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甦懷雲身邊都是他的人，隨傳隨到，要傳遞消息實在簡單得很。
鳳乾辰听出她話語里有些不滿，笑道︰“她們送給姑娘，就是姑娘的下人，要殺要剮也該是姑娘說了算。至于遞消息的事，倒是能幫把手，若是在下開口，她們就隨傳隨到，那麼這樣不忠心的下人不要也罷。賣身契都在姑娘手上，若是不喜歡，只管發賣了便是，不必問過在下。”
他表明了態度，這些下人已經送給了甦懷雲，她想怎麼處置，那就是一句話的事，鳳乾辰是絕不會過問的。
聞言，甦懷雲臉色有所緩和，鳳乾辰的目光認真，又听聞風老板一言九鼎，他沒必要騙自己。
但是一想到為此要付出的代價，甦懷雲就認不出躊躇起來。
“大姑娘？”彩晴站在院子外，久久沒等到甦懷雲出來，不由開口催促。
甦懷雲這才不再停留，對鳳乾辰矮身行禮，這才轉身跟著彩晴離開了。
等她一走，站在樹影下看不清面孔的小廝這才上前來，對鳳乾辰笑道︰“主子讓小的去官道蹲了半個時辰，就為了把甦家少爺帶回來，原來是為了甦大姑娘。”
他還覺得奇怪，鳳乾辰怎麼突然對甦如安起了興趣。
只是鳳乾辰讓自己盯著甦如安，卻不出手幫忙，也不救人，直到甦如安倒下昏迷，這才抬到護國寺的門口，再佯裝發現，告知主持。
敢情繞了一圈，還是為了甦懷雲。
想到之前鳳乾辰出手就幫甦懷雲賣了一對蟋蟀給蔣睿晟，小廝跟著他一起長大，私下里交情極深，眨眨眼調侃道︰“主子既然看上了甦大姑娘，怎的不直接跟甦大人提親？”
看著甦老爺的模樣，鳳乾辰一開口，他必然會點頭，絕不會拒絕這個好事的。
鳳乾辰笑著搖頭，答道︰“甦姑娘還差那麼一點，暫時還不是時候。至于甦大人，我若是先提起，他不就蹭鼻子上臉了。”
小廝深以為然，他剛看著甦老爺臉上的表情諂媚得很，險些就對鳳乾辰點頭哈腰了。
為了前程，甦老爺在半路就琢磨著讓甦懷雲跟蔣家的親事斷了，絲毫不在乎甦懷雲的想法。
有這麼一個親爹，甦懷雲真是夠倒霉的。
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她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不過鳳乾辰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甦懷雲還差一點，差了什麼？
小廝琢磨片刻，問道︰“主子是想借此事磨練甦姑娘，好讓她以後能夠手段更果斷狠辣？”
鳳乾辰點頭道︰“不錯，她即便心里有恨，卻仍舊太心慈手軟了一些。拋開婦人之仁，她才能走得更遠。不然若是進了鳳家，恐怕沒多久，就得給那些人給啃得渣子都不剩。”
小廝不得不贊同，想到鳳府里的那些人，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說的對，鳳府那些人都不是善茬，甦老爺跟他們比起來真是小意思了。
若是甦懷雲還有著婦人之仁，進了鳳府，怕是要吃大苦頭的。
思及此，小廝又心下嘆氣。
被鳳乾辰看上，甦懷雲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畢竟入了主子的眼，甦家大姑娘就是不情願，最後的結果也只會在鳳乾辰的預料之中。
這是小廝覺得鳳乾辰可怕，卻又最讓人佩服的地方。
第102章 哀求
甦懷雲並沒有料到鳳乾辰早就把她當作是自己人了，這才會多次出手幫忙。
她回想著剛才跟鳳乾辰聊的幾句，只覺得這人有些深不可測。
在禪房里歇了一晚，甦懷雲幾乎沒怎麼合眼。
彩晴來敲門的時候，她已經洗漱梳妝好了。
見狀，彩晴難免有些吃驚。
畢竟路嬌嬌她是見識過的，別說早起，就是丫鬟婆子叫起來，也要發作一通，鬧一頓脾氣才是。
不然彩晴的腦袋也不會被磕破，反觀甦家這位大姑娘，懂事得讓人一點都挑不出錯來。
這就是受寵好和不受寵的區別，彩晴心下不免唏噓，面上卻不顯道︰“郎中來給甦少爺看了，情況穩定下來，老爺這就要帶著他回甦府去，還請大姑娘半個時辰後到廟前上馬車。”
甦懷雲點了點頭，半個時辰，甦老爺要對甦如安做什麼？
看來為了讓甦如安能夠安安分分回到甦府去，甦老爺是不打算讓他再醒過來了吧？
思及此，她微微眯起眼，看著彩晴走遠了。
蓮玉在一旁瞪大眼，問道︰“姑娘，老爺把少爺帶回去，是不是就不再送去晏城了？”
“他手里犯了人命，爹爹是絕不會讓如安離開眼皮底下，免得這事給捅了出來。”甦懷雲知道暫時沒人發現，興許是鳳乾辰做了什麼，幫著遮掩下來了。
但是這並非長遠之計，甦如安犯下的命案，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甦家的臉面可就一點都不剩了。
不過，這又跟她有什麼關系？
甦懷雲譏諷地笑笑，知道彩晴這麼早來知會她，必然是王秀詠授意的。
一來是打著早早叫醒她的借口，免得耽擱了時辰。二來，估計王秀詠是盼著自己出手去救甦如安。
到時候，甦老爺一怒，甦懷雲在他跟前就討不了好。
只是王秀詠難得出手，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甦懷雲不由想到昨夜的鳳乾辰，難不成王秀詠的目的是他？
甦老爺跟王秀詠究竟說了什麼，讓她如此急躁地早早出手？
蓮玉听了，皺眉道︰“姑娘還是莫要去摻和才好，少爺咎由自取，如今也是罪有應得。”
雖說那兩個護院，她也只見過一面，面目猙獰，瞧著有些可怕。
離得遠遠的，蓮玉就不敢靠近。
只是這兩人也是听命行事，護送甦如安到晏城去，甦如安卻反過來把人殺了。
不過是個下人而已，甦如安這樣就太心狠手辣了一些。
甦懷雲瞥了她一眼，沒告訴蓮玉，必定是王秀詠交代這兩個護院要對甦如安做什麼。
甦如安早有準備，這才找到適合的時辰和地方，先下手為強。
他得罪了甦懷斐，後者小小年紀就跟王秀詠一樣不是個能容人的，如何不會暗地里想法子給甦如安找麻煩？
把人弄死倒也不會，不過生不如死的法子就實在太多了。
這事也說不好，畢竟甦如安先對甦懷斐下手，後者又報復回去，最後倒霉的卻是兩個護院。
甦懷雲垂下眼簾，在這些主子的眼中，從來都不把下人的性命放在眼內，不過是螻蟻一般的物件罷了。
能夠隨意變賣打殺，就是死了，再采買一雙回來就是了，也不費多少銀兩，恐怕還沒摔壞的青瓷茶具來得心疼一些。
半個時辰後，甦如安是被抬上馬車的。
依舊緊緊閉著雙眼，沒有醒來的意思。
王秀詠搭著彩晴的手慢吞吞走向馬車，一手還放在小腹上，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前頭的馬車有些擠，如安躺著怕是要不舒服，倒是委屈大姑娘，跟如安在同一輛馬車，如何？”
甦老爺臉上也是帶著濃郁的笑意，扶著王秀詠對甦懷雲道︰“今早夫人有些不適，正好郎中在就把脈看看，誰知道居然有喜了。”
老來得子，他也是極為高興的。
雖說已經有甦懷斐了，但是甦家子嗣並不多。
甦老爺還以為就只有甦如安和甦懷斐兩個兒子，如今王秀詠又懷上了，看著是個好生養的，指不定還能多生兩個，他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王秀詠這年紀能懷上的不多，這不就證明他是個厲害的？
若是同僚知道，也該是羨慕的。
甦懷雲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王秀詠這個年紀還能懷上孩子，連忙笑道︰“恭喜爹爹，恭喜娘親，府里又該添一個弟弟了。”
這話中听，甦老爺摸著胡子點頭︰“如安在前頭馬車躺著不舒服，也可能踫著夫人，你將就著跟他一輛馬車。”
前面的分明是借口，後面的才是真實的理由。
反正這兒子算是廢了，甦老爺對甦如安也沒多少慈愛在，隨意找個理由遮掩一下，就打發到甦懷雲的馬車上來了。
蓮玉微微蹙眉，也只好看著兩個小廝把甦如安抬上馬車，扶著甦懷雲也上去了。
等下人一走，她這才嘟嚷道︰“後頭這馬車本來就小一些，姑娘一個人正好。多了少爺在，還是躺著的，姑娘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沒了。”
反觀前頭的馬車是極為寬敞的，就是甦如安橫著躺也足夠了。
甦老爺明明是偏心，這是怕王秀詠剛懷著孩子不舒服呢，哪里會顧及甦懷雲？
甦懷雲笑笑，不在意地道︰“不妨事，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很快就回府了。”
她心不在焉地想著，當初可沒听說王秀詠懷上了，也不記得甦府里又添丁了。
那麼這孩子，是不是注定就沒生下來？
又或者這一世，因為甦懷雲重生了，所以冥冥之中有了變數？
蓮玉見她低著頭似是閉目養神，也就不再開口，只是悄悄瞪了甦如安一眼。
這一眼，卻叫蓮玉瞧出不對勁來了，指著甦如安道︰“大姑娘，少爺的指尖好像在動？”
甦如安是不是快要醒過來了？
甦懷雲這才把目光落在甦如安身上，指尖確實在抖動，沒多久他也慢慢睜開了眼，虛弱地看了過來︰“大姐……救我……”
“弟弟說什麼呢，爹爹一大早請了郎中到護國寺來給弟弟看了病，如今有些好了，這才讓人抬上馬車，帶回甦府去。弟弟安心養傷，府里應該有郎中等著了。”甦懷雲打斷了他的話，沒打算摻和甦如安的事。
救他？
那麼當年，又有誰來救她？
甦如安瞪大眼，緊緊盯著甦懷雲，不清楚她是在裝傻，還是真不知道甦老爺和王秀詠都對他做了什麼。
早上的時候，甦如安已經清醒了五分，只是眼皮太重，久久沒能睜開眼。
耳邊卻听見甦老爺的聲音，在詢問郎中，關于他的傷勢。
郎中只道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王秀詠這時候卻忽然開口問道︰“大夫，如安這些時日總是睡不好，能否開一帖藥讓他睡得沉一些久一些？”
郎中是個和氣的，听說甦如安這些時日經常睜眼到天亮，便寫了一個方子下來︰“每天最多喝一碗，七天就要停下，把藥量減半，不然可是要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