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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起風嗎 第123節

    陳綏沉默著,說不出來話。
    聞喜之卻偏往他柔軟的心尖猛刺︰“是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像一道轟鳴的雷,劈開陳綏僅剩的強勢。
    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他想把她捧在手心,但她為了離開甚至可以選擇跪下。
    陳綏閉了閉眼,泛紅的眼眶瞥向一邊,松開了抱緊她的手,嗓音低啞得難受。
    “走吧……”
    聞喜之沒再多說一個字,毫不猶豫地離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那是很多個日夜里,陳綏最熟悉的背影。
    這道背影讓他從昏迷中不甘地醒來,卻又讓他在清醒中絕望地死去。
    垃圾桶旁的煙頭漸漸堆了很多,最後,多了一個空的煙盒。
    風一吹,雨落下來。
    什麼都是淒涼的。
    這是sw酒吧開業的第二天,開業大酬賓活動,酒吧里人滿為患。
    熱鬧動感的dj音樂,絢爛斑斕的燈光,尋歡作樂的客人。
    一切組成了快樂又美好的夜生活。
    陳綏回到這里,獨自坐在吧台喝酒。
    他臉色不對,像來買醉。
    調酒師偷偷給韓子文打電話︰“文哥,你快過來看一下,老板狀態不對。”
    韓子文昨天在這兒混了一天,今天在極光看場子,听見這話馬上沖了過來。
    在吧台找到陳綏,空的酒杯已經被收走,他手里端著的還剩半杯。
    沒人知道他喝了多少。
    有不識趣的女人圍著他不知在說什麼,被他不耐煩地一揮手甩開︰“混。”
    “綏哥?”韓子文在他旁邊坐下,擔心地在他眼前揮揮手,“你沒事吧?怎麼了?”
    陳綏端著酒杯,一雙深邃的眼朝他看過來,還剩幾分清醒。
    “沒事。”
    “你喝多少了啊?”
    “沒多少。”陳綏仰頭一口喝掉剩下的半杯,“醉不了。”
    “不是……”韓子文拿掉他手里的酒杯,給吧台小哥示意不要再給,“我知道你醉不了,關鍵是你為啥喝這麼多酒?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陳綏又重復了一遍。
    別人不再給他酒,他也就不再要,撐著吧台起身,往酒吧的休息室走。
    “我休息會兒,有點累。”
    “好好好,我扶著你。”
    韓子文把陳綏送進休息室,看他躺在沙發上,小臂搭在眼楮上蓋住,只想睡覺,誰也不想搭理的樣子,默默退了出來。
    然後,他就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怎麼了?
    韓子文坐在吧台想了一小時,喝了兩杯酒,做出了無數種可能性的猜測,試探著給聞喜之打去一個電話。
    響了一半鈴聲,終于被接听。
    “嘿嘿,之之同學。”韓子文未語先笑,“有事問你,現在忙嗎?”
    “嗯,你說。”
    明顯低落的語氣。
    韓子文心里確定了七七八八。
    “你跟綏哥吵架了?”
    聞喜之靜默兩秒︰“沒有。”
    “不是吧,他一身煙味臭得要死,平常根本不會這麼抽煙。抽煙也就算了,擱酒吧里喝了兩箱酒,醉得要死不活,瘋狂喊你的名字。”
    韓子文添油加醋憑空捏造地說了一堆,又問︰“真沒吵架?”
    聞喜之沉默。
    片刻,她問︰“兩年前,你說他有女朋友了——”
    “沒有!”
    韓子文找了個僻靜地兒,大擺特擺︰“真沒有,別誤會。當初我那麼說也是迫不得已,沒那事兒,真的真的真的!”
    又問︰“你倆就是因為這事兒吵起來的?”
    聞喜之依舊沉默。
    韓子文更加確定,開始替陳綏解釋︰“當年綏哥確實沒在那架飛機上,真要在的話你現在也見不著他了。”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韓子文有點著急了,“雖然他沒在那架飛機上,但是當年他確實原本要坐上那架飛機的。”
    “你們在那年冬至有個約定對不對?其實那會兒綏哥研究生還沒畢業,但他想回來赴約來著,這事兒只有我跟孫一鳴知道。”
    “我倆都很高興,問他要不要告訴你,他說不用,我想他應該是想給你個驚喜。”
    “但我們誰都沒想到,陳宜——”
    “陳宜你知道吧?那個小三的兒子。那狗日的混蛋東西,在當地黑市找了人,打算制造意外讓綏哥再也回不來。”
    “那天綏哥去機場的路上,原本我跟他約定好到機場給我打電話,讓他在免稅店幫我帶個東西來著,後來左等右等沒等到,他直接失聯了!”
    “再後來,當地的醫院在他快要報廢的手機里找到他最後聯系的那個人,也就是我,打過來電話,我才知道他出了車禍。”
    “當初你給我發微信的時候我還在飛機上,落地後就直接去了醫院,一直沒空回你消息。”
    “陳宜的目的是想要綏哥再也回不來,下手很重,綏哥坐的那輛車都直接報廢了,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見到他,他插著氧氣管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
    即便已經過去兩年,即便陳綏現在已經安然無恙,但是韓子文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哽咽,淚流滿面。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綏哥,他護過我那麼多次,替我打過很多次架,他從來沒有輸過,就像一個永遠不會失敗的戰神。”
    “可是那天,我親眼看見他渾身包著紗布,插著管子,好像再也不會醒來地躺在病床上,我看不清他的臉,我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呢,我戰無不勝的綏哥,意氣風發的綏哥,我的信仰,他怎麼可能變成那樣……”
    “但他確實變成了那樣。”
    “我守著他,在第二天的黃昏,那天甦黎世是個晴天,最後一縷陽光從病床的窗戶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他終于醒了,卻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讓你忘記他。”
    “然後,他就閉上了眼楮,像回光返照一樣,再也沒有醒來。他變成了一個植物人,陷入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醒來的昏迷中。”
    “我不知道要怎麼讓你忘記他,我只能告訴你,他有女朋友了,讓你生氣也好恨他也好,總之不要再等他了,好好地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我想,那是他昏迷前唯一的願望。”
    韓子文听見電話那邊傳來隱忍的哭聲,深吸口氣,擦掉自己臉上的淚。
    “他昏迷了整整一年,醒來時很多醫生都跑到病房圍觀,感嘆他是個醫學奇跡。畢竟,在他昏迷前,甚至沒有人相信他還可以活著。”
    “醫生說,一定有什麼東西,變成了他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他從昏迷中醒過來。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除了他自己。但我想,那一定跟你有關。”
    “他不是一個很听話的人,但那時醒來,他卻很听醫生的話,認真地配合一切治療,慢慢地做著康復運動。”
    “他漸漸能下地走動,卻不敢回來見你,因為昏迷的那一年,他的肌肉萎縮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一副要死不活的病態。”
    “他不敢以那種樣子出現在你眼前,不敢讓你知道從前光風霽月的他變成了那麼恐怖的模樣,他只想永遠留給你最好的一面。”
    “醫生都說他真的很努力,恢復健康,恢復身材,恢復成一個正常人。大多出了這種意外的人要麼脾氣變得暴躁,要麼自暴自棄,但他卻那麼努力積極,充滿希望地想讓自己變好。”
    “所幸他只昏迷了一年,所幸他身體素質很好,所幸他足夠幸運和強大,終于可以在失約兩年後回來見你。”
    “也許他不肯跟你說這些,我不知道他是怕你替他難過,還是他強大的自尊心不想讓你可憐,亦或者是他覺得那是他人生中的污點再也不想提起。”
    “但我忍不了,我一定要說,哪怕他知道了來揍我,讓他揍我好了,我不想他被誤會。”
    韓子文看了眼時間,給她報地址︰“他在sw酒吧一樓的休息室,已經醉了,你可以過來看看,他心口下方有做手術留下的疤痕。”
    “當然,現在那地方已經紋上了黑色的紋身,是一串德語,他沒肯告訴我那是什麼意思,但我偷偷記下來查過。”
    “der einzige mond.”
    “唯一的月亮。”
    “所以,他的月亮,真的不來看看他嗎?”
    聞喜之到達sw酒吧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夜生活正熱鬧,仿佛不夜之城。
    韓子文已經離開,給吧台小哥打了招呼,讓他帶聞喜之到休息室門口,不要多嘴。
    金屬門,透著冰冷。
    聞喜之立在門口,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對著里面的那個人說,求求他放她走。
    已經哭紅的眼瞬間又開始泛熱,刺痛。
    她仰著頭,呼氣,做著心理建設,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
    里面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很簡單的休息室,像極光里的布置,有一張台球桌。
    壁燈下的沙發上躺著個人,身形高大,佔據了整個沙發的橫面。
    他好像睡著了,一條手臂垂落在地,一條手臂橫在眼楮上,沒有任何反應。
    聞喜之輕輕地、慢慢地、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光線這般黯淡,他的臉部輪廓卻依舊顯得這麼清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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