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向來清高自傲的主子居然對自己一個奴婢用了“求”字，嬤嬤既震撼又心疼，最後實在抵擋不住歐陽婉若那帶著懇求的眼神，只好無可奈何的點頭︰“是，奴婢這就去打听。”
嬤嬤出去沒一會就回來了，她並沒有親自出去打听，而是讓甦可方安排在院子里的一個丫環去打听。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那丫環也沒隱瞞。
當得知項辰祥是听說她因為喝不下藥湯而扯動傷口後，主動向太醫提出幫忙制作藥丸的，歐陽婉若淚珠子止住就往下掉。
“公主，您現在身子虛，不能多想。”嬤嬤憂心忡忡的拿起帕子給她拭著淚。
“我知道他不是無情的人，我就知道”歐陽婉若低泣起來。
嬤嬤暗自輕嘆，勸道︰“公主，稍後太醫過來，奴婢問問他，您什麼時候可以回宮。”
這護國公府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然她真擔心自家主子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歐陽婉若這次沒有反對，嬤嬤松了口氣。
松齡堂，一家人用著晚飯。
見中午沒有過來吃飯的項辰祥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項冰羽不由關切的問道︰“祥兒，你是不是生病了”
項辰祥抬起頭︰“姐，怎麼這麼問”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讓太醫瞧瞧吧。”太醫就在府中，看看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姐，我沒事。”項辰祥幾下就將一碗飯給扒完，放下了碗︰“我吃飽了。”
“娘，您說祥兒是不是被昨天的事給嚇到了”項冰羽擔憂的問道。
按理說，祥兒的膽子不應該這麼小才對。
“應該是累的吧。”姚氏神色不變的吃著自己的飯。
甦可方則若有所思的咬了下筷子，然後給兒子夾了一筷子韭菜炒蛋︰“澤兒，多吃點。”
說起來，澤兒不但五官、神情舉止像項子潤，就連口味也跟項子潤無異，除了特別喜歡韭菜，其它什麼也都吃，非常好養。
歐陽婉若在護國公府住了三天，府里的下人全都戰戰兢兢的，唯恐歐陽婉若在府里出個什麼事，到時候要全府的人陪葬。
三天後，太醫從醫女口中得知歐陽婉若縫合的傷口已經不出血了，便提議讓歐陽婉若回宮休養，歐陽婉若也沒有反對。
這兩天，她一直在心底默默盼著項辰祥來看她，可終歸都是奢望，這回她是真的死了心了。
甦可方讓人備了一頂軟轎，由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將歐陽婉若抬出護國公府，軟轎停下後，嬤嬤和幾位宮女將臉色仍舊慘白的歐陽婉若從軟轎里扶了出來。
“公主，小心。”嬤嬤將一條紫檀木木凳放到馬車前，小心翼翼的扶著歐陽婉若上車。
歐陽婉若一腳踩上紫檀木凳，突然下意識回頭往護國公府內看了眼，誰知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深邃得看不出情緒的眸子。
項辰祥站在國公府門口，與歐陽婉若遙遙相望，頓了頓，朝她恭敬的點了下頭。
歐陽婉若眼楮一亮，激動得想轉身朝項辰祥走去，卻忘了自己此時一腳還踩在木凳上，這一轉轉得太急，一腳踩空，嬤嬤和宮女沒有防備差點被她帶倒在地。
“公主”
項辰祥心下一緊，大步沖來。
在離歐陽婉若幾步遠的地方看到馬車旁的甦木甦葉已眼疾手快將歐陽婉若給扶住，項辰祥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公主，您沒事吧”嬤嬤和宮女臉色煞白看向歐陽婉若。
不止嬤嬤和宮女，就連送歐陽婉若出來的姚氏和甦可方都嚇了一大跳，眼帶擔憂的看著歐陽婉若。
長安公主在護國公府休養幾天都沒事，別臨回宮才出事，她們可就冤了。
“唔”
歐陽婉若一只素手輕撫著腰間，倒抽了口冷氣，光潔的額前冒出了冷汗來。
“不好，傷口又裂了”醫女听到動靜從後面擠進來，在看到歐陽婉若淺白色束腰宮裝上滲出的血漬，臉色不由變了變。
歐陽婉若像是沒听到其他人的聲音，眼楮直勾勾的望著項辰祥，項辰祥被她這直白目光看得不自在的別開了目光。
“公主，您腰間的傷口又裂開了，要不明天再回宮吧”為了慎重起見，醫女開口說道。
公主是千金之軀，容不得半點閃失。
歐陽婉若見項辰祥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眸底剛剛燃起的神采瞬間黯淡了下去。
“不必了，回宮吧。”歐陽婉若淡淡說道，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只是臉色太過慘白，讓人看了不免泛起憐惜之心。
瞥到歐陽婉若轉身之際那落寞的神情，項辰祥突然有些後悔出來送她了。
姚氏面無表情的目送皇宮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轉身進府，仿若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
甦可方看了眼好像心神恍惚的項辰祥，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輕嘆一聲，也進了府。
第623章 二度進宮
“娘，我等會想進宮面聖。”一回到松齡堂，甦可方就對姚氏說道。
姚氏抬頭看了甦可方一會，才問︰“是生意上的事，還是其它”
“都有。”甦可方沒有對婆婆隱瞞自己的打算。
長安公主在護國公府出事，之前太後那邊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是因為長安公主還在府中養傷，現在長安公主已回宮，她必須趕在太後發難之前親自面見皇上。
姚氏沉默片刻後，說道︰“方兒，你要面聖，我不阻攔，但是你要記住，凡事過猶不及。”
姚氏知道甦可方之前曾用生意上的事逼迫皇帝的事，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姚氏很擔心兒媳婦因為這次的事再次對皇帝不敬。
“娘，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的。”
甦可方知道，林昭宏已經將婆婆生辰那天發生的事稟報于歐陽睿了，今天她要面見皇上，除了不讓太後為難項家，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永絕後患
甦可方換了誥命服進宮後，姚氏去了項辰祥的院子。
一進項辰祥的院子，姚氏就看到兒子扶著院子里的木樁出著神，臉色不由沉了沉。
直到姚氏走到身邊，項辰祥才發現。
“娘，您怎麼過來了”項辰祥忙收回思緒，笑著問道。
“在想什麼”姚氏抬起頭，探究的目光直逼項辰祥眼底。
項辰祥神色一凜，收起唇邊的笑︰“娘，我沒想什麼”
“不用騙我”姚氏沉聲道︰“祥兒，我警告你，旁的心思你最好別動”
“娘，我沒有”項辰祥有些發急的皺了皺眉頭。
姚氏盯著兒子的臉，冷哼道︰“知子莫若母祥兒，你別跟我說，你的心沒有起半點波瀾”
項辰祥從小到大還沒被母親這麼嚴厲的訓斥過，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覺得冤，臉色漲得通紅，半天才開口道︰“娘，我就是感激公主的舍身相救”
“然後呢”姚氏目光凌厲的盯著兒子，容不得兒子欺瞞。
項辰祥一愣︰“娘，就是這樣，哪有什麼然後”
姚氏審視的目光在兒子臉上巡視了一遍，見兒子不像在說謊，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祥兒，娘早就提醒過你，娘不同意你尚公主，個中原因你也知道，現在皇上已將諾拉公主賜婚于你，娘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待諾拉公主，夫妻倆能和和美美，不要為別的事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听罷母親的話，項辰祥腦子里不由自主的閃過了長安公主那張落寞的臉龐，一瞬間的失神後，項辰祥忙甩了甩頭，正色道︰“娘，我知道了。”
皇上剛賜婚那會，項辰祥心底還是有排斥的，不過想到哥哥和嫂子成親之前不也是連面都未曾見過他不求自己和諾拉公主能像哥哥嫂子那般相濡以沫，但求諾拉公主能與他相敬如賓。
姚氏見兒子對長安公主是真的只有感激之情，並沒有愛慕之意，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院子。
甦可方進宮面見皇上之事一下子就傳到了紀靈兒和佟貴妃，還有太後那里，甦可方從御書房出來剛走出沒多遠就看到兩名宮女和一名嬤嬤候在那里，其中那位嬤嬤正是在護國公府住了幾日的，歐陽婉若身邊的那位。
甦可方跟著引路的內侍往前走，走到嬤嬤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嬤嬤，這麼巧”
“元帥夫人，是太後老人家特意差老奴在此等候元帥夫人的，還請元帥夫人移步慈寧宮。”那嬤嬤畢恭畢敬的說道。
站在離嬤嬤不遠處的另外兩名宮女听到嬤嬤這話，相視一眼，卻各自離開了。
其實甦可方從一開始就看到兩名宮女了，而且從這兩名宮女的穿著打扮，甦可方也猜到她們肯定是哪兩位貴人身邊的人，不過看兩人的神情卻不太對付的樣子，所以甦可方為了避開麻煩才主動先來到這位嬤嬤身邊的。
“嬤嬤，剛才那兩位姐姐是”待兩名宮女走遠，甦可方才問道。
“那位穿綠衣的是坤寧宮的宮女，那位穿紫衣的是佟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嬤嬤微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回道。
怪不得
甦可方幾不可察的輕勾了下唇角，這嬤嬤倒是機靈，剛才一開口就把太後給抬出來，悄無聲息的就將兩名宮女給擊退，倒省得她得罪人了。
甦可方已經是第二次來慈寧坤，慈寧坤擺設沒有半點變化，不過一進殿，甦可方就察覺到了殿內有股不同尋常的冷意。
“臣婦甦氏見過太後。”甦可方低眉順眼的上前行了個大禮。
“甦氏，你今日進宮可是為長安公主在護國公府遇刺一事請罪的”太後聲音聚滿寒霜，顯然是為了歐陽婉若受傷而惱上護國公府了。
想到歐陽睿剛才的保證，甦可方低頭掩去眸底的光芒，從善如流道︰“太後息怒，臣婦的確有罪，都怪臣婦愚鈍，不知道賓客之中竟然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居然利用我婆婆生辰之際行那卑劣之事。”
甦可方上來就認罪，卻只字不提歐陽婉若在護國公府受傷之事，言語間意有所指，太後不由冷笑道︰“甦氏，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那日皇後與太子殿下，還有二皇子皆到護國公府為項老夫人賀壽，你們護國公府難道就沒有加強防衛竟然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女帶刀闖入，還傷了長安公主，這事你們護國公府必須給個哀家一個說法”
“太後”甦可方微微抬頭，讓太後看清自己臉上的神情，目光卻仍注視著光滑的地面，正色說道︰“長安公主在護國公府遇刺，臣婦願以命償還”
太後眸光驟然一冷︰“甦氏，你在威迫哀家”
皇上是器重項辰弘，但那不表示項家人就恃寵而驕
“臣婦不敢”甦可方臉上升起些許委屈之色︰“臣婦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連給自己婆婆辦個壽宴也能被人利用，而臣婦又不能拿對方如何，與其遲早有一天被啃得渣都不剩，還不如給長安公主償命算了”
第624章 收回成命
聞言，太後神色微頓，但這僅僅是那一剎那的事。
“甦氏，哀家也不是有意針對你們護國公府，但公主是金枝玉葉，她在你們護國公府遇刺，哀家總不能不聞不問吧”太後神色不變的問道，但語氣卻沒有了剛才的凌厲。
太後何等精明，哪會听不出甦可方的言下之意
能明目張膽的利用護國公府，卻又讓護國公府敢怒不敢言的，除了皇家之人，還會有誰
那日皇家的人除了婉若，還有皇後、太子與二皇子，太後很快就嗅到了其中的貓膩。
一想到自己女兒是被他們自家人所傷，太後氣得胸口都發疼。
自古皇家無親情，太後早就深有體會，但當這事發生在自己女兒和親孫子身上，太後還是覺得無法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