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第32章
    秦婉今天真的被秦姝惡心到了, 她怎麼什麼都做得出?如果是季成運去找替身過來,秦婉也就能理解,畢竟這個惡心東西在前世, 做的事情讓她想吐,可秦姝給自己丈夫,找一個跟自己仇人相似的女人, 這是個什麼騷操作?
    裴曦此刻也氣悶著,他一直認為自己跟秦婉成婚,是為了能護住她, 好歹她是自己的債主,可今日看見季成運目光粘著秦婉, 是真的那種醋意涌上來的感覺, 又酸又恨, 尤其是看到他們新房放了一個跟秦婉相似的女子,裴曦更是恨不能打死那個季成運, 媽的,賤不賤?成天惦記別人的媳婦兒。
    秦婉是他的媳婦, 這個念頭冒出來。連裴曦自己都吃了一驚,他什麼時候真的認為秦婉是自己的媳婦了?轉頭他對自己說,那一夜他都親了她的身子, 雖然他們還沒有做成夫妻,確實有了肌膚之親。可不就是自己的媳婦了嗎?
    這季成運看起來是不會放過秦婉了,以後肯定會想方設法把媳婦給搶了。所以他干的事情, 不能敗,若是他敗了,秦婉就會落入季成運手里,若是她落入他的手里, 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即便是到時候將她封為宮妃,恐怕也難逃他的折辱。更何況還有個恨她入骨的秦姝。游走于生死之間,他一定不能輸,一定要活著,護著她。
    秦婉發現裴曦呆呆地不說話,戳了戳他的腰︰“做什麼呢?渣男配賤女,那是一對兒,不該為他們慶賀嗎?”
    “該。”裴曦說,心里卻想著秦婉跟季成運定親這麼久,她是不是喜歡他?
    “秦婉,你曾經……”裴曦想要問她,卻一下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道她真的說出來,自己是否想听。
    一下子發現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從認識秦婉以來,她就一直纏著自己,她就不停跟他說,她喜歡他。可到底人家喜歡自己什麼呢?
    “你曾經看過晚上的定安城嗎?”
    這不是句廢話?秦婉看他一臉糾結,最後他就給她說這麼一句話?還以為他憋什麼大話出來呢!秦婉轉頭撩開窗簾,看著定安城的夜景,這不就是晚上的定安城。
    裴曦在她邊上說︰“你看這樣燈火闌珊的景色之下,不過是虛浮的繁華?那邊街角,蜷縮了好多逃難來的流民。”
    秦婉向街角看去,果然在昏暗的燈火下,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擁著破布,靠在街邊,抬頭看天,天色昏暗陰沉,看似要下雪,今夜又有多少人會凍死在這寒風之下。
    看到這般情形,秦婉沒有調笑的興致,一路回到侯府,秦婉拆了發髻,秀發飄散,進入淨房,讓珠兒幫著洗了頭發。
    秦婉洗了澡,身上擦了潤澤肌膚的保養品,這才從里頭出來。難得不用她說,裴曦自己過來接過手巾,替她細細地把頭發給擦干。
    天上要下紅雨了嗎?秦婉有些奇怪,這個貨是發什麼神經?
    冬日的屋子里燒了碳火,暖融融的,一會兒頭發就干了。秦婉爬上床原本想等裴曦出來,大約是今日喝了些酒,眼楮睜不開,等裴曦出來,秦婉鑽在被子里睡了。
    沒有了每日她拉著自己上床,裴曦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床?
    听見秦婉均勻的呼吸聲,他想去抱一床被子在榻上睡,可外頭寒風凌冽,雖然屋里燒了碳火,到底這個榻上沒有床上暖和,還是去床上吧。
    裴曦鑽進了被子,秦婉側著身體睡在床里側,裴曦躺在外邊,要是平時她早就抱了過來,摟著他的腰。難道今日真的因為季成運大婚?她心里其實一直有他?
    裴曦伸出一條胳膊枕著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打造武器的鐵礦挖得如何了?山上的兄弟……
    不知過了多久,裴曦听見秦婉在夢中抽泣,她怎麼時常這樣?夢里常哭,是為了季成運?
    心頭越發悶了起來,听她還在抽泣,要哭多少時間?這個女人,也真是,不嫁就不嫁了,何必呢?真是煩人。
    側著頭,看了她良久,眼淚從眼角涌出,掛入鼻梁中間,又滑落下去,好不傷心。她這心底是有多在意那個人啊?
    伸出胳膊,將她拉得側過來,摟在自己懷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嘆了一口氣,伸手到她的臉頰上,將她的眼淚給擦了,她的臉頰又滑又嫩,一時間裴曦竟不舍得放開,擦干眼淚。看她眉頭不展,裴曦低頭用嘴唇貼了她的眉心。這才抱著她貼著自己,不久他就入睡了。
    他又是摟自己,又是替她擦眼淚,還主動親了自己,秦婉哪里能毫無知覺?
    這個?秦婉不明白了,到底是什麼讓他今日對自己改變了呢?
    外頭北風呼號,風吹得刮著樹枝,秦婉反思自己是不是活潑過頭了?他還是喜歡那種大家閨秀?對啊,上輩子她就是開始對他不理不睬,最後他不是連命都不要來救自己嗎?要不以後裝高冷?決定了轉型試試,指不定就能有突破了。
    于是乎,第二天起來,外頭銀裝素裹,若是平日秦婉必定跑出去抓個雪球往裴曦身上砸去。今天,她穿了小襖,下身繁復的紗裙,手里捧著手爐,站在窗前,秦婉尋思著是不是該悲秋傷春一番,吟詩一首?顯得自己高貴不凡?
    裴曦就這麼看著她站在窗前,悶聲不響,一臉愁容,難道昨日季成運成婚真的給她打擊太大?
    裴曦落寞,別看她天天把對自己喜歡掛嘴上,卻原來都是假的,她心頭還是喜歡季成運。
    吃過早飯,裴曦手里還有事,他跟秦婉說了一句︰“這兩天我去外頭,家里小江會扮我,反正讓他住書房便是。”
    “嗯!”這也正常,要是裴曦日日進房間才叫不正常。所以他的下屬小江在的時候,做出來的樣兒就是秦婉把人給趕到了書房。
    秦婉還是一個字的回答,裴曦站在那里不走了,他看著秦婉,沒話找話︰“家里有你在我也放心,也就你和爹兩個人,天氣冷了你就待在家里,等開春了,要是有機會,咱們一起離開京城,我帶這你去南邊兒散心?”
    “好。”看看他還真是吃高冷的調調,要不怎麼話越來越多?
    裴曦有些憂慮,又找不出什麼可以繼續跟她說的,從書房離開。
    裴曦一走,秦婉裹了披風,走到院子,往環兒和珠兒身上砸雪球,幾個年輕姑娘不一會兒就鬧騰到了一起,她心里開心,以為自己是切中了裴曦的脈絡。
    靜下心來卻是老臉一紅,活了這麼多日子,想了這麼多年居然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喜好,還一直以為那一輩子是自己端著,才會跟他拖了那麼久才在一起。過來就沒臉沒皮地勾引人家,其實他就是喜歡那種端著的。
    “宿主,我早就跟你說了,你老公還是比較傳統的,你絕對不能太過于奔放。畢竟年代不同嗎?這個朝代的男人還是很拘謹的。”
    听老搭檔這麼評價,秦婉覺得很是有理︰“裝高冷倒是不難。”
    裴曦連著跑了幾個地方,可謂連軸轉,最後一程,他帶了糕點吃食給他娘和妹妹送去,
    這里是他很早就選的一個以後隱藏家人的地方,在大山里,三進的一個宅院,現在是他手下的家人一起跟裴夫人和阿蘊一起。
    踏進宅子,裴蘊梳著雙髻正和兩個小姑娘一起,在廊檐下收這一串串臘肉和臘腸,看見裴曦立刻回頭︰“娘親,哥哥來了。”
    邊上的兩個小姑娘看見裴曦一身黑衣,生得風流俊俏,一下子羞紅了臉,躲在廊柱背後偷看。
    裴夫人從里頭走出來,不過過來幾個月,雖然不似以前那般綾羅綢緞,只是布衣荊釵,卻看上去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阿曦!”
    “娘,給您帶了些山下的吃食。”裴曦提起手里東西,進了屋去。
    阿蘊過來看哥哥給大家帶的什麼東西,拿了幾包糕餅︰“我給大丫她們送過去。”
    裴夫人笑著說︰“去吧!”
    裴夫人的貼身媽媽說︰“少爺來了,我去做飯。”
    裴曦和裴夫人一起坐下,跟裴夫人說著京中之事,裴夫人也是出了京才知道外頭已經亂成這般景象,又知道了兒子和夫君在做什麼事。這種殺頭的事,他們也做,心里真是又驚又氣,可驚和氣過後,又想當初夫君是何等驚才絕艷,最後不得不藏拙。想想京城其他世家,但凡有點本事,有點功勛的,哪一家有好下場?
    “你主意大,我一個深閨婦人,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又遠離京城,不知道那里有什麼事情,只盼著你們爺倆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娘,我會想辦法早些把爹送過來和你們團聚。你們都在這里了,我心也就安了。”
    “阿曦,你跟那個秦婉如今相處得如何?”
    要是之前,裴曦定然是回答,他快被那個女人給煩死了,可現在?出來這些天,天天就記掛著秦婉,不知道她心情是不是好些了,一想到她為了誰而難過,他心里又酸又憋屈,可又想著人家對秦婉倒是一心一意。自己呢?又留了幾分心思在她身上?她好歹給了不少錢給自己,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
    “還好吧!畢竟才成婚不久,她也是為了避開季成運才選了我。”
    “秦婉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那一日在太後壽誕上,我和阿蘊也是仔細見過,姿容確實出眾。只是听人說脾氣有些不好。”
    “娘,真真假假,她也是為了活命,有些場面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我與她相處多日,她心地善良,若非有她山上這些人,我哪里能顧得周全?”
    “你若是喜歡她,那就好好待人家。別听你那個師傅胡說八道,你爹和我過了這麼多年,除了把你送給你師傅之外,我和他可沒紅過臉。”
    裴曦這次倒是不跳起來說不想成婚了,臉上微微泛紅,點了點頭。
    裴夫人一看,兒子這回倒像是心動了,心里一寬說︰“既然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多想想人姑娘喜歡什麼?你爹當年時不時給我買個首飾,你自己也要想想。”
    “娘,雪雁姐姐來了!”外頭裴蘊帶著一個身量高挑,英氣勃勃的姑娘進來。
    裴曦抬頭對著進來的姑娘笑了笑,裴蘊拉著那位雪雁姑娘過來坐下,裴夫人身邊的媽媽過來說︰“夫人,飯做好了。”
    “擺飯,雪雁一起在這里吃飯。”
    “我娘做好了飯。”
    “沒事,我過去跟嬸子說一聲。”裴蘊走出去。
    裴曦跟著夫人一起坐下,那位雪雁姑娘和裴蘊也跟著坐下,裴蘊嘰嘰喳喳,雪雁不太說話,一直在邊上默默地給裴夫人添湯,低著頭紅著臉吃飯,時不時地看兩眼裴曦。
    裴曦側頭摸了一把裴蘊頭上的發髻︰“小丫頭,你嫂子一直在說,把你頭上的釵子拉在了地上,她心里過意不去,下次要補給你一支。”
    听見“嫂子”,那雪雁的手停了停,裴蘊︰“上次來,還說是聖旨不得不娶,這回成了嫂子了?”
    “娶了,就是嫂子了。不管是怎麼娶的,都是你嫂子。”
    裴夫人看裴曦這麼說,幫了一句︰“你哥哥是高攀了。”
    “我哥哥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是高攀?”
    雪雁低頭手有些抖,裴曦伸手敲了一下裴蘊︰“好看有個屁用?滿京城沒人看上我。”
    “裴大哥是人中龍鳳,只是那些人不識罷了。”雪雁輕聲說。
    裴曦不接話,對裴蘊說︰“開了春,爹和你嫂子都能過來,你嫂子手里花樣多,到時候讓她帶著你玩。”
    吃過飯,裴曦從山上下來,一路快馬趕回去,腦子里一直想著秦婉喜歡什麼?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她喜歡什麼?倒是她好似知道他全部的喜好,從吃喝到穿衣,自從與她成婚之後,她沒個正經的時候,卻在這些方面永遠妥妥帖帖,沒有半分疏漏。
    而她喜歡什麼呢?娘親說首飾?她那匣子里的一根緞帶,那光澤都不同學常。那些珠寶,一件件都是熠熠生輝,要是買她能看得上眼的首飾,恐怕沒有個三五千兩銀子是買不下來的。他現在手里的銀子,都是她給的,用她的銀子買送給她的禮物,是不是不太好?
    轉了水路,到了碼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肚子里饑腸轆轆,碼頭邊上人來人往,大多是來往的生意人,漕運的船夫和腳夫。
    裴曦從小跟著師傅四海為家,不是個講究的人,邊上有家湯餅鋪子,他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面條,挑松了面條塞進嘴里,饑餓的時候吃什麼都好,三兩口就吃完了一碗面。
    把銅板扔在桌上想要離開,听見叫賣聲︰“炒栗子哦!香噴噴的栗子哦!”
    他循著聲音往前,看見一個商販,一個個小而滾圓的栗子在鍋里用熱燙的砂石翻炒。
    “客官,拿一顆嘗嘗?”那人用鏟子遞給他一顆。
    裴曦剝開塞進嘴里,果然軟糯香甜。
    “給我來兩斤。”
    “好 !”那小販稱了兩斤栗子給他,用油紙包了,說了一句︰“客官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裴曦接過,才發現要回家里還有小半個時辰,天寒地凍的,回去可不就涼了涼了可不就沒這麼好吃了。
    掛著,一會會兒就冷了。塞進兜里,風吹過就涼了。想來想去伸手一塞,塞進了自己的衣襟里,放在胸口。這下不會冷了吧?
    騎馬趕回去,先去小院扔了馬,再從密道里走出去,推開櫃子,小江果然在之乎者也。看見裴曦進來,連連叫︰“哎呦,我的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咱們少夫人,還真要讓我考秀才,天天讓我背書,我都快背死了。”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裴曦讓小江出去,這才從衣襟里拿出栗子來,還是溫的,他走出去,到房里。
    秦婉還在歇著晌兒,听見響動睜開眼,見裴曦回來了。剛剛要膩歪,一想他吃高冷人設,也就維持淡淡的神情︰“你回來了?”
    裴曦低頭略微一笑︰“路上看見糖炒栗子還不錯,買了點,給你嘗嘗。”
    看看,果然這貨是吃高冷人設吧?以前哪里會買這種東西?秦婉為自己走對了路而在心里鼓掌,起來坐好,身手剝栗子,看他帶著笑問︰“怎麼樣?”
    想要脫口好吃,立馬轉了淡淡的神情︰“還不錯。”
    裴曦有些意外,他以為經過半個月的功夫,她應該從季成運大婚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吧?沒想到還是這樣,懨懨的。這是怎麼回事?
    她就那樣默默地吃著栗子,什麼話都沒有?
    裴曦自顧自坐在美人榻的邊緣,說︰“去山上看過了,幸虧有你給的錢,一切都好。又去看了娘,娘和阿蘊比在家的時候還好。等咱們能脫身了,帶著你一起去,你肯定會喜歡。”
    “好。”
    不是按照往常她該勾住自己的肩頭,然後貼上來了,邊摸著自己的胸,邊說好嗎?他等了很久,直到秦婉拿起一本話本翻看,也沒有見她有興頭要說話。
    珠兒走進來看見裴曦在,她分辨不出小江和裴曦的區別,也沒想過裴曦可能從外頭剛剛回來,問秦婉︰“姑娘說晚上吃暖鍋,已經準備好了。給姑爺準備什麼晚飯?”
    裴曦滿腦門子官司︰“什麼叫給我準備什麼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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