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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心機紈褲的黑月光 第68節

    可現在,周崢那船龍舟已經劍走偏鋒,行至第五盞蓮花燈旁,不過是伸手摘星。
    而對岸的終點離周崢還有一段距離。
    謝雲辭微微向前傾身,學著趙瓊華憑欄遠眺,沒有接話,只低低喚她一聲︰“瓊華。”
    “嗯?”趙瓊華還在專心致志地等著龍舟賽的結果,乍然听到謝雲辭喚她,她應過一聲後偏頭看向他,“怎麼了?”
    “方才江斂同我說,你父兄已經到了榕山,明日或後日就能回京。”
    戎山是京畿方圓百里之外的第一座山,既然她父兄已經行至戎山,快馬加鞭的話,最早明日便能先行回京。
    許都不用等到五月初八,他們一家人便能重逢了。
    “謝謝”二字方還未說出口,謝雲辭便看穿她的意圖,抬手制止,“不用高興地太早,許大人也快要回京述職了。”
    “若是消息無誤,他這次升遷後會長久留在京中。”
    許銘良,許錦湘的親生父親,也是老侯爺最為偏袒關切的人。若不是還有太夫人壓著,也許許周氏和許錦湘,早將侯府收作囊中之物了。
    這幾年許銘良外調至南方榕州為官,除卻每年述職會回京小住十日,幾乎一整年的時間都在榕城奔波。對朝堂、對五皇子等的助力更是微乎其微。
    北齊外調命官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大考過後才會決定之後的調任去向,許銘良外遷時期一直在為百姓辦實事,在當地也是兩袖清風的好官。
    名聲加上才干,另又有老侯爺的庇護,許銘良這次能調任回京,趙瓊華並不意外。
    只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是,許銘良會這麼快地調任回京。
    而她父兄凱旋回京的時間,也明顯比前世早了許多。
    一家人重又團圓縱然是好事,但趙瓊華心里總隱隱有種怪異感。
    很多事情還按照著前世她所記憶的模樣走著,但冥冥之中的變數也逐漸脫離她的預期。
    見趙瓊華眉心深蹙,謝雲辭還以為她犯難,是因為不想見到許銘良回京,“你若是不想和許家人同住,不如考慮分家。”
    許家和趙家的關系,謝雲辭也是自京郊兩度刺殺後才著人去調查,但相隔的時間太過久遠,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已經無從查證。
    只隱隱約約知道,是與老侯爺和太夫人有關的。
    祖輩的恩怨,最後卻在他們這些小輩上結出業障。
    荒唐又可笑。
    趙瓊華聞言,知道是謝雲辭誤會了,連忙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即便是許銘良回京替許錦湘撐腰,但她身後也還有父兄和姑姑,本就沒什麼好畏懼的。
    只是偏離地太遠,她恍然間有些錯愕和茫然罷了。
    怕謝雲辭再追問下去,她急急別開話頭,“那你那邊可有消息說,許銘良什麼時候回京嗎?”
    “不好說。”謝雲辭也給不出一個準確時間,“他還未啟程,述職回京也有要交接的事務,最快應該也要五月底。”
    五月底。
    那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趙瓊華一手托腮,心下已經開始在思量之後該如何開口。
    分家對許家來說,雖能傷到他們多年來深埋的根基,但卻遠遠不夠。
    上一世她趙家支離破碎的苦,又豈能如此善罷甘休。
    不能重蹈覆轍,便只能循序漸進。
    她兀自想得入迷,全然沒注意到她搭在闌干上的手已經緊握成拳。若此刻她手中是把折扇或是荷包,許早就被她揉捏得不成形狀。
    謝雲辭在她身側瞧得清楚,他未曾開口,只覆上趙瓊華的手,慢慢讓她松開,“手這樣涼。看來下次再出門,不能讓你獨自吹這麼久的涼風了。”
    從大夢中恍然抽身,趙瓊華察覺到自己竟然在謝雲辭面前心緒外露,當下心頭一驚,生怕謝雲辭會起疑一般,她有些心虛地想抽回手,卻不料謝雲辭握得緊,竟片刻不願松手。
    “別亂動,我替你捂捂手。”
    不是十指交握的親密姿態,手心手背相貼的姿態卻更讓趙瓊華感覺到幾分心亂,她掙扎不開,正想呵斥謝雲辭一聲逾矩時,耳畔便又響起他低沉輕柔的聲音。
    溫熱氣息沿著她的耳廓蔓延,灼熱心扉。
    “你看,我說會贏的。”
    幾乎是同時,在謝雲辭話音剛落的瞬間,遠處臨翠湖的對岸便傳來一聲嘹亮的哨響,人聲鼎沸喧嘩,便連一向沉寂的畫舫上都傳來悲喜各不同的聲音。
    喜的自然是下注押對了人,悲的自然是下錯注後的懊悔。
    來去皆匆匆。
    趙瓊華捱下心中所有的不確定,眸光順著飄蕩在臨翠湖上的一盞盞燭火綿延至對岸,想看清對面究竟是何結果。
    方才那一聲哨響,也正是宣布前三甲已經誕生。
    至于這桂冠最後到底花落誰家,听謝雲辭講一會兒也會有專人上畫舫來稟告的。
    這場龍舟賽本就開始得晚,如今經過一番比較後,遠山夜色更為深沉,趙瓊華自認目力不錯,此時卻也只能借著湖上微弱燈光,以及鐫刻在龍舟上的姓氏辨認前三甲。
    劉、薛,夾雜在這兩船龍舟之間的,還有一船刻有周字的龍舟。
    抵達對岸後,龍舟排序便依照順序而來。周字龍舟在中間,那也就是……第二個抵達對岸的。
    趙瓊華眯眼,還有些不敢相信。
    “瓊華你看,我說的他會贏的。”謝雲辭知道她能看到,特意湊近,摻著幾分戲謔說道。
    “這次多謝謝二公子讓瓊華贏了一把。”
    听出他話里的調侃,趙瓊華也有模有樣地俯首作揖,朝他行禮道謝。
    她行至半身時,謝雲辭搭住她的手,托她起身,“客氣。”
    不消片刻,等臨翠湖對岸的人來報過信兒後,劉子楷便領著侍女尋到兩人,出言道喜︰“恭喜郡主,周崢這次拔得頭籌,郡主押對人了。”
    “郡主所贏得的黃金數目,畫舫這邊對好賬後便給您送到鎮寧侯府。”
    客套話說完之後,劉子楷轉頭便看向謝雲辭,一時又是後悔又是驚奇,目光很是復雜,“雲辭啊,你是會算卦嗎?今晚還真就被你隨口說準了。”
    若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當時也跟著瓊華郡主下注了。
    這能賺多少啊。
    想起方才經過畫舫時,故作釋然和不在意的幾位商賈,劉子楷搖搖頭,隨後又叮囑道︰“你們若是今晚不想回京城,畫舫雅間也有床榻,能將就一晚。”
    “不了。現在趕回京城還來得及。”趙瓊華還未出聲時,謝雲辭便已經先她一步,出言婉拒。
    又回過月琴閣一趟,拿好隨身攜帶的物什時,趙瓊華和謝雲辭正準備下了畫舫搭船時,無邊夜色中忽然綻開數朵煙火,璀璨異常。
    比起輕花節那日的陣仗,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瓊華坐上小船,卻忍不住向外探去。
    許是水天相接,月色映著湖水粼粼,滿天煙火醒綻,近得仿佛她一抬手就能觸踫到。
    較之平常看到的,此時乘船欣賞煙火,別有一般滋味。
    “端陽節也會放煙花嗎?”
    謝雲辭唇角微勾,低低應了一聲,“嗯,許是今年才開始放的。”
    見他含糊不清的措辭,趙瓊華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繼續賞著煙花,笑容爛漫純粹,教謝雲辭的心情更好,唇角笑意愈深,卻又在趙瓊華將將轉身之際盡數收斂。
    夜色黯黯,月色迷蒙,滿天煙火簇蔟盛開,照得一方須臾明亮,轉瞬更迭。
    湖上小舟輕泛,直至靠岸後,趙瓊華與謝雲辭一同登上馬車,這場盛大煙火才堪堪止歇。
    第69章 遇刺
    在趙瓊華和謝雲辭登上畫舫的期間, 馬車始終都停靠在路邊湖畔,不曾遠離。
    直至兩個人又回到馬車後,柏余這才將馬車掉頭, 奔回京城。
    許是離京時睡得足,又許是趙瓊華龍舟賽贏過賭注, 又觀賞過一場盛大煙花,即便此時坐在馬車上, 她也沒有半分睡意。
    反倒是興致勃勃地向謝雲辭打探著︰“謝雲辭,你是怎麼篤定周崢會贏的?”
    “還是你真的會算卦。”
    後半句話,趙瓊華是半開著玩笑問的。
    在龍舟賽結束後劉子楷帶人捧著漆盤過來時,她明顯看到押在周崢身上的賭注並不多, 想來在離開月琴閣後也沒幾個人再為他下注。
    大多數人押得還是薛劉兩家。
    龍舟賽開始前表現不過是中規中矩的一個人, 結束後卻真如謝雲辭所說的那般摘得桂冠。
    不得不說, 謝雲辭看人的眼光倒是出奇地準。
    謝雲辭靠著軟枕假寐, 聞言他微微睜眼, “會算,只不過算的不是卦象。”
    說著, 他指了指左胸膛的位置, “是人心。”
    人心。
    趙瓊華微微眯眼,不住嘟囔重復著這兩個字, 回憶起的卻是龍舟賽臨近尾聲時, 劉、薛這兩船龍舟同去爭奪一盞蓮花燈, 而周崢卻不惜繞遠道, 去拿那盞沒有任何競爭、幾乎是被其他人放棄的蓮花燈。
    走時她也听見沿路的人在談論龍舟賽的事。
    周崢的龍舟是第二個抵岸的, 與第三的薛家龍舟在時間上相差無幾, 但因為他有兩盞蓮花燈, 薛家雖也是兩盞, 但其中一盞燈滅已經不作數。
    所以最後還是判周崢奪得桂冠。
    似是有所感應般,趙瓊華心間猛然浮起一個念頭,“你是說,周崢一早便料到會有人一同去搶蓮花燈,所以刻意繞過遠道?”
    她方才若是沒听錯,薛家手中那盞燈滅的蓮花,便是在和劉家爭搶的過程中,被人突然撲滅的。
    熄滅的蓮花燈不作數,這在龍舟賽開始前也是有過明文規定的。
    趨利避害,即便周崢因為最偏遠的那盞蓮花燈而擱置了時間。
    但只要能爭進前三甲,獲勝的便還是他。
    謝雲辭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微微坐起身,“是個明白人都會知道怎麼做。”
    劉家今年敢修改龍舟賽的規則,便也是提前料到不會有人真的去拿那盞最為偏遠的燈,卻不想周崢為了桂冠,劍走偏鋒。
    偏生還教他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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