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的氣氛有些壓抑，我想開口寬慰，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寬慰詞。
就在我思忖該說點什麼的時候，童蕭晃晃悠悠的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身蔚藍色的睡衣，邊擦拭濕漉漉的頭發，邊看向廖名禮，“姐姐們不缺的就是錢，所以你完全不必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童蕭！”我回頭橫她，示意她閉嘴。
童蕭完全無視我的目光，幾步走近，“我們家甦妹妹最近是母性泛濫，所以對你關心些，你別往其他歪的地方想，而且，以後也少的在我們倆面前賣自己的可憐人設，要真想報答我們倆，就好好讀你的書，爭取以後做個金牌律師，早點把錢還我。”
童蕭話落，廖名禮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半晌後，臉上擠出一抹笑，“童姐，吃早餐嗎？我做了早餐。”
童蕭眉毛一挑，沒反駁，算是默認。
吃完早餐，我跟童蕭去公司，車上，我喝著廖名禮特意為我煲的雞湯，抿了下唇角，總覺得吃人嘴短，清清嗓子，“老童啊，你有沒有覺得你對人家廖名禮那孩子有點太過苛刻了？”
“有嗎？”童蕭側頭看了我一眼，落眼在我手里的保溫桶上，“你不會是因為吃了人家的東西，所以覺得內心有愧，要替人家說兩句話吧？”
“哪有？”我嘴硬。
我話落，童蕭輕哼了一聲，沒做回答。
車抵達公司，我抱著保溫桶下車，看著童蕭倒車，停穩，湊上前，敲了敲她車窗。
“你又干嘛？”童蕭一臉暴躁不耐煩，把車窗降下來幾許。
“沒干嘛啊！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對廖名禮有興趣啊？”我嘴角漾出一抹自己都覺得猥瑣的笑。
童蕭看我一眼，“你是不是有病，你……”
童蕭話沒說完，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噎了下，猛咳幾聲。
“哎呀，不是就不是嘛，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們家甦太太當年跟我說過一句話，這人要是心虛啊，最容易說話的時候被唾沫噎著。”我煞有其事的說，邊說，邊轉身往辦公樓方向走。
童蕭看著我的背影，在我身後罵罵咧咧，我戲笑，這段時間的郁結大為好轉。
其實，我能理解童蕭對廖名禮的那種感情，並不是有男女感情，就是覺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她希望他能像她一樣，不向命運低頭，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抵達公司，助理小陳拿著一摞文件進門，放到我辦公桌上，“甦總監，這是最近需要您過目的合同。”
“嗯。”我承應，打開，一一翻看了下，沒什麼大問題，只有一點，就是每一個合同里指定的設計師都是童蕭。
“你們以後簽合同的時候，難道就不能學著推薦下別的設計師嗎？這樣把所有事情都壓在童總一個人身上，先不說她有沒有那個精力，時間久了，就算是身體也受不住啊！”我蹙著眉說。
小陳點頭，“甦總監，您說的那些我們都懂，我們也曾試著跟甲方溝通，但是往往都是無用功。”
“怎麼會是無用功呢？還是你們溝通不到位。”我略有不悅，找出其中一家小公司的合同，順著桌面扔到小陳跟前，“去找他們老板重新談。”
“甦總監，這個……”小陳一臉為難的看著我。
“怎麼？談不了？”我唇角勾笑，“銷售部談不了合同，設計部設計不出顧客喜歡的圖紙，咱們公司是做慈善的嗎？養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怕你們在外找不到工作受風吹雨淋？”
我戲謔，小陳臉色難堪，拿起桌上的合同，轉身走了出去。
見他離開，我打開電腦查了下剛才那家公司——‘瑞成’!
打開度娘，有關他們公司的信息還真不算少，估計是為了粉飾自己，把外在資料做的特別漂亮。
我掃了幾眼，沒看到有價值的東西，直接按下關閉。
我剛關閉電腦，就听到門外一陣熙熙攘攘的吵架聲。
“你有本事找人家甦總監去說啊！這份和同是人家甦總監讓重新談判的。”
“憑什麼我去說，誰讓你接收的這種活，合同都已經談妥了，現在讓我去找人家毀合同，你覺得可能嗎？她有病，你也有病啊！”
“這些話你不必跟我說，你要真的心里不舒坦，就去找甦總監去理論，我就是個小助理，你跟我說沒用。”
“我……”
女職員還在跟小陳叫嚷，我開門，雙手環胸，“有意見？跟我說。”
女職員看我一眼，敢怒不敢言。
“沒事，你覺得哪里不合適，直接跟我說，我這人做事向來坦蕩，今天正好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就給你們把公司的條例都說明白，以後出去簽合同，除非對方給了高價，或者是對方公司對咱們公司有什麼益處，不然，別隨隨便便拿你們童總做幌子。”我冷著聲音開口。
說完，掃過埋頭工作不吭聲的一眾人，“這是公司，不是你家，誰都不是你媽，沒人慣著你，不養閑人。如果你覺得在這兒做的不痛快，沒事，公司的大門是敞開的，隨時都可以離職，我絕對不會阻攔。”
“甦總監，你口口聲聲給我們定這麼多刻薄的條例，那您呢？從公司開業到現在，您除了養胎，還做什麼了？您不就是仗著您跟白城霍氏霍總的關系嗎？”剛剛被我懟過的女職員開口。
我斜眼，舌尖抵了下右腮。
瞧著我神情陰翳，小陳忙不迭讓女孩閉嘴，“甦總監是你能隨便議論的？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我今天就算是不干，我也必須得跟她理論憑什麼她什麼都不做，還刻薄的對我們指手畫腳？如果不是她背後有霍總撐著，她能在這個總監的位置上坐幾天？”女孩氣的不輕，口不擇言。
我原本怒氣上頭，但是看著女孩氣鼓鼓的樣子，突然間又有幾分想笑，往前走幾步，低頭看她，“你知道什麼叫命嗎？我這個人是沒什麼別的長處，但就是命好。你嘴里的霍總，從我穿開襠褲開始，我們倆就在一起廝混，他就一直護著我，從小護到我現在，沒辦法，他願意，你要是也有這樣一個親梅竹馬，你也可以像我這樣耀武揚威，沒人阻撓你。”
我話落，女孩怔怔的看我一眼，咬牙切齒，“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吃軟飯，居然還吃的這樣理直氣壯。”
我笑靨如花，沒應她的話，往辦公區中心走了走，“今天既然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就不妨把我的心里話跟大家說一聲，你們現在簽的那些合同，大多都是打著霍總名義或者童總的知名度簽約的。
雖說，在經商方面，只看結果，不看過程，就算是用了手段、用了捷徑也是我們的本事，但是你們想想，照這樣下去，你們還能支撐多久？我跟童總花錢雇佣你們來的意義是什麼？
老實說，就你們現在簽合同的本事，你們信不信，我就算是坐在辦公室不出門，照樣有一堆小公司撞破頭往上沖。”
我冷著聲音話落，瞧著有幾個明事理的已經听懂，繼續說，“你們也不想想，身為一個銷售，居然沒辦法說服對方公司簽合同，他做銷售還有什麼意義？設計師也是如此，如果你們都不能拿出自己像樣的設計，一直都靠著童總的庇護苟延殘喘，你們做設計師還有什麼意義？”
我說完，轉身，“如果誰不想干了，待會兒到小陳那邊登記一下，人事科你們都不必去，我直接讓小陳去幫你們辦手續。”
話落後，我轉身提步回了辦公室。
沒幾分鐘，小陳跟著追了進來，“甦總監。”
我悠悠的走到飲水機前給直接倒了杯水，回頭看小陳，“我記得那個時候童總讓我選助理，我一眼都選中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小陳回答，頭低的極低。
“我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是有兩個員工在吵架，你上前勸阻，你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剛進公司就能處處為公司考慮，我很欣賞你。”我淺呷一口被子里的水，抿唇，“但是今天，我對你很失望。”
“甦總監，不是的，我今天……我本來想阻止她的，但是我……”小陳結結巴巴解釋。
“你是想阻止她，但是因為你對我這個建議也不是很信服，所以，你就放任她在公司大鬧。”我一語戳中小陳的心思，小陳羞愧低頭。
“甦總監……”小陳嘴里碎念。
“小陳，你知道一個助理跟自己頂頭上司的關系相當于什麼嗎？相當于一個將軍跟副將，如果副將都開始跟小兵搗亂，那將軍還怎麼樹立威嚴？”我失望的嘆口氣，“行了，你出去吧，回頭我會幫你調節一下崗位。”
“甦總監，您別給我調節崗位，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這樣做了。”小陳忙抬頭看我。
我略疲憊的沖他擺擺手，一句話沒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