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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 第39節

    永寧侯一听,摸了摸臉,樂了︰“看得出來?你祖母早上也這麼說。”
    老夫老妻,過了大半輩子,平時對方有些什麼變化,多數時候都不掛在嘴上。
    他秦胤自認大老粗一個,頂多能在嬤嬤們的暗示之下,夸贊妻子的新衣、新首飾,余下的,太眼拙了。
    侯夫人年輕時抱怨過,說他秦胤一雙鷹眼,往箭塔上一站,能看清隔得老遠的敵兵動向,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會漏,等回了家里,活活成了個睜眼瞎。
    秦胤說不過侯夫人,也自知理虧,只剩賠禮的份。
    侯夫人倔性子,既然嫁個了睜眼瞎,她一個眼明心明的,干脆當一個悶葫蘆。
    看出來了也不夸!
    因而,秦胤今早起來,忽然間得了妻子一句“氣色真不錯”,雖然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的陰陽怪氣在里頭,但肯定是夸為主、損為次。
    秦胤自己照照鏡子,也能看出那麼一點兒端倪來。
    永寧侯越想越高興,道︰“阿鸞的符好使,強身健體,祖父渾身都有勁兒。”
    秦鸞笑道︰“哪里的話,依我說呢,是這門本就不合您心意的親退了,您心情大好,又不似前兩天那般不踏實,真真正正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睡得好了,自然氣色好。我那幾張符紙,不過是日課畫的,哪有什麼功效。”
    永寧侯哈哈大笑。
    這是謙虛呢!
    沒有一點兒真能耐,能把那晉舒兒弄傻了?
    有本事的道家人,隨便畫的符紙,都有效果在其中。
    “這幾日踩木樁,踩出什麼心得了?”永寧侯談興極好,“要不然你給自己備張身輕如燕的符?”
    秦鸞哭笑不得︰“您自己就是習武之人,練武哪有捷徑可走?”
    永寧侯愛听這話。
    無論什麼本事,都要用在正途上,投機不可取。
    阿鸞行事就是“正”。
    這麼正的長孫女,要是嫁給那不知腳踏實地為何物的二殿下,才是毀了。
    短短時間,幾句交談,秦鸞把秦胤說得心花怒放。
    整個花園里,都能听見老侯爺爽朗的笑聲。
    忽然間,秦鸞話鋒一轉︰“祖父,定國公的身世,你知一二吧?”
    永寧侯的笑容凝在了臉上︰“這話可胡說不得……”
    秦鸞沒有給祖父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道︰“這次能抓到二殿下的把柄,全靠定國公相助,既是利益交換,我也應當對他所求之事給予回應,這是誠信。”
    永寧侯皺著眉頭,好一陣思量。
    許久,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他有此問,自是有所疑。”
    若非埋下了疑惑的種子,種子又因著各種澆灌生根發芽,誰會好端端地懷疑自己不是家里親生的?
    “您知道。”這一次,秦鸞開口,不是提問,而是陳述。
    永寧侯目光沉沉看著秦鸞,壓低了的聲音里滿是慎重︰“阿鸞,你既修道,就知一切皆有造化。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缺一,得到任何一個結果,都不是好事。”
    秦鸞握緊手中拂塵,問︰“您是指,機緣未至?”
    永寧侯頷首,道︰“此事,對他人絕不要出口一個字,讓他自己也謹慎些。皇上近年多疑,不要刺激他。”
    第48章 埋怨
    見秦鸞應下,秦胤沒有再多說什麼,離開了園子。
    回到主院,他迎面遇上匆匆出來的采薇。
    采薇福了福身︰“老侯爺,老夫人正尋您。”
    秦胤點頭,進到次間,一抬頭,就見侯夫人眼中含刀,刀刀往上身上砍。
    “怎麼了?”永寧侯不解極了。
    侯夫人哼了聲︰“園子里秋高氣爽,祖孫兩人其樂融融,和阿鸞說什麼呢,說得這麼高興?”
    “沒有說什麼。”永寧侯道。
    “就你稀罕祖孫情誼,我不知道疼孩子?”侯夫人氣得又甩了兩眼刀子,“這都是為了阿鸞好!”
    她這把歲數了,經歷過亂世,享受過平靜,如今最想的,自然是子孫環繞,闔家其樂融融。
    做祖母的,喜歡看孫子耍寶,也喜歡听年輕的孫女說些女兒家趣事。
    哪家有了新料子,誰的首飾好看,能耐心听她一老婆子回憶舊時歲月……
    可阿鴛是個坐不住的。
    阿鴛每天最老實的,不是夜里睡沉了,就是書案後頭練字時。
    當然,也老實不了太久,練著練著,心野了、飛了,只剩下刀槍棍棒。
    而阿鸞,能坐得住。
    幼年體弱,不得不減少活動,再後來,修道需得心靜,阿鸞很踏實。
    但是,侯夫人不敢叫秦鸞來身邊。
    偶爾說事,全是要緊事,一板一眼,說完了就讓阿鸞去一旁待著,絕對不敢多給一個笑臉,多說一句軟話。
    侯夫人自己忍得萬分辛苦,永寧侯倒好,和阿鸞在花園里又說又笑。
    得到消息時,侯夫人氣得險些罵人,趕緊讓采薇去園子里把臭老頭喊回來。
    “我知道我謹慎,甚至是如履薄冰,因為我不能拿阿鸞與家里其他人的性命做賭,”侯夫人氣得眼眶都發紅,“她那娘,病怏怏了三年,走了;阿威也大病一場,精神大不如前。
    再後來是阿鸞自己,她那年都病成什麼樣了!那麼小,還沒桌子高呢,我去看她、不去看她,都不對。
    若不是仙姑雲游到京城,讓阿鸞得了機緣,當年就熬不過了!
    說起來,阿鸞能漸漸好轉,也是借了二殿下那皇帝家貴氣,穩了穩她的命格。
    我當然不想阿鸞真當那什麼二皇子妃,二殿下那品行脾氣,我也不喜歡,但我擔心阿鸞。
    親事已退,正是緊要關頭,我恨不能讓阿鸞再去道觀住兩年。
    住到她十六歲,不用再遠離血親,再下山來。
    萬一、萬一她病情卷土重來,又或是家里的誰又大病,這如何是好?
    我天天愁得掉頭發,侯爺你倒好,添亂!”
    知道妻子念著、想著的,都是家里人平安喜樂,永寧侯端正了坐姿,老老實實挨了這一頓埋怨。
    估摸著老妻該口渴了,永寧侯倒了一盞茶,遞給她︰“潤潤嗓子再說。”
    侯夫人飲了,氣頭過了,眼刀子都收了。
    余下來的,還是擔憂。
    “得給阿鸞多作打算,”侯夫人犯愁,“批的什麼鳳凰命,我們願與別家結親,又有誰家敢娶阿鸞?雖然說,她一修道之人,不嫁就不嫁吧,往後雲游天下,也是一種生活,但我還是盼著她能安定些……”
    永寧侯沉默著。
    為人祖父母,對孫女兒的期盼,也就是“安定”二字了。
    侯夫人依舊絮絮說著︰“他們趙家,三殿下比阿鸞還小些,大殿下倒是個極好的性子。
    大殿下在三公、三孤教導下,謙和有禮,可惜那身子骨,比阿鸞小時候都差。
    皇上對大殿下不冷不熱的,可到底是個嫡出……”
    正說著話,外頭通稟,說是秦治來了。
    秦治來請安,知父親在挨母親的埋怨,他自不好進來打斷,干脆站在廊下吹風。
    母親生氣歸生氣,埋怨時也壓著聲,秦治听不見里頭在說什麼,只從采薇口中得知,與秦鸞有關。
    秦治在心中好一陣唉唉,確定里頭埋怨結束,估摸了下時間,便讓采薇稟了聲。
    入了內,秦治問了安好,正遲疑著要不要提阿鸞,抬眼見了老夫那精神奕奕的面貌,沖口道︰“您今兒氣色真好。”
    “各個都這麼說,阿鸞昨兒那符紙……”永寧侯一听就樂,張口說了一半,瞅見侯夫人那拉下來的臉,趕緊閉了嘴。
    秦治見狀,遲疑不了了︰“母親,兒子總琢磨著,與阿鸞太生分了。”
    永寧侯夫人額上青筋直跳。
    她前腳才與丈夫說了一通大道理,後腳,兒子又來質疑。
    她今兒沒有精神再多言,干脆眼不見為淨,起身回了內室,把次間留給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永寧侯清了清嗓子。
    在兒子面前,讓妻子落了臉面,多少有些尷尬。
    “你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永寧侯擺出父親威嚴,“你母親性子擰,我跟她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秦治無話可說。
    這麼多年,也沒見商量出個結果來。
    他只能氣悶退出來。
    次間里,只剩下永寧侯一人。
    他沒有忙著進去勸侯夫人,自己端了茶盞,凝神沉思。
    妻子居于內宅,對于朝堂事,不及秦胤這麼清楚。
    尤其是,這幾年間,皇上變得越發多疑、對身邊臣子亦越發挑剔。
    侯夫人提到皇上與大殿下時,說了“不冷不熱”,但秦胤知道,近兩年,皇上對大殿下從不喜、趨向不滿。
    大殿下趙源,是中宮皇後嫡出。
    這位世族出身、書香為重的皇後程氏,是先帝還未建朝時就給這個兒子選定的妻子。
    在皇上登基之後,自不可能不認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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