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樂,又談起法律方面的程序,甦沫說正好認識幾個律師,便打電話請了周遠山過來吃飯。
周遠山很久沒接到她的主動邀約,立刻答應,兩人見了面,心里都有事,不覺有些客套的尷尬,卻又和其他人相談甚歡。
甦沫心不在焉︰等人走了,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問問情況也好。
她捱到晚上,才送走客人,又接到電話,周遠山說︰“我就在樓下,你能不能下來一趟?”
甦沫問︰“你有東西忘了拿麼?”
“你先下來,”等她下去了,周遠山又問,“我的東西呢?”
甦沫笑︰“你到底忘了什麼也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呢?”
周遠山看了她一會,才道︰“心。”
甦沫沒說話。
他又看向旁邊,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哎喲好肉麻,”停了一會,正色說,“這麼久你不可能不明白,我現在……我的心全在你這里,別再躲我了,好嗎?”
甦沫一輩子頭一次被人這樣直接的表白,听得有些暈︰“我、我……”
周遠山問︰“你還忘不了他?”
甦沫要面子︰“不是。”
周遠山點頭︰“那就行了,我們的年紀都擺在這里,早過了沖動的時候,我覺得還是應該找個適合的,我們倆性格什麼的都還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甦沫推脫︰“你也知道,馬上要開始創業,更忙了,我現在還沒心思考慮這些。”
周遠山挺理解︰“也對,女人也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我最欣賞你這一點,你忙你的,就是別再躲著我了。”
他原本轉身要走,忽然停下來,折回來飛快的親了她一下,低聲道︰“我會比他好。”
王居安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早已煩躁得不行,得空就撐起拐杖練習走路,卻又不得力,偏生護士來勸︰“不能這樣亂來,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呢,你現在骨頭上有兩根鋼釘,萬一二次骨折,骨頭移位,可就麻煩了。”
王居安扔掉拐杖︰“什麼時候才能扔掉這玩意正常走路?”
“至少還要三個月。”
“有後遺癥嗎?”
姑娘麻利地給他鋪床疊被,扶他坐下說︰“看哪方面。”
王居安坐床沿上認真瞧著她︰“大幅度活塞運動,會有困難麼?”
姑娘臉一紅,卻笑︰“有問題看男科,”她扭腰出去,輕輕扔下一句,“流氓。”
王居安心里一動,忽然想起什麼,有些微怔。
趙祥慶這才進去,手里拿著幾本文件,心道︰“能調戲小姑娘了,說明已經走出情傷,是好事,”他嘴上道,“頭兒,這是合同,需要您簽名。還有,安盛的股票跌得不行,王思危那小子水平太糙,幾位董事整天打電話要和你談。”
王居安看著合同,頭也不抬︰“免談。”
老趙又說︰“林董和另一位姓什麼的老先生一定要見您。”
“不見。”
老趙笑著嘆氣︰“他們成天往公司跑,我還得抽時間應付。”
王居安利落地簽了字,合上文件夾︰“不理不就完了,再來直接轟出去,用不著對他們客氣。”
那邊廂,王亞男也正被人煩得焦頭爛額,幾位董事隔天就過來對她輪番轟炸一次,她前些時候腹部又開始隱隱作痛,心說闌尾都割了,怎麼又鬧騰起來了。
換了家醫院做檢查,結果出來,闌尾白割了,膽囊有問題,還要做手術。
進了醫院,幾位董事卻不放過她,又跑來病房圍著她長篇大論。
王亞男自顧不暇,又擔心兒子,終是松了口︰“你們去試試,只要他答應,”她冷笑,“就怕他心高氣傲,咽不下去這口氣吧。”
去當說客的人果然都鎩羽而歸。
王亞男沉吟不語,想起那天甦沫說的話,才道︰“只有一個人能說動他,”她嘆息,“叫天保去吧。”
手術時間安排下來,因沒有家屬可以替她分擔,醫生只好對她直言︰做了手術,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王亞男強勢一輩子,這會子臨進手術室了,忍不住老淚縱橫,心道︰我要是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下面還有個小的,就算死了也還要惦記著他。
想來想去,一定要見王居安一面。
過了老半天,那人才來,王亞男見他冷著張臉,低哼︰“你不想來就不要來,又沒人拿刀架脖子上逼著你,板著個臉做給誰看?等我死了,你就高興了。”
王居安上前打量她︰“你這麼怕死啊?現在是一只腳放進棺材了,又沒人推你,自己倒慌著把另一只腳先給挪進去。”
王亞男嘆息︰“你們兩個,還真配,”又問,“我要是真死了怎麼辦?”
王居安湊近她,慢慢地道︰“你放心,禍害遺千年。”
王亞男氣得差點沒一口氣憋過去。
他又說︰“你死不了,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你死了,誰跟我斗?”
王亞男不由抓住他的手︰“天保怎麼辦?”
“怎麼辦?被人拐去街上,剁了手腳,跟前放個碗,也能活。”
她急了︰“我這麼大年紀,你就不能說點中听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