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很殘忍……”
“但我必須告訴你，這樣你才能夠提前做好準備。”
“汐桐，你沒有生病，你看到的那些神孽，應該源自你與它們之間的共鳴。”
“它們會來找你，一只又一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我會盡全力來保護我的女兒。”
“所以我需要你堅強，生命的形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靈。只要你的心是人類，那麼你就是人類。”
“薰、小鳥、千虹她們都知道你的來歷，她們也願意保護你。你看，對于我們來說，你是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誰。”
“你是汐桐，是我的女兒。並且，孕育者讓你以人類的外形誕生，我想，這里面也包含著更深一層的意義。”
“或許它也希望，你以人類的身份生活，所以汐桐，你是人類。你是人類！”
“只要你堅守這一點，只要你記住自己的名字，你就永遠是人類！”
在天陽溫暖的懷抱里，在父親堅定的聲音中，汐桐的身體一點一點恢復溫度，身體和聲音都不再顫抖，她縮在天陽的懷里小聲地說︰“那月光姐姐也知道嗎？”
“不……”
天陽苦笑了聲︰“她對神孽沒有好感，我暫時沒有告訴她。”
“那她萬一知道了怎麼辦？”汐桐抬起小臉，“她……她會殺我嗎？”
天陽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傻瓜，爸爸肯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再說，只要你一直都是汐桐，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為了保證這一點。小家伙，你得幫我。”
汐桐抬起小臉，大眼楮里，眼神緩緩變得堅定。
看著小家伙的眼神，天陽感覺到，她就像一棵幼苗，承受住了一場暴風雨的考驗，正努力地向下探出根睫，試圖讓自己與大地的聯系變得更緊密一些。它同時向上伸出枝條，想要成長為枝葉繁茂的大樹，讓自己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無聲無息中，汐桐長大了一點點。
……
夜間的沙漠，氣溫跌至零度以下，月光清冷，幾乎看不到任何生命。
一座沙丘上，銀光無聲浮現，安靜勾勒，一座神秘的虛幻大門就此成形。
天陽牽著汐桐走了出來，抬起手，打出個響指，將大門關上。
汐桐的臉上有些緊張，天陽察覺到這點，用自己溫暖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頭發。
“沒關系，爸爸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我們需要提前攔截那些來找你麻煩的家伙，不能每次都讓它們跑到戰神堡，否則遲早會暴露你的身份。”
“因此，我需要你幫忙。”
“它們可以感應到你，你也能夠反過來察覺到它們。利用這種無形的聯系，利用這種彼此間的共鳴，把它們的位置找出來，爸爸來阻止它們。”
听著天陽的話，汐桐點了點頭，然後她閉上眼楮，過了一會，小家伙悄悄地張開一只眼楮，有些心虛地看著天陽︰“爸爸，我不知道怎麼做。”
天陽蹲了下來，耐心地說︰“你不用緊張，就算今晚沒有收獲也無妨，你先試著回憶前面兩次看到幻覺時的感受，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
“好。”
汐桐重新閉上眼楮，回憶之前看到幻覺時的感受，努力在腦海力重構那座位于黑夜下的詭異城市，回想那些穿著人類衣服，模仿人類活動的神孽。
她逐漸恍惚，旋既清醒，猛地張開眼楮。
她看到清冷的月色，月亮距離地面似乎極為接近，這讓那輪銀月無比巨大的同時，還可以看到那月亮上雄偉的，起伏的山巒。
視線向下，汐桐沒再看到沙漠，而是看到一座風格華麗又暗黑城市，那些扭曲極度不對稱的建築亮著幽幽的燈火。
城市的街道上，穿著繁復華麗長裙的女子，背影看上去風度翩翩的先生，從巷子中歡呼奔出的小孩子，這些人影或行走或奔行于大街之上。
有像馬但長著人腿的生物拉動著一輛輛馬車穿梭于大街小巷，也有整體如同黑色鐵廂的奇怪交通工具川流不息。
這次，汐桐明顯鎮定，她微微低頭，行走在大街上。
沙漠里，天陽觀察著汐桐，這時小家伙閉著眼楮向前走去，仿佛行走在一條看不見的街道上，不時做出回避行人的動作。
第1428章 落床
此時的汐桐狀態如同夢游，天陽沒有叫醒她的打算，並跟隨著小家伙一起在沙漠里移動。
在那座不知道基于什麼原理而存在的城市里，汐桐已經走完了一條大街，而換算成現實里的距離，她其實才走了沒幾步。
但在這里，汐桐並不知道現實中的距離，她只知道，這座城市出于她意料之外的龐大，她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無法看到城市的盡頭，仿佛她所在的街區，僅是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僅是滄海一粟。
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全都是神孽，它們模仿著人類。
這讓汐桐聯想到天陽說過的話，小家伙無聲自語起來︰“爸爸說，我以人類的形象出生，或許有更深層次的意義，或許是神孽希望能夠像人類一樣生活。”
“而這座城市里，我看到的神孽確實是在這麼做的，它們模仿人類的行為，它們有交通工具，有建築，可能還會有自己的社會形態。”
“嗯，社會科學的老師說過，城市，就是人類社會形態一種最直觀的表現。”
“基本可以斷定，這座城市不存在于現實世界里，它會不會存在于所有神孽的精神意識深處？”
“這很有可能，畢竟我們來自于同一個個體……”
“不，是它們！”
“我是我，我是汐桐，是一個人類！”
就在汐桐強調自我時，她突然有種感應，有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但這視線仿佛從很遠的距離看來，並且僅能夠模糊定位到她，無法精冷把握她的位置。
汐桐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縮了進去，藏身于陰影之中，近乎本能地，她的身體周圍突然彌漫著深沉的黑暗，那黑暗包裹著她，那黑暗透著一種疏離感，仿佛位于另一個次元里。
汐桐‘咦’了聲，她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能力，但現在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她知道這種濃郁的黑暗能夠讓她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處于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里。
這讓她可以暫時安心，不用擔心會引起其它神孽的注意，她專心地感應起那投在自己身上的模糊感應，她的眼神逐漸茫然，她的視線跨越了無窮遠的距離，落到一條正奔行于山脈間的身影。
那個生物看起來如同一個中年男性，頭上還長著稀疏的淺黃色毛發，臉上的法令紋很深，一根根長且鋒利的牙齒從嘴唇間伸出來。
它四肢瘦長，肚子肥大圓滾，手腳的關節不自然扭曲，並且從扭曲的關節處長著更細一些的手和腳。
它的胸口、它的腰身兩側，有一根根白色斷骨從皮膚下面鑽出，這些骨頭的前端有的尖銳鋒利，有的圓滑澀鈍。
沙漠里，天陽看見小家伙身體抖動了下，隨既張開了雙眼。
汐桐用了一兩秒的時間調整好狀態，然後指著一個方向︰“爸爸，我有發現一個，它距離我們最近，它就在那個方向。”
看著汐桐指出的方向，天陽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讓‘夾縫之門’開啟，他說道︰“你到里面等我。”
汐桐乖巧地往門中走去，然後看向天陽道︰“爸爸，你要小心。”
天陽微笑︰“好。”
他關掉‘夾縫之門’，臉上的笑容消失，冷峻的眼神一如夜晚的沙漠，天陽開啟‘銀河閃爍’，身影一下模糊，已經閃射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道若隱若隱的銀白電光筆直掠過沙漠，奔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區。
沒有花費太多時間，處于異體開啟狀態里的天陽速度驚人，無論是晉升職級7後帶來的體質提升，又或者是一直在練習異體常駐，這些都讓他的身體能夠承受住更快速度帶來的負擔，以前‘超加速模式’的速度，現在對天陽來說只是常態。
在這樣的速度下，天陽很快就抵達了山區，他一深入山區，就感覺到了神孽的氣息，天陽立刻鎖定，讓銀色的閃電在山區里閃爍飛掠著。
山區的一條山道上，從上面的岩石跳下來一道身影，正是汐桐‘看’到的那只類人神孽，腿長手長的它落在了山道上，正想奔行，突然眼前一花，前方山道的陰影中，有微弱的電蛇在空氣中躍動傳遞，那些電蛇勾勒出了一道人形陰影。
然後，這神孽就听到陰影中有人說道︰“類人神孽？”
攔住神孽去路的自然是天陽，看著眼前這身高近兩米的人形生物，天陽確定自己遇上一只人形神孽。人形神孽能夠指揮其它神孽，通常是神孽集群里的指揮官，不過現在看來，這位‘指揮官’似乎落單了。
天陽不再廢話，抬手一指，無形的雷暴發動，讓那神孽所在的位置地面焦黑，山體碎石迸裂。那如同中年男人的類人神孽皮膚迅速紅得發亮，然後因為碳化而迅速染上一層深黑。
不過那神孽並沒有傻傻地站著挨打，它一吃痛就立時移動，然後抽出自己身上一根骨頭，竟然充當起武器向天陽砸去。
仍處于異體狀態中的天陽抬手虛捉，黑霆解除‘幽無’的狀態，漆黑電光吞吐不定的魔劍來到他的手中。
隨後天陽的身影就消失了。
……
里夾縫，汐桐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腿，正等著天陽回來。
突然她听到什麼東西啪一聲響，她疑惑地抬起頭，然後站了起來。
她敏銳地察覺到聲音從前面一個屋子里傳來，汐桐輕輕緊了下小手，她的身周陡然有深沉的黑暗彌漫，讓她仿佛與現實分隔開來。
在這黑暗的保護下，汐桐來到屋子前，推開了門。
門內似乎是個臥室，有張床，但床上沒有人，可床的另一邊，在地面上，卻有一雙腿伸了出來。
汐桐有些緊張，小手無意識地虛捉了下，黑暗扭動，在她的手上形成一把夸張的漆黑鐮刀。
她愣了下，不明白這些能力從哪而來，但她知道這鐮刀可以切割空間，制造裂縫，威力不小。
這讓她放心了些，並且大著膽子一點點繞過那張床，隨後她就看見床底下躺著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女性，穿著破洞處處和斗篷，容貌明艷中透著一股英氣，身形很高，但卻不
會有很壯實的感覺。
這女子似是睡著，可胸膛並末起伏，卻又不似死尸，皆因她皮膚嬌嫩且有光澤。
這種奇特的狀態，以汐桐不到兩年的人生經驗，很難做出準確判斷。
這時她感覺到客廳里有氣息流淌，汐桐連忙奔出屋子，收起鐮刀和身周的黑暗，便見一扇虛幻的古老拱門出現，隨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爸爸！”
汐桐歡呼一聲，撲了過去，被天陽順勢抱起。
“你沒事吧？”汐桐這里摸摸那里捏捏，生怕天陽受傷。
天陽笑道︰“我很好，一個類人神孽還不至于讓我受傷。已經解決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
汐桐想了想，然後指著那個屋子︰“爸爸，那房間里有個姐姐。”
天陽愣了下，才看到門打開，他道︰“你進去了？”
汐桐眼珠子亂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到里面有動靜，才去看看。”
“放心，我不會告訴小鳥姐姐她們的，不過那個姐姐好奇怪啊，她從床上摔了下來，卻不起來，還在那睡覺，簡直比我還懶。”
天陽訝然道︰“她從床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