍職在校尉以下,卻同在迎欽差隊伍里的人。
    聖旨到如天子親臨,文武官員都必須著官服。
    賀敬元重傷未愈,強撐著穿上那一身厚重戎甲帶領眾部將在大營門口迎接欽差,臉上瘦得顴骨凸起,兩頰凹陷,甚至泛著幾分病氣的灰色,看得麾下一眾部將都心生不忍。
    樊長玉心中也發沉,賀敬元身上不僅是箭傷,同長信王交手時,他還替唐培義擋了長信王一獅頭矛,傷到了髒器,傷勢這才一直不見好轉。
    賀敬元在寫奏疏送往京城時,便已言明自己重傷,怕是不能再任攻打崇州的主將一職,此番這道聖旨帶來的,也不知是何旨意。
    她站在後邊,只瞧見大營外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為首那人穿著一身她從未見過的官服,不像文官的,也不像武將的,臉上老得都堆起了褶子,卻面白無須,說不出的怪異。
    對方見了賀敬元,高傲吊著眼皮道︰“薊州牧賀敬元接旨——”
    嗓音高亢尖細。
    樊長玉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應該就是傳說中那些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
    賀敬元帶著眾人跪了下去,樊長玉怕自己失禮給他招去什麼禍端,也沒敢再打量那宣旨太監,只垂眼看著自己跟前那塊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崇州反賊亂我河山,欺我子民,薊州牧賀敬元匡扶社稷,誅殺反賊,朕心甚慰,今得知,卿傷重矣,特封為懷化大將軍,賞金千兩,暫交兵權與宣威將軍唐培義,準予回薊州頤養。”
    話音方落,跪在大營門口的眾人已是面色各異。
    這道聖旨是封了賀敬元一個軍職更高的虛餃,卻卸了他兵權。
    唐培義就跪在賀敬元左後側,他是賀敬元一手提拔上來的,對賀敬元很是敬重,听到這道聖旨明顯有些焦灼,想同賀敬元說什麼,卻又礙于那太監還沒宣完旨,只能心急火燎地跪在原地。
    那太監繼續宣讀道︰“宣威將軍唐培義,築水壩攔截反賊有功,崇州戰場上所訓右翼軍更是出奇制勝,有大將之才,特封為雲麾將軍,賞金五百兩。”
    “麾下部將亦驍勇非常,王大慶斬反賊先鋒,特封游騎將軍,賞金百兩;苟四有斬反賊校尉,封致果校尉……”
    這道聖旨很是冗長,幾乎是把跪在大營門口的武將們都封賞了一遍,樊長玉這才明白自己也被叫來,是為了一同封賞的。
    那些所立軍功的戰報都是賀敬元寫了呈與皇帝的,想來對于皇帝會封賞哪些人,他心中也有數,所以才提前把這些人都叫了過來。
    只是遲遲都沒念到樊長玉的名字。


新書推薦: 誰偷了我的元陽【合歡宗 短篇合集】 原來我是神 被霸凌的小可憐(NPH 女嬤) 破傷風[雙生骨] 致命攻略 辛西亞與野狗 游戲之夜 (1v1調教 H) (排球少年)公主假面 快穿之她給男主帶綠帽 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