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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232節

    在農學社的“試種”實驗中,佔城稻發揮出了極強的潛力,然而卻未能適應兩浙一帶的某些病蟲害。因此比不過某些在本地生長的抗病稻種——這令沈括有喜有愁,糾結異常。
    明遠裝作沉思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問沈括︰“如果將佔城稻的稻種,與本地稻種‘雜交’呢?”
    “雜交?”
    沈括一時沒能明白明遠的意思。
    明遠只能解釋︰“將佔城稻和本地稻種放在一起,讓……讓它們共同繁育出下一代……”
    沈括嗖的一聲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海事茶館——這時候戴娘子的飲子都還未送到。
    還沒等明遠勸他回來,沈括突然又轉身坐下,說︰“那豈不是要等明年才能嘗試了?”
    明遠搖頭笑道︰“不一定……史尚將這稻種帶回來的時候曾經提過,南方種水稻都是一年兩熟,甚至有地方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的。”
    他沖茶館外望望︰“我看杭州眼下地氣溫暖,也許這兩熟,也是能做得到的呢?”
    沈括又是“啊”的一聲,直接起身,這回是真轉身走了,直接走出門外。
    而這時戴娘子剛剛將飲子送來,只能與明遠面面相覷。
    “師兄啊!”
    不知什麼時候,種師中也來到了茶館里,在明遠身邊悶悶地坐下。
    明遠只得將原本給沈括準備的飲子塞給這個十四歲少年,柔聲問︰“端孺,怎麼了?”
    種師中郁悶地道︰“沈先生明明是我們算學社的呀,怎麼現在盡為農學社的事上心了呢?”
    明遠當然明白沈括為什麼如此上心——大宋向來認為農業是立朝之本,這片土地上這麼多人口,糧食安全極為重要。
    如果沈括能夠解決佔城稻抗病蟲害的問題,就能令兩浙路、荊南路的水稻產區產量大幅上升。這在朝中看來將是極大的殊勛。
    至于沈括——
    明遠在心中呵呵了兩聲,心想︰他哪里是“算學社”的,沈括明明就是個“雜學社”的嘛。
    但是沒辦法,眼前的小師弟也是需要哄的。
    明遠只能絞盡腦汁想了一陣,問種師中︰“要不我們再討論一下‘雞兔同籠’問題?”
    “雞兔同籠?”
    種師中笑了。
    這是他在陝西時就能解開的算學題目。
    明遠心虛地收回了剛才的話,想了半日,最終還是撿他熟悉的領域,將博弈論里的“囚徒困境”問題講給種師中听,終于成功地把種師中困在了一大堆思緒里,他自己才得以順利脫身。
    不知不覺,已是日頭西斜。地面上的暑熱已經散去不少。
    茶館牆壁上掛著的自鳴鐘眼看就要敲鐘五下報時。
    常來茶館的海商們一向知道戴朋興打烊打得十分及時,晚間也不會多留,此刻茶館中便只有寥寥幾人。
    明遠依舊留在茶館里,打算等暑熱完全散去之後,再從這里出發,往杭州城中去。
    這時門外忽然進來一人——三十來歲年紀,臉頰瘦削,膚色微黑,身穿式樣普通的素色長袍,戴著短襆頭,挎著一個大大的竹篾編的箱子。
    明遠見過這人,也曉得他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這茶館里直到打烊。來茶館的主顧中,他幾乎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走的。
    明遠雖然見過此人,但他自己事忙,因此對此人從未關注過。
    此刻來人進來,見到茶館里已經不剩幾人,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之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卻見明遠笑著走來,熱情地招呼︰“怎麼稱呼?”
    來人待在海事茶館的時候挺多,因此知道明遠是個“人物”。當時便受寵若驚地道︰“明郎君,我……在下,小弟……那個,勞忠實。是,浮梁……江西浮梁縣人氏。”
    “原來是勞兄!”
    明遠直接忽視了那些語無倫次,伸手將人請入座中。
    勞忠實頓時更加拘束了,如坐針氈般地坐了一會兒,趕緊謝過了戴娘子送來的茶水,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我打听的……有消息嗎?”
    明遠不知道他打听了什麼,而戴朋興偏巧又不在,因此明遠很誠實地對勞忠實表達了這一點。
    勞忠實頓時將打開那個帶來的竹編箱子,將其放在桌上,一面從里面拿出一件用布抱著器物,一面告訴明遠︰“我來此,是想要問一種顏料……家鄉有位前輩偶然得來,燒出了這樣的瓷器,”
    “當日他說這顏料是從夷人處得來,但是忘記問這顏料的名字,也忘了問那夷人海商的名字……他說問了……也記不住。”
    勞忠實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表情。
    然而明遠臉上的表情在勞忠實打開包裹的那一刻徹底凝固了。
    他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從包袱中顯形的那只大瓷盤,瓷盤上一圈是鮮艷明麗的藍色纏枝牡丹紋樣。
    這樣鮮明的藍色調,和眼前瓷盤上抽象卻精致的紋樣,令明遠腦海中只有一句話。
    “天青色等煙雨1……”
    他突然一轉身,望著匆匆忙忙迎出來的戴朋興,道︰“快,老戴,替我去找夏奧里塞和達伊爾……請他們去問問這城里的海商……”
    勞忠實在旁傻愣著,他抱著這只瓷盤在海事茶館里進進出出已經好幾日了,還真的沒有見過任何一人對他這枚瓷盤如此驚嘆過。
    只听明遠對戴朋興繼續交代︰“請他們幫我打听一種,名叫甦麻離青的染料。”
    第217章 千萬貫
    戴朋興與勞忠實听見“甦麻離青”這個名字, 都很驚訝。
    只見明遠想了想,又說︰“或許是發音相近的名字,叫‘甦勃泥青’, 也說不定。老戴你替我去問問。”
    見到明遠興致如此之高,戴朋興應了一聲, 馬上就要出門。
    明遠卻趕緊將他叫住︰“抱歉抱歉, 我忘了看時間,很快就要六點了, 你都到了‘下班’時間,我可不能再支使你干活了。”
    他又笑著轉頭望向勞忠實, 道︰“勞兄這件事著急嗎?明日再問可還來得及?”
    勞忠實茫然地搖搖頭︰他已經在這海事茶館里混跡了這好幾天了,耽擱一個晚上,自然是不著急的。
    明遠便笑著邀勞忠實重新入座︰“既然如此,那你我不妨再隨意聊聊。”
    他望著局促不安坐定的勞忠實, 笑著問︰“方才勞兄說是江西浮梁縣人, 莫不是住在景德鎮上吧?”
    勞忠實又是一驚, 將雙眼睜圓,結結巴巴地問︰“小……小郎君去過我們那兒?”
    明遠微笑著搖搖頭︰“不曾親至, 但久仰大名。”
    勞忠實偷偷看了一眼戴朋興,只見戴朋興臉上也有些迷惘之色。勞忠實便再也沒能忍住, 偷偷伸出手,撓了撓後腦。
    明遠見了便暗嘆︰如今北方諸窯名聲在外。而後世赫赫有名的“瓷都”, 如今只怕還只是一個藉藉無名的小鎮子。
    “兩位, 如今天下名窯,以哪家為尊?”
    明遠狀似閑聊般問坐在對面的戴朋興與勞忠實。
    “定窯——”
    戴朋興給出答案。
    “鈞窯——”
    勞忠實幾乎同時作答。
    兩人的答案並不一樣, 各自開口之後便相互看了一眼。
    明遠索性將身體向椅背上一靠, 抱著雙臂, 微仰起頭,在腦海中迅速回想——
    後世五大名窯,汝官哥定鈞。
    據傳汝窯興盛二十年便遇上了“靖康之變”,算起來現在應該還未興起。
    官窯的產出向來為皇家所壟斷,民間輕易見不到,對後世的影響要大過當時。
    哥窯神秘莫測,後世甚至無法確定它存續的準確時間和地點,只有幾件表面布滿“金鉤鐵線”的珍貴瓷器傳世。
    所以五大名窯為世人所熟知的,如今只有“色如霜雪”的定窯,和“窯變萬千”的鈞窯。
    但很明顯,這兩座窯所出產的瓷器,多為士大夫和貴族所喜愛,因此也非常昂貴。
    民間有“縱有家財萬貫,不如鈞窯一片”的說法,套用在定窯身上據說也適用。而遼人與高麗的貴族也都以擁有一件鈞窯和定窯瓷器為榮。
    想到這里,明遠突然坐直身體,眼中流露熱切,開口問戴朋興與勞忠實︰“那麼……夷人海商最青睞的是哪一種瓷器?”
    “這——”
    戴朋興與勞忠實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
    “夷人海商……從我們那里買入的瓷器……還挺多。”
    勞忠實老實巴交地回答,他只陳述事實,但卻避開了類似“最青睞”這樣的評價。
    “福州與泉州,在距離海港不遠的地方都設了窯廠,專門出產賣給夷人海商的瓷器。”
    戴朋興補充了一句。他昔日曾經在沿海一帶跑船,對各地的情況很了解,自然也知道瓷器是向夷人海商出口商品中的“大頭”。
    “但是……”
    戴朋興與勞忠實相互看看,都道︰“賣給夷人海商的瓷器……大多賣得很便宜,以粗瓷或者是最簡單的純白釉為主。”
    戴朋興補充︰“這是各自審美不同罷了。夷人海商大多喜歡色調明快的,我就遇上過一個海商,嫌我們這里最好的龍泉瓷太過素雅了,顏色不好看,器型也和他們慣用的不大一樣……”
    明遠︰啊這……
    龍泉窯以仿柴窯起家,如今已經能將“雨過天青釉”做得爐火純青,釉質宛若青玉一般。
    卻偏偏不對夷人海商的胃口。
    “所以我們雖然大量出口瓷器給夷人,但卻只是賺著窯工們靠勞力堆起的一點微薄利利潤?”
    答案雖然很扎心,但戴朋興與勞忠實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都見到明遠那對秀雅的眉頭緊緊鎖起,忽爾又舒展開。
    明遠在兩人面前自如地舒展一下身體,臉上重新浮出笑容,道︰“這不著急,讓我們先找到‘甦麻離青’再說。”
    他記起自己本時空的歷史上,來自中國的瓷器,可是曾經一度風靡西方,令所有人為之傾倒的。幾百年後都能做到的事,沒理由現在做不到。
    這般想著,明遠瞅了一眼牆上懸掛的自鳴鐘。
    時針已經快要指向正下方。六點整海事茶館就該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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