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盯著牆上的鐘,手機在手中反復翻轉,當時針指向11,她終于滑動屏幕,點開通訊錄。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不在,我睡不著。”
    好像有點肉麻,她一字字刪除,又編一條,“在哪里?什麼時候回來。”
    看看覺得仍然不妥,就這樣翻來覆去的刪刪改改,最後編出來的還算中規中矩,“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話跟你說。”短信送達音響起同時,樓下傳來沉重的關門聲。
    她霍地跳下床,跑出房門沒多遠又折回來,匆忙穿上拖鞋,這一來一回間,江少卿已走上樓。
    臥室的燈被打開,在一室光亮下,兩人隔著幾步距離遙遙相望。宋楚注視著他,黑色棉質襯衫,淺咖色亞麻褲,襯得修長的身型無比優雅。
    還真是帥,宋楚暗贊,正準備走近他,不料他居然以更迅猛的速度欺近,手腕被捉住。
    “你要走?”他從牙關里迸射出問句,下頜肌肉控制不住的發抖。
    宋楚從沒見過他這種神色,遠比憤怒來得狂野,也比痛苦更加深沉,這樣悲憤的眸光讓她不由得往後退一步,手臂上隨即傳來劇痛。
    她疼得嘶口氣,想用力甩開這蝕骨的鉗制,反被他握得更緊。他盯著她,眼楮里是奇異的光焰,“你想走,是不是?”
    隨著他的視線,宋楚瞟到了牆邊的行李箱,霍地醒悟他為何那麼暴躁。不過,解釋從走到不走的心理變化需要太長時間,她的手快疼死了,等不及。心念一轉,她驀得踮起腳,吻上他的唇,以最快、最實際的行動表面心意。
    江少卿被吻得一愣,滯了幾十秒才猛地將她拉進懷里,掌控主動權。他用力摟著她,緊貼的身軀像兩團炙熱火焰彼此燒灼,又痛又解脫。
    他的吻凶狠霸道,她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發泄似的啃咬自己的唇瓣,侵略性地糾纏著她的舌頭。呼吸全數被他奪去,最後胸口都開始疼了。窒息的恐懼迫使宋楚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稍許,大口喘息,“放、放開,我、不能呼吸了。”
    肺里缺氧太久,每說一句話都引起劇烈咳嗽,小臉被憋得通紅,眼楮里還有水跡。
    江少卿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潤濕,仍舊糾纏答案,“如果我不回來,你是不是就會走?”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那雙眼楮,在開著燈的房間里,有著深夜里濃郁的褐色,危險而誘人。
    “笨蛋。”她恨恨地低頭,隔著襯衫咬住他的肩膀,“我要走早走了,還等你回來欺負我?”
    他看著那個原本該待在儲物間的皮箱,眼神里仍有懷疑。
    宋楚翻個白眼,點了點他的大陽穴,揶揄,“你是走後門進劍橋的吧。”
    他知道她在暗諷自己的智商低下,可仍握著她的手,執意要一個答案,“那你不會離開我?”
    “你再這麼白痴下去,我真的要重新考慮決定的正確性了。”
    “告訴我,你會不會?”他把問題又丟了回來,固執得就像頭水牛。
    宋楚被問得沒了耐心,捧著他的臉,允諾,“不會,永遠都不會,除非……”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除非你不要我。”
    江少卿狂喜,唇瓣再次覆上來,這一次他溫柔、細致,漫長而深入的吻她,到最後,兩個人都開始喘不過氣,他終于把她整個人翻過來,趴在自己身上,和他平視︰“楚楚,不會有那一天。”
    她看著他的眼楮,輕輕咬住他的嘴唇,“晚上是我不對,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也不對,不該扔下你不管。”他搶著道歉,“我出門就後悔了,擔心你會感冒。”
    “我已經有點感冒了。”她吸吸有點堵塞的鼻子,嘟囔,“以後不許這樣,即使生氣也不能離家出走。”
    “還有,我們不要為了別人的事吵架,好不好?”她補充道,“吵架真的好傷感情,還特別累。”
    “好。”他親吻她,“以後什麼都听你的。”
    “真的啊?”她支起身子,要笑不笑的看他,“那你人生格言是不是要改成兩句話?”
    他愣了一瞬,繼而笑道,“對,第一句是老婆說的話永遠是對的,第二句是如有不對請參照第一條。”
    宋楚咯咯笑開,腦袋又趴回他胸口,沉穩的心跳聲敲擊著鼓膜,讓她覺得安定、祥和。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眼皮漸漸耷拉下來,就在快睡著時,她忽然睜開眼楮,“對了,還有最重要一條,千萬不許騙我。”
    她不想像母親一樣,生活在虛偽與謊言中,到死都以為那個男人愛的是自己,實在太可悲了。如果真實注定殘忍,她寧願被刺得鮮血淋灕,也不要被蒙在鼓里。都說愛情有保鮮期,那愛到底會持續多久?
    她枕在他的胸膛,認真叮囑︰“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請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傻瓜。”他攬緊她,溫潤的氣息滑入她的發。
    直到懷里的小女人呼吸低緩均勻,江少卿才摸著她的黑發呢喃,“如果真實會讓你受傷,我還是會選擇騙你。”
    **
    因為決定不再理會宋一鳴的事,接下來的日子,宋楚過得悠然閑適,只是大姨媽如約而至著實讓她郁悶好一陣。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陳媚看她從衛生間出來就一直捂著肚子,便問,“那個又來了?”
    宋楚郁結地點頭,“是呀,又來了,我還以為這個月一定中呢。”
    “這月不中就再接再厲唄,你們還那麼年輕,怕什麼?”陳媚安慰道。
    宋楚揉了揉隱疼的肚子,不禁擔心,“陳姐,你說我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這兩個月我都有用排卵試紙,完全按照攻略上說的,測到高峰就同房,怎麼還不中?”
    攻略?這生孩子怎麼還整出個攻略?陳媚白她一眼,“這種事也講緣分的,再說就算排卵期同房,命中率也只有15%左右,你以為是種西瓜啊,一種一個準。”
    看她還是愁眉苦臉,陳媚繼續勸道,“我看你就是太緊張了,這孩子啊都是你越想越不來,等你一放松他就鑽你肚子里了。要不你跟江少出去旅個游,當初我懷我們家兒子就是去泰山玩時,一擊即中。”
    “真的嗎?旅游這麼有效果?”
    “試試唄,你不是好幾年沒休過年假,整好休假出去玩玩,就算不中,也是培養感情。”
    宋楚若有所思,然後點點頭。
    晚上回到家,她便跟江少卿提去旅游的事兒,他一听立即來了興致,“我早就想帶你出去走走,但又怕你走不開。”
    “年底剛過,還比較閑,請假也好請。”她如是說。
    “那想去哪里?國內還是國外?”江少卿將她抱在懷里,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幫她緩解不適。
    “國外的話,簽證來得及嗎?”宋楚擔心時間太倉促,太趕了。
    “那就去落地簽的國家。”他想了想,提出一個地方,“馬爾代夫怎麼樣?”
    “這個好。”宋楚扭過頭,甚是興奮,“現在大冬天去那里曬太陽最舒服了。”
    她開心的模樣引得江少卿心情也跟著好起來,親親她的臉,他交待,“那等你這個結束,咱們就去,這樣你可以浮淺。”
    “那我明天就去單位請假。”一想到麥兜所說的椰樹、沙灘、藍天、碧海,宋楚眼角彎得像月亮。
    請好假,宋楚把護照往江少卿手上一交,把選島、機票、酒店這些煩心事全扔給他,而她呢,就每天泡在萬能的tb上選購出行裝備︰泳衣是一定要的,漂亮的遮陽帽和沙灘裙那也是必須的,頭花、發夾、草編包包……陳媚看她每天拆包裹拆得不亦樂乎,忍不住揶揄,“你可悠著點,那里本就燥熱,你打扮這麼漂亮,小心你家老公噴鼻血。”
    “切,老夫老妻的,他現在對我就是左手牽右手,啥感覺都沒有。”她言不由衷。
    “老夫老妻?”陳媚拎起一條輕薄的比基尼,戲謔,“那還穿這麼性感?”
    宋楚從她手里搶過泳褲,紅著臉狡辯,“什麼嘛,我是看那家店兩件包郵,所以單的,又不會帶去。”
    “干嘛不帶去,我告訴你,男人啦,都是視覺動物,你偶爾來點小性感、小誘惑,保證……”
     ,陳媚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
    兩人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何曼娜鐵青著臉,吼道,“這里是辦公室,要討論怎麼勾引男人,請去外面。”
    “誒,我說你……”
    眼看陳媚要發火,宋楚趕緊拉住她,眼神示意,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礙于在辦公室和宋楚的面子,陳媚壓下火,從鼻子里哼出聲,端著茶杯去樓下倒茶。
    宋楚默默收拾好桌上的衣服和配件,正準備把快遞包裝放進碎紙機,身後冷不丁傳來何曼娜嘲諷的笑,“呵呵,其實我真該跟你學兩招,看看怎麼拴住男人。”
    宋楚性格淡然,但不代表可以仍任欺凌,特別是對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更不需顧忌。平日里何曼娜要表現,要出風頭,她都無所謂,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些,不過,既然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她絕對不會客氣。
    她一邊慢條斯里地將包裝袋放入碎紙機,一邊笑道,“學再多都沒用,對于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就算你使出十八般武藝也不一定栓的住。”打蛇打七寸,她知道,何曼娜現今最痛苦的就是雷子的態度。
    果然,一句話立即讓何曼娜白了臉,她蹭地站起來,在椅子跟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中說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不過是運氣好,遇到江少卿那樣的傻子,被情敵侮辱了,還能若無其事地跟你去旅游。”
    第 44 章
    “你什麼意思?”宋楚回望何曼娜,“什麼侮辱,你說誰被誰侮辱?”
    “呵,想知道就去問你老公唄,不過他那麼愛你,肯定舍不得讓你心煩。”何曼娜冷嘲熱諷,“哎,我倒是挺佩服他,被人當眾潑水都能忍,簡直比忍者神龜還厲害。”
    她咯咯的笑聲听起來非常刺耳,宋楚攥緊包裝袋,思量著她的話。說得有板有眼,不像瞎編亂造,只是她跟江少卿和羅忱都不熟,怎麼會知道?是踫巧被她看到,還是?倏地,一道人影從腦子閃過,雷子,對,一定是雷子告訴她的。
    不再理會發神經的女人,宋楚把手中的袋子一股腦塞進碎紙機,然後回到座位,撥通雷厲的手機。
    “是我。”她言簡意賅,直奔主題,“羅忱找少卿的事,你知道多少?”
    雷厲愣了一瞬,反問,“你听誰說的?何曼娜?”
    “我在問你,你先回答我。”宋楚跟吃了槍藥一樣火氣十足。
    “不多。只是那天听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提起,所以打了個電話給少卿。”雷厲避重就輕,“他沒細講,我也沒多問。”
    “那我自己問他。”看雷厲不知情,宋楚決定找當事人,剛想撂電話,卻被雷厲叫住。
    “楚楚。”他欲言又止,“少卿不想你為難,特意交代要瞞著你。”
    為難?她有什麼好為難的?難不成他以為對方是羅忱,她就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也太小看自己的是非觀念了。
    听她不言語,雷厲又說,“這件事他會處理,你最好不要去找羅忱,我猜他之所以瞞著你就是不想你跟姓羅的再有交集。”
    宋楚嗯了一聲,“我知道,我不會去找他。”她給出承諾,準備掛掉電話,竟又被雷厲叫住。這一次,他似乎有些緊張,急促的呼吸透過無線電波傳來,令宋楚吃驚,“怎麼了?還有事?”
    彼端靜默很久才響起雷厲略顯壓抑問話,“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宋楚立即意識到這個“她”指的是誰。她緊了緊唇瓣,有那麼一刻差點心軟,可想到潘辰的交待,最終還是說,“不知道,她走了我們就沒聯系過。”她說了謊,其實昨天她們才通過電話,而月初,她剛給芮芮寄了四套過年穿的新衣服。
    “連你也沒有聯系?”
    雷厲的語氣听不出是懷疑,還是失望,宋楚只覺惆悵,暗嘆口氣,勸道︰“大哥,不管誰是誰非,過去都過去了,既然她不想見你,你又何必去找呢?再說……”她頓了頓,看向一旁正豎耳偷听的何曼娜,真摯地說,“你現在身邊已經有人了,何不珍惜眼前人?”
    “你說何曼娜?”雷厲輕蔑地笑,“她、還不配成為我身邊的人。”
    宋楚蹙眉,同情地看著何曼娜的側影,感慨,人果真不能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否則注定無善終。
    她這邊悲天憫人,何曼娜卻不領情,她剛放下電話,就听到何曼娜頭也不回的說,“別以為你假惺惺說那些話,我就會覺得你對我好。”
    得,同情變厭惡,她斜睨著宋楚,完全贊同雷厲的觀點,這個女人,的確沒資格與他並肩而立。
    對于這種不識好歹,還非得找存在感的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大吵大鬧,而是漠視。不再理會她陰陽怪氣的冷哼,宋楚從櫃子里拿出衣服,到更衣室換好,然後在何曼娜“有背景就是不一樣”的感慨中拎包走人。
    臨出門前,她忽然轉過頭,一本正經說道,“有背景當然不一樣,否則你也不會急著嫁雷厲。不過,如果我是你,一定會另覓良人,我想你也看出來了,雷子心里除了她,是不會再容下別人,而你,連做她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扔下這句話,宋楚在何曼娜慘白的臉色中飄然離去。車子駛上通往江少卿公司的路,非高峰期,半小時就到他的公司樓下。
    “你好,我找江總。”她站在前台,微微一笑。
    前台的姑娘一下子便認出這就是上次被自己攔下的老板娘,忙笑盈盈站起來,“江太太你好,江總在三樓,您直接進去吧。”
    “好,謝謝你。”宋楚朝小姑娘淡淡一笑,說出上次就想說的話,“你頭發顏色染得很好看。”
    前台mm被這由衷的贊美弄得紅了臉,連聲道謝。等宋楚走遠,她馬上掏手機打給八友,“哇,江總太太又來了。還有,我發現她真的好漂亮,氣質也好好,直接甩了裴總監幾條街……”
    宋楚進入辦公區,不期然又踫到陳若愚,毫無意外,又是一聲驚呼,“江太太,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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