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直起身來,目光陰沉地朝他看過去。
鐘老爺子一個老江湖都僵住了身體,他摒了摒氣,“這事是我兒子沖動,我們鐘家……惹不起薄家,你說,你想我們怎麼做?”
“滾出江南,滾出k國。”
薄妄冷眼看著他,一字一字道。
鐘家人慌亂地看向鐘老爺子,鐘老爺子還算清醒,只猶豫了幾秒鐘就應下來,“好!”
現在退,還能保住全家。
“看來鐘家還有個腦子清楚的。”
薄妄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薄先生……”
鐘老爺子忍不住叫住他,“請解答老頭子一個疑問,就像你說的,我這兒子干了不少蠢事,你都沒有計較,那這一回,他是做了什麼?”
搞暗殺,鐘沛其實不是第一次,早就派人暗中盯過薄妄的行蹤。
如果要搞到這一步,薄妄早搞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爆發?
鐘沛到底是觸到薄妄哪一塊逆鱗了?
聞言,薄妄回過身來,冷笑著道,“怎麼,臨走還想給其他幾家人通個氣?行,我告訴你。”
說著,他慢慢走到鐘老爺子身前,老爺子身子一哆嗦。
薄妄側過臉,在鐘家人驚恐的注視中,在老爺子的耳邊一字一字冷冽而狂妄地開口,“薄家和鹿家在合作,鹿家上下包括每個職員的安全我都負責了。”
“……”
“所以麻煩告訴其他幾家人,以後看到我的人,記得繞路走。”
“……”
“否則,我一個、一個……弄死。”
第349章 陪護
薄妄說完慢慢站回去,在老爺子震驚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薄妄帶著活死人離開後,留下鐘家一地狼藉,鐘心敏撲到父親身上哭,拼命喊著叫救護車。
“老爺子,我們真的要跑路?”
“江南可是我們的根,大不了以後我們不跟薄家爭了,就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活還不行嗎?”
鐘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煩著老爺子。
“夠了!事情鬧到這份上哪里還有余地!走!趕緊走!”
鐘老爺子聲音發顫地吼出來。
過了許久,收到消息的裴家主事人裴展和阮家主事人阮樹洲趕到鐘家,看到鐘家這個情況,兩人都很震驚,紛紛安慰老爺子。
鐘老爺子看著他們笑得悲涼,“我這個兒子脾氣沖,被人一挑就往前沖,被人當了出頭鳥都不知道。”
他們鐘家勢不大,江南這幾大家族是拿他們鐘家去試薄家的脾氣了。
“老爺子,這說的哪里話,我們怎麼可能拿鐘沛當出頭鳥呢。”
阮樹洲一副受了冤枉的表情。
“無所謂,都無所謂了,我們鐘家惹不起,躲得起。”
鐘老爺子擺擺手道,“看在我們為你們當了一回槍的份上,我們鐘家離開時,你們多多關照一些。”
鐘家能帶多少東西走,不僅要看薄家,還得看江南這幾家。
他這兒子蠢,像他們鐘家,是一家都得罪不起啊。
“老爺子,鐘家在江南扎根這麼多年,怎麼能走……”
裴展理了理領帶,坐在那里道,“要不,我擺個和事酒,再和薄妄好好聊聊吧,我弟媳現在是鹿家主事人,還能說上點話。”
“不用,真不用。”
鐘老爺子看向他們,“對了,你們來之前有沒有收到什麼風,今天是不是鹿家人出事了?”
裴展被他的神機妙算弄得一怔,道,“對,我剛收到的消息,鹿之綾進醫院了,醫院全面封鎖,還沒漏出消息。”
“鹿之綾?就是鹿家那個小孫女?”
鐘老爺子恍然。
“是,也是薄妄的前妻。”
“……”
前妻。
鐘老爺子呆了呆,然後反應過來,不禁悲涼地笑出聲來,直懊悔地拍大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他薄妄虧了一年的錢還要搞江南計劃……”
他這個蠢兒子,太蠢了。
薄妄在意的哪里是什麼江南計劃,他們明明可以權衡著和薄妄競爭,爭到多少都是新的利益,偏偏要去動人逆鱗。
“老爺子?”
裴展和阮樹洲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
鐘老爺子看向他們兩個,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听我一句勸,以後好好做生意,千萬別像我這兒子搞些有的沒的了……別逼人發狠,人都是有紅線的。”
“……”
裴展和阮樹洲听得一頭霧水。
……
鹿之綾是被疼醒的。
麻藥過後,絲絲絆絆的疼痛糾纏在腰間,她迷迷糊糊地動了下,然後就疼得睜開眼楮。
一間明亮的病房,很寬敞,旁邊的儀器上跳動著各種曲線。
她躺在溫暖的被子里,看了兩眼頭頂上方的輸液袋,虛弱地轉頭。
窗簾拉了半邊,薄妄就坐在明明暗暗間。
他面前是一張小方桌,他坐著,在上面拼搭一個新的機械蟲。
一桌的細碎零件。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零件裝進去,眉眼深邃而冷,薄唇似是抿著一絲惱意,又在他的拼裝間被他強行按下去,他拼裝的時候動作有些用力。
鹿之綾抬起正在輸液的手,輕輕敲了敲病床旁邊的欄桿。
薄妄一下子朝她看過來,眼底的猩紅嚇她一跳。
他極快地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放下手中的零件,神情淡漠地站起來走到她床邊,低頭看她,“醒了?”
“嗯。”
鹿之綾虛弱地應一聲,問道,“我沒什麼吧?”
“縫了三層。”
薄妄道,氣息平靜。
“那沒傷到要害。”
鹿之綾輕松了些,她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小桌上拼了大半的機械蟲,輕聲問道,“你一直在這里?”
“沒有,就坐了一個小時。”
薄妄淡漠地道,想了想又盯著她的眼楮道,“這次謝謝你。”
“……”
他是真的被人換腦了吧。
都會說謝謝了。
鹿之綾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聲音極虛,“你怎麼會走神呢?”
他的身手一向很好,那明明是可以避開的一下,他卻動也不動,把她驚到了。
“是人就有走神的時候,有什麼奇怪。”
薄妄站在床邊想都不想地道,“倒是你,我才你說過,每個殼子都不用做到極致,套在合作人這個殼子里就死都要護著我,你要不要這麼講規矩?”
“……”
鹿之綾很是無奈地看著他,看來是沒換腦。
說出來的話依然不中听。
其實在那種千鈞一發的瞬間,她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當她發現他在走神的時候,手已經伸出去了……
她看著冰冷的雙眼,想了想還是沒說。
她一臉虛弱的樣子讓薄妄的臉色緩了緩,他沉著聲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吃東西不用。
有更緊急的事。
她看向他,問道,“能幫我叫個護士或者女護工嗎?我想上個廁所。”
大概是因為傷口沒傷及要害,醫生沒給她接尿袋。
可傷在腰側痛得厲害,又失血太多,鹿之綾沒有靠自己就坐起來的力氣。
聞言,薄妄頜首,“等著。”
說完,他往外走去,離開病房往護士站走去。
他靠著走廊的牆壁站了一會,看著護士站正在聊天的兩個護士,然後轉身回去,沒什麼表情地看向床上的人,“好像有個病床出問題,護士都去急救了,護工沒見到……你還能再撐一會?”
“……”
鹿之綾躺在那里,有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