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干嘛呢?”他猶豫著輕推了覃最一下。
    不推還行,推完這一下,覃最不僅沒動,還把握在江初胳膊上的手緩緩地挪到他後背上,用掌心貼住。
    這姿勢太詭異了,覃最的手臂交纏在他身上的力道,掌心貼合在後背的溫度,在黑暗里都太詭異了。
    更詭異的是,江初理智上明明明白很詭異,內心竟然還在反駁︰兄弟倆互相抱一下,弟弟剛被哥哥打了一巴掌,想抱一下找點兒安慰,也沒什麼詭異的。
    “你……”江初皺了皺眉,這時候是不是趕緊隨便胡擼一下覃最的腦袋,把他推開最合適?
    手剛搭到覃最肩頭上,還沒使力,覃最埋在他肩窩里又悶出一聲︰“哥。”
    江初原本想往外推人的手指微微一麻。
    又來了。
    跟那天晚上同樣的感覺。
    江初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這聲“哥”,還是覃最掃在他耳畔的頭發,讓他從耳道一路麻到了喉管。
    “我把飛機杯給你拿來?”憋了半天,江初搓搓覃最的後腦勺,憋出來一句。
    覃最是萬萬沒想到江初能說出個這。
    他笑了一聲,偏偏頭貼在江初頸側咬了一口,然後趁江初把他推開前撤了回來。
    江初打了個激靈,一把捂住脖子。
    “那你呢?”覃最抬了抬腿,抵住江初那里。
    江初一愣。
    覃最看著他,咬肌輕輕動了動,抬起胳膊圈過江初的腰,覆手過去,隔著庫攥了一下。
    快趕打上來的瞬間,江初整個人都亂了,他把覃最用力搡開,下床摔門去衛生間。
    覃最靠在床頭盯著被狠狠拍上的門看了兩秒,清醒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渾事兒,耷了下眼皮,起身回房間。
    江初在浴室里待了將近半個鐘。
    待那麼久倒也沒做什麼,他在抽煙。
    抽了幾根都不清楚,腦子里亂糟糟的犯暈,明明很想冷靜下來分析分析剛才的情況,繞來繞去卻全是覃最那一聲“哥”,配合著那些動作與觸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只覺得心煩意亂。
    一直到被浴室里濃郁的煙氣嗆得咳了兩聲,他才想起來開窗,開排氣扇,看著腳邊一堆的煙頭,也沒感覺自己抽了幾口。
    再回到臥室,床上空空蕩蕩,覃最已經回了自己房間,還把小毛毯疊了一下,躺過的地方整潔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只有床頭留下的半瓶水提醒著江初,剛才不是做夢。
    他站在床邊瞪了會兒那杯水,幾次想轉身去覃最那兒問他抽什麼瘋,手都攥上門把兒了,又收回來,推開窗子又點了根煙。
    這小子耍完流氓還他媽先跑了。
    悶完這一根,江初又想去把覃最薅起來問他抽什麼瘋,平時說“試試”“試試”的都當開玩笑了,怎麼還真敢拿他哥試起來了!
    對,就這麼問,就是這狗玩意兒狗膽包天了,他自己也跟著有了反應,完全都是覃最在那耍賴磨蹭來磨蹭去的鍋。
    但是到底為什麼會對覃最有那麼大的反應?
    在門板前杵了半天,江初咬咬牙輕聲罵了句“操”,還是把自己仰面朝天摔回到床上。
    江初在這邊一腦袋漿糊,覃最那頭一夜也是沒過踏實。
    他對自己的定位跟江初想得一樣,狗膽包天了。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能到這個份兒上,抓著江初摁自己就算了,頂多被江初抽了一腦袋,當時如果嘻嘻哈哈那麼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哪怕一直到江初說拿飛機杯的時候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咬人脖子,還用膝蓋抵過去,上手攥……
    覃最皺皺眉,盯著天花板把手腕壓在嘴上,一下下地輕咬著。
    掌心里還帶著江初那里的手感。
    指頭無意識地輕彈了彈,他把手腕往上移到眼楮上蓋著,另一只手到底往下伸了過去。
    真是瘋了,覃最。
    瘋了的覃最跟傻了的江初第二天一天都沒踫上面。
    江初前半宿睡不著,折騰到快四點才漸漸睡過去,還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由他推門看見覃最跟高夏杜苗苗三個人滾在一塊兒開始,到覃最莫名地滾到他身上,叼住他的脖子攥住他那里,啞著嗓子在他耳邊喊“哥”結束。
    腿一抽再睜開眼,離鬧鈴開響都還差半個鐘。
    江初在床上坐了十分鐘,掀開被子下床洗漱,直接去了公司。
    覃最听著關門的輕響,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比江初平時出門早了將近一個鐘頭。
    他在床上睜著眼躺了會兒,起來喂貓。
    去陽台一看,周騰臉埋進罐頭碗里吃得正香。
    竟然連貓都喂了。
    掀開貓砂盆,貓屎也鏟了。
    覃最靠著門框看著周騰吃了會兒東西,去茶幾上摸了根煙點上。
    “初兒,你看看這家的策劃是不是有毛病,”大奔笑著蹬了一下江初的桌子,“老板的名字比他丫兒公司全名還大。”
    “啊。”江初應了聲,愣在轉椅里沒動。
    “怎麼了你,”他已經這麼愣半個上午了,大奔自己樂了半天,見江初連個表情都沒有,挪過去摸摸他腦門兒,“昨天那點兒酒到現在沒醒過來?”
    “沒吧。”江初轉轉腦袋,昨晚上加在一塊兒攏共睡了四個鐘,這會兒腦仁直暈。
    “我看你以後啤酒也別喝了,”大奔從抽屜里扔出袋醒酒藥給他,“就不是那塊料。”
    “我看也是。”江初嘆了口氣,慢吞吞地坐起來去接熱水。
    嘴上這麼說著,其實他心里明白,跟喝酒和沒睡夠關系都不大。
    干他們這行這都是常事兒,他這年齡還沒到少睡幾個鐘頭就半死不活的狀態。
    他就是鬧心。
    不知道覃最這會兒在干嘛,是不是跟他一樣挺鬧的。
    也不知道晚上回去怎麼跟覃最聊聊。
    想到“聊聊”,江初覺得本來就散成一灘的腦仁兒直接都晃成湯了。
    得聊聊吧?
    其實不聊也行,就當開了個玩笑,哥倆兒開玩笑不是很正常麼,杜苗苗跟老杜還見天兒打呢,也沒見老杜一天當回事兒一樣給杜苗苗做思想教育。
    真不用聊?
    肯定得聊,昨天那就已經不是個開玩笑的度了。
    但是怎麼聊呢?
    聊什麼?怎麼開頭?
    問覃最為什麼發情?
    因為青春期就這德性。
    為什麼發自己身上來了?
    因為旁邊正好就是你自己。
    你還逗人家喊哥。
    把小雞兒喊得跟個聲控玩具似的,你倆輪流起反應。
    所以綜上所述,都是你自己撩撥的,明知道人家覃最的取向什麼樣兒,還一口一個哥逗個沒完。
    “哎!”江初蹲在院子里就著解酒藥喝了一大杯熱水,搓搓自己的腦袋,很郁悶地輕喊了一聲。
    真他媽亂。
    又蹲了兩分鐘,他頂著一腦門兒官司晃回屋里,大奔正回頭要喊他。
    “陳林果給你發消息你看見沒?”大奔問。
    “沒有。”江初拿過手機看了眼,確實有幾條。
    他邊點開大奔邊說︰“人問你晚上要不要一塊兒看電影,叫上寶麗方子咱們幾個人一塊兒,問你你沒回,寶麗問我來了,我琢磨反正人多,就答應了。”
    “嗯,行。”江初沒拒絕,一方面是確實沒必要拒絕,另一方面,他還沒想明白晚上回去怎麼跟覃最說話。
    幾個人在小群里說了會兒話,大奔“哎”一聲又問︰“叫你弟弟一塊兒?”
    江初劃手機的指頭停了停,正好劃拉到覃最的微信頭像,他頭也沒抬就否決了︰“不了,他裹著石膏,腿腳不方便。”
    第38章
    腿腳不方便的覃最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
    下午杵著拐去超市的時候, 導購員看他都有點兒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憐憫了,一路跟在身後提醒他慢點慢點兒。
    還特真誠地告訴他,現在從網上也能買菜, 一小時就送到。
    覃最沖她笑笑,道了謝。
    他知道能從網上下單,江初那種自己過日子一個月買不了一回菜的人, 熟練掌握一切網購的途徑與技巧, 這幾天知無不言地傳授給了他。
    他就是想出門轉一圈。
    一個星期沒下樓了, 尤其今天的心情, 讓他格外覺得憋得慌。
    明明這陣子都是他白天醒了江初已經去上班了,他在家隨便弄點兒吃的, 等著晚上江初回來,也沒覺得難熬, 今天就是不行。
    就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他心里也特別躁。
    因為江初生氣了。
    甚至可能比生氣更嚴重點兒。
    盡管從昨晚到現在, 他跟江初連眼楮都沒對上,江初也沒沖他發火, 恰恰就是因為江初什麼都沒表現,覃最知道他肯定心里擰著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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