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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血的潛流

    四月,草長鶯飛。
    一座新起的衣冠冢被立在荷塘村的荷塘附近。
    幾個孩子跪倒在墳墓前,燃燒著紙錢。
    為首的正是林酒兒,跪倒在林酒兒身邊的是穆念平,穆念中等。
    綠真攙扶著孟木娘,白發蒼蒼的于德勝將幾根白幡插在墳墓附近。
    頭戴白色麻布孝帽,身著白色孝衣的林酒兒雙眼紅腫,默默地將一張張紙錢放進炭火盆里,飄飛的灰燼中隱約看到前一天夜晚的眩目火光。
    “娘,好好地睡吧,在這里,外公和外婆可以天天看到您,可以經常過來陪你聊聊天。娘,您放心吧,綠真姨已經認我了——”
    林酒兒哽咽道“原來一切都是天注定,對我一直很親切的穆非叔叔竟是我的親生父親,原來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的念平和念中就是我的親弟弟親妹妹。原來我並不孤單,我一直有家人,有愛我的人,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幾個孩子朝于鳳凰的衣冠冢深深叩頭,緩緩起身。
    綠真走了過來,握住林酒兒的手,哽咽道“酒兒——”
    林酒兒摟抱住綠真,哭道“謝謝你,謝謝你接納我娘,謝謝你給了我娘一個正式的名分。”
    綠真撫摸著林酒兒的頭發,哭道“她始終都是你爹穆非他最愛的女子,你是他和她青**情的結晶,阿姨如何忍心不給這愛一個圓滿?”
    穆念平,穆念中,幾個孩子走了過來,每個孩子都仰起頭來,拉住林酒兒的衣襟。
    “大姐,你是我們的親大姐啊——”穆念中道。
    哽咽的林酒兒嘴唇微微顫抖,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
    遙望遠方,眾人雙手合十,禱告著,祈福遠在東北的穆非等人將保之瀾徹底擊殺,眾人能平安歸來。
    ……
    上海某貨倉。
    王亞樵仔細地看著一幅繡品,眾多鋤奸團成員神情緊張地注視著一直擰著眉毛的王亞樵。
    這幅繡品正是當年趙德要求許茹寶,強迫孟水芸用林家繡法刺繡出的隱藏了大量交通線的地圖,一幅標明了日本間諜組織建立的武器庫,彈藥庫,油料庫,秘密監獄等的絕密軍事情報。
    “沒有想到趙德竟然也是一個高級的日本間諜,潛伏的太深了,從此人身上,我們可知在中國的大地上潛伏了多少日本間諜,日本帝國謀劃了多久,可知中日必然之間必然有著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侵佔東北,攻擊上海,絕不是戰爭的結束,而是戰爭的序幕。”王亞樵說道。
    一直沒有言語的山本裕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趙德就是日本間諜組織的最高統帥,因為華東區間諜,大部分人的資料我都見過,也研究過。而唯獨沒有趙德。他的年齡和家族,和傳說中的最高統帥非常接近。
    如果他真的就是最高統帥伯父,我們真的是難以接近他,並擊殺他。”
    坐在王亞樵對面的孟水芸道“虎子哥,你沒有猜錯,趙德正是殘殺迫害郝兆飛的幕後真凶,趙德正是日本間諜最高統帥。”
    眾人驚詫的望著孟水芸。
    孟水芸淚眼蒙朧地說道“郝兆飛臨終前曾一遍遍的用口形告訴我一件事情,但我始終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麼,現在我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一個名字——趙德。”
    眾人難過的看著這幅繡品。
    王亞樵道“于鳳凰將偽裝成養豬場的油料庫引爆,已經引起日本間諜組織的警覺,這幅繡品上的所指示出的眾多彈藥庫,武器庫,油料庫等必然將在近日里改變位置,並加強戒備。我們必須盡快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在敵人轉移和改變彈藥庫,武器庫,油料庫前,突襲成功,盡最大的可能銷毀這些秘密的彈藥庫,武器庫,給敵人以沉重打擊。”
    幾個年輕人神情緊張地走了進來,年輕人正是金九、安昌浩,尹奉吉,三名來自朝鮮的抗日志士。
    金九附在王亞樵的耳畔秘語著。
    王亞樵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日軍司令白川義則大將,日本駐華公使重光葵,植田謙吉中將師團長等人的雙手粘滿了中國和朝鮮兩國人民的鮮血,無論付出何種代價,無論要謀刺多少次,我王亞樵都要在今年將三人徹底擊殺。”
    三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王亞樵帶著暗殺團開始計劃傾盡一切力量暗殺日軍司令白川義則大將、日本駐華公使重光葵,植田謙吉中將師團長等人,更派出眾多精干力量刺探有關“伯父趙德”的情報,力求能一擊斃命。
    ……
    林家祠堂。
    如水的月光下,十個丫鬟婆子挎著沉重的籃子行走在梧桐樹下,十人走進祠堂一旁的角門,穿過甦婉容當年居住過的熔岩洞,穿過長長的,曲折的地下通道。
    眾人來到戒備森嚴的地下寶藏的入口。
    百多個荷槍實彈的漢子神情肅穆地站立在大鐵門的外面。
    十名丫鬟婆子站立在鐵門處。不多時,大鐵門朝一旁滑動去。林永蝶站在鐵柵欄的位置朝十名丫鬟婆子點了點頭,道“拿過來吧。”
    丫鬟婆子們走到鐵柵欄的位置,將十個沉重的籃子順著柵欄遞送進去,又將盛裝了髒衣和褲子的包袱拿了出來。
    丫鬟婆子們恭順地彎腰退了回來,大鐵門重新關閉了。丫鬟婆子們抱著包袱,按照原路走回。
    偌大的秘密寶庫里,兩百名技術精湛的繡娘正坐在一個個繃架前,俯身,全神貫注地繡制,繡制著精彩絕倫的圖案。每人面前是一幅價值連城的刺繡瑰寶。
    孟水芸緩步行走著,仔細地看著每個繡娘正在繡制的繡品,不時地停下腳步,認真地分析和指導。
    宗若莉捧著一疊資料走了過來,道“董事長,關于繡品做舊技術以及繡品贗品制作技術,我們已經初步試驗成功。”
    孟水芸將資料捧起,仔細地翻閱著。
    “加大試驗力度,力求將做舊技術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讓任何古董鑒定專家無法分辨出這些繡品是贗品。”
    “任何古董鑒定專家?這,這太難了。”宗若莉道。
    “是的,難度非常大,但我們需要,需要這項技術。迫切需要。”孟水芸道。
    “好吧,我再讓試驗員們再次試驗。”宗若莉道。
    林永蝶站在入口處,高聲道“宵夜送來了,大家休息一下,來吃些宵夜再繼續吧。”
    繡娘們一言不發,依舊全神貫注地刺繡著。
    孟水芸望著眾人,道“諸位姐妹停下手中的活計,都來吃些宵夜。雖然我們要抓緊時間,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寶庫里的全部繡品絲毫不差的,以假亂真的繡制出來。但人是鐵,飯是鋼,要想完成這艱巨的任務,諸位就要保證身體健康。否則如何能將這項艱巨的任務完成呢?”
    听了孟水芸的話,兩百名繡娘只好停了手中的針線,紛紛起身走到存放寶藏的石洞右側的一個石洞中,這處隱藏的石洞就是眾人起居的地方。
    拿起林永蝶等人擺放在桌子上的宵夜小點,每個繡娘邊吃邊在腦海中思考著如何刺繡才能最大限度的以假亂真。
    安容海帶著工人們和部分繡娘正以百倍的努力恢復被日軍轟炸機摧毀的廠房和庫房,帶著眾人加緊將塌了的辦公樓重新建造起來。
    張宏遠帶著雲水百姓們清理著戰爭垃圾,重建雲水古鎮的秩序。
    西塘鎮重新選了新任鎮長,新任鎮長帶領西塘百姓每日前往錦雲繡坊,幫助工人們恢復廠區。
    愛國絕不是口頭說說,更不是蠻干,要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為了保護甦繡這門藝術,為了保存基業百年的林家繡品公司,更為了不讓有太多人犧牲,孟水芸在思考著,思考著如何能保護住與甦繡有關的一切。
    ……
    廣州越秀。
    “給我,這是我的,不要跟我搶——”
    “我不要吃這個,這個不好吃。”
    幾個孩子廝打在一起。
    “住手——”一人大喝道。
    孩子們驚懼地望著身著長袍的男子,男子正是許茹旗,跟隨在許茹旗身後的是許明嵩。
    幾個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紛紛跑到一個個身穿華麗錦緞旗袍的女子的懷里。
    許茹旗彎腰將被幾個孩子撕爛的玩具和被一個孩子丟棄在地上的餅干揀了起來,渾身顫抖的他憤怒地看著孩子們,大聲道“你們知道每一粒米來得是多麼不容易嗎?你們如此糟蹋東西,終究有一日是要餓肚子的。上天給人的福祿是有定數的,糟蹋的越多,以後就會受苦受窮。”
    一個摟抱著低聲哭泣的孩子的女人難過地說道“茹旗,大姐和姐夫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他們只是孩子,你緣何要將怒火發泄到他們身上?雖然我們離開了雲水,但大姐在生前也給了我們許多錢財,即使每日都揮霍,也足以我們過上幾輩子。他們可都是你的親生孩子,你怎麼忍心這樣斥責他們?”
    許茹旗憤怒地手指女人,大聲道“陶娥,你怎麼還不明白,這是一個亂世,不要以為廣州就是安全的,不要以為某一天,我們逃到香港或南洋就是安全的。我告訴你們,日本人的野心絕不是東三省,他們要的是整個中國,整個東亞,他們的野心有多大,你們是無法想像的。”
    一個女人道“茹旗,你想多了,日本只不過是一個彈丸島國,又如何能侵略整個中國呢?”
    眼淚從許茹旗的眼楮里涌了出來。
    “戰爭早晚有一天會到廣州,遍及中國。現在的錢財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戰爭只會使米價大漲,只會使紙幣貶值,使物質匱乏,也許有一日,我們拿著錢財也買不到可以救命的物質。也許有一日,我們要逃難到南洋,逃難到美國,也許全部錢財也買不到一張船票。
    人要惜福,要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不要失去才知悔恨。”
    許茹旗突然徹底崩潰,抱著頭,像一個孩子一般大哭起來。
    站在許茹旗身後的許明嵩一言不發,許茹寶的死訊令他一夜之間徹底老了,徹底頹然了。
    蕭颯之氣彌漫在這座花園洋樓的場院里。
    突然,幾聲清脆的甜甜的聲音響起。
    “舅爺爺,舅爺爺——”
    許茹旗和許明嵩兩人朝花園洋樓的院門外望去,兩個孩子正飛快地朝兩人飛跑而來。
    “若霖——欣然——欣然——”許茹旗和許明嵩兩人激動地蹲下身子,張開懷抱。
    郝若霖撲進許明嵩的懷里,大哭道“大表舅爺爺——”
    “舅爺爺——”郝欣然摟抱住許茹旗的脖子,哭泣道。
    “你們是跟誰來這里的?”許茹旗哽咽道。
    郝欣然轉過身子,朝院門外喊道“哥哥,哥哥,二伯母,二伯母——”
    郝大為拉著孟水芸的手從大門外走了進來,跟隨在眾人身後的是幾名保鏢,保鏢人人手中提著一個皮箱子。
    許茹旗和許明嵩驚詫地站了起來,兩人的家眷們人人驚詫地望和突然到來的孟水芸。
    “您,您怎麼,怎麼來?”許明嵩膽戰心驚地問道。
    孟水芸緩步走到許明嵩的面前,道“我來看望一下我的二姨娘的親人,我來看望一下我的遠房親戚,難道不可以嗎?”
    “遠房親戚?”眼淚在許明嵩的眼眸中滾動。
    許茹旗難過地抬起袖子,連連抹著眼淚。
    孟水芸道“為了你的姐姐,為了許家的後代,請您振作,無論是許家,亦或是林家,總之,我們需要你們,需要你們承擔起一個甦繡人該承擔的責任——”
    許茹旗和許明嵩立即明白過來,孟水芸此行必然有深意。
    三人朝書房走去。
    為了更好的保護甦繡這門藝術,為了避免戰爭給林家繡品公司造成更大的損失,孟水芸將一部分資金轉移到廣州,轉移到許茹旗的名下,請求許明嵩協助許茹旗在廣州建立甦繡的產業鏈條,並尋找機會向香港和南洋拓展。
    林家繡品公司總部將在資金,人力,物力上全面支持廣州甦繡產業的建立。廣州甦州產業的董事長直接為許茹旗。
    “您不怕我侵吞了一切?”許茹旗哽咽道。
    孟水芸認真地說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林許兩家早已經化為一體,哪里還有侵吞一說?我們都在完成那些先行者的遺願。”
    許茹旗和許明嵩兩人無語哽咽。
    為避免戰爭的火焰,為避免日本間諜組織傷害到三個孩子,孟水芸將郝大為,郝欣然,郝若霖三個孩子留在廣州。
    大愛無疆,大義中華。
    任何卑微渺小的人在民族大義面前,都會變得勇猛無比,這就是我們這個民族的精神,一個大大的用鮮血書寫的“人”字。
    ……
    1932年3月初,由于日軍偷襲瀏河登陸,中國軍隊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線。3月3日,日軍司令官根據其參謀總長的電示,發表停戰聲明。同日,國聯決議中日雙方下令停戰。24日,在英領署舉行正式停戰會議。
    中國代表為外交部次長郭泰祺、軍事代表戴戟、黃強等七人,日本代表為駐中國公使重光葵、軍事代表植田、田代等九人。英、美、法等公使和武官也列席了會議。談判中雙方爭論之點頗多,而在日軍撤退時間、地點問題上尤為激烈。
    1932年5月5日,中日停戰協議在上海簽訂。
    ……
    淞滬停戰,日本外相重光葵到上海,決定于“天長節”(日本天皇生日)在虹口公園開“中日淞滬戰爭勝利慶祝大會”。
    侵犯中國,又在中國國土慶祝勝利,這是莫大的國家恥辱,民族恥辱。上海愛國軍民無比憤慨,當時行政院副院長兼京滬衛戍總司令陳銘樞懷憤密至上海,約蔡廷鍇、蔣光鼐等十九路軍將領和王亞樵密議對策。決議搗毀“慶祝大會”,洗雪國恥。
    但距“天長節”僅十數天,時間緊迫,日本特務又活動頻繁,且日寇規定只準朝鮮人、台灣人參加,大陸中國人不準入內,困難重重。
    王亞樵即命其弟王述樵密約朝鮮革命黨人金九在靜安寺路滄州飯店密議,決定用定時炸彈放在台肚轟炸。
    安昌浩旋于霞飛路寶康里40號寓所與其黨人尹奉吉、金九、安昌浩等設計轟炸慶祝大會。尹奉吉臨危授命,抱必死之心前往行刺白川義則。
    在行刺之前,尹奉吉手持手槍和炸彈、胸掛誓詞,在韓國國旗下宣誓,誓詞上寫道︰余謹宣誓,為韓人愛國團團員,誅戮刻正侵犯中國之仇人軍事領袖,以期還我祖國之獨立與自由。
    1932年4月29日,尹奉吉穿日本服裝,一手提熱水瓶,一手攜茶杯,順利進入會場,將裝有定時炸彈的熱水瓶放在台下,坐旁看望。
    白川義則、重光葵等10余名日酋登台,定時炸彈爆炸,威力頗大,連台帶人轟至半空,尹奉吉恐怕定時炸彈威力不夠,又將手榴彈扔上高台,炸死白川義則、炸傷重光葵,摔死日租界商會會長崗村洋勇,日酋共死傷13人。
    “慶祝大會”被搗毀,各報連篇累牘刊載,上海數百萬軍民奔走相告,雪了國恥。而尹奉吉也被日軍當場抓獲,並被押往日本,于1932年12月19日被日寇殺害,時年24歲。1945年日本戰敗,尹奉吉義士的遺骨被迎回韓國安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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