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與惡龍(1)

    厲梔下班後打了車去機場,瞞著所有人逃去了另一個城市。
    沒收拾行李也沒訂酒店,到宜淮的時候手機只剩百分之參十的電量。她就在機場的麥當勞里坐著給手機充電,點了一個套餐墊肚子,邊吃邊想著接下來要去哪。
    來宜淮是一時興起,機票都是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買的。
    厲梔給手機充好電,想了半天發現居然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她高中是在宜淮念的書,大學也留在了宜淮,算得上半個宜淮人。最懷念的不是別的,而是學校門口小賣部里兩塊五一瓶的紙盒飲料。
    于是厲梔打了個車去學校,到的時候正巧踫上下晚修的時間,一群群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成群結隊走出校門。
    她站在路口,在語笑喧闐中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某一天晚修。
    她從學校的欄桿偷鑽出去,獨自一人去看了Live  house,還認識了一個手臂上紋著經緯坐標的短發女孩。
    Live  house結束後,她們去便利店買了飲料和關東煮,坐在路邊聊了一個晚上。
    沒有交換姓名年齡和聯系方式,只是在聊音樂,聊小說,聊夢想,盡情吐槽生活中遇到的所有操蛋的事情。
    厲梔在路口站了會,手中攥著的飲料已經見底,吸管也被咬得破破爛爛。
    她躊躇許久,最終還是沿著記憶里的小路慢慢走進了一個巷子。
    巷子里裝著路燈,直走向右繞參個彎就能瞧見寫著“Nothing”的燈牌,推開門就能听見熟悉的爵士樂。
    許是因為今天是周五,店里坐著的人還挺多,厲梔找了好一會才看見一個吧台座位。
    調酒師听到動靜後走過去,看清來人後眼里閃過錯愕。店里光線有些暗,但維克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厲梔?”他聲音有些不敢置信,還夾著見到老朋友時的驚喜。
    “維克,好久不見。”厲梔笑著打趣道︰“記性還挺好,還以為這麼久沒見你會忘了我呢。”
    見到幾年未見的舊友,維克也挺高興跟著笑道︰“怎麼突然回宜淮了,這次準備待多久?”
    厲梔聳聳肩,“明天就走了。”
    維克愣住了,欲言又止好一會,最終什麼也沒說,給她調了杯度數較低的酒。
    厲梔酒量一般,抿了一口感覺還行,又多喝了兩口。
    起初還沒什麼,過了會後勁上來了就覺得有些暈了。
    酒吧里的溫度有些高,厲梔又喝了酒,被熱氣燻得昏昏沉沉。
    她跟維克道了別,準備去剛剛定好的酒店住一宿,趕第二天的飛機回北安。
    宜淮初秋的夜晚是帶著寒意的,厲梔站在路口,醉意被冷風吹散。
    她打了個寒顫,稍稍清醒了些。
    這個路口承載了厲梔很多的回憶。
    高中時的厲梔有些叛逆,不愛回那只有一個人的家,放學了總想著在外邊玩。
    那時候Nothing的店主組了個樂隊,還在裝修中的Nothing就成了練習的地方,她經常會在晚修後跑到這里听樂隊排練。
    等到快十二點的時候,裴嶼就會過來把她接回去。
    每次他一來都要被樂隊的人起哄,厲梔覺得煩,于是禁止他來店里,只讓他在路口等自己。
    厲梔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就是裴嶼曾經等自己的那個路口。
    維克在店里欲言又止想要說的那些話,厲梔知道是什麼。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裴嶼入股了Nothing,知道他今天晚上就在二樓,知道自己剛剛坐吧台跟維克聊天的情景被他盡收眼底,知道他很快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遠處照來一道刺眼的車燈,白色的庫里南緩緩停在厲梔面前。
    車窗搖下的時候,厲梔看見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心里像是擰開了汽水瓶蓋似的發出滋滋的冒泡聲。說不清是哪款汽水,有點酸,又隱隱沁著甜。
    裴嶼沒開口說話,只是開了副駕駛的門,意思不言而喻。
    路口不能停車,現在太晚了也不好打車。厲梔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心安理得地上了車。
    “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呢。”厲梔壓下心中的泡泡,故作輕松道。
    裴嶼沒接話,自顧自開著車。
    厲梔對他這幅樣子見怪不怪,甚至知道該怎麼治他。
    她說了一個酒店名,還加了句特別誠懇的“謝謝”。
    裴嶼立馬就開口了,冷聲說︰“我不是你的司機。”
    “我現在聘請你當我的司機。”厲梔從善如流。
    裴嶼︰“你請不起。”
    厲梔︰“那一會就在前面讓我下車吧。”
    裴嶼又不說話了,車速沒有減下來反而還提了點。
    他說不過厲梔,也不想就這樣把人放走。
    他看著厲梔推開店門,看著她在人群里尋找位置,看著她跟維克聊天,看她喝了酒後泛紅的雙頰和明媚的笑顏。
    這些都在彰顯著一個事實——現下出現的這個是活生生的厲梔,不是存在于照片中的厲梔。
    裴嶼在等她來找自己,可她跟維克聊了很久都沒有要上來的跡象。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再犯賤,卻在厲梔離開之時飛快拿起鑰匙跑向停車場。
    不安焦躁的情緒佔據了他的內心無從發泄,化身浪潮被推到岸上拍打出來的泡沫,只要厲梔再多說一句話就會輕易碎掉。
    她總是能精準地找到裴嶼的弱點,輕飄飄一句話讓他潰不成軍。
    好在厲梔喝的有些醉了,沒一會就睡了過去,直到車開進了地下車庫才悠悠轉醒。
    厲梔睡眼蒙朧環顧了下四周,認出這是裴嶼小區的地下車庫。她一手攥著安全帶,一手撐在車窗上揉著太陽穴。
    她在等裴嶼開口。
    等到地下車庫的燈都因長時間沒有聲響而暗下,等到厲梔的臉都隱在黑暗里,裴嶼看不清她的神情後才敢跟她搭話。
    “沒听說你要回來。”
    厲梔閉上眼,聲音飄忽︰“今晚剛到。”
    “行李呢?”
    “沒帶,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裴嶼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麼突然來了?”
    厲梔剛睡醒暈乎乎的,懶得思考直接回答他︰“與你無關吧,反正這次不是來找你打炮的。”
    霎時間裴嶼心底那點掙扎困擾的情緒全都不見了。他氣笑了,解開安全帶俯身湊近,將厲梔整個人罩進了陰影里。
    “那你去Nothing做什麼?又為什麼上我的車?”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是厲梔所熟悉的味道,質問又帶著委屈的語氣也是厲梔兩年前最常听到的。
    厲梔垂眸不去看他的眼楮,縴長濃密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慢悠悠地說︰“去Nothing是為了跟維克敘舊,至于上你的車,不是你讓我上的嗎?”
    說完,厲梔抬起眼。四目相對,她的呼吸頓了頓,指尖撫上他的眼尾。
    “再說了,連你我都上過,上輛車又有什麼。”
    厲梔眼里氤氳起霧一般朦朧的水汽,似浪潮倏爾涌上,將裴嶼那點可憐的自尊淹沒。
    他盯著她看了會,然後自暴自棄地吻上她的唇,攫取她的呼吸。
    也只有在接吻的時候裴嶼才能找回一點主動權,不用跟條狗一樣被厲梔牽著走。
    厲梔順從地抬起頭跟他接吻。黏濕而纏綿的水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響起,偶爾從喉間溢出聲顫音,又很快消失于齒間。
    “要做嗎?”他的聲音已經沾滿了欲念,變得晦澀暗啞。
    厲梔腦海里還殘留一絲理智,她搖了搖頭。
    吻落到了她脖頸上,灼熱的呼吸幾乎快要將那一小片皮膚給燙紅。
    裴嶼咬住她耳後的一塊軟肉,隔著衣服在她背上摩挲,順著脊骨一路向下劃到那處凹陷,在腰窩上按壓揉弄,惹得厲梔發出一聲短促的嬌吟。
    “別……”厲梔抬手去推他,呼吸早已凌亂。
    裴嶼按住她推過來的手放在胸前,飽滿的胸肌被按壓得微微陷進去。
    “你不讓我見你,不讓我給你打電話,還不允許我給你發消息,這些我都做到了……厲梔,你難道不能給我一點獎勵嗎?”
    “你要…什麼獎…獎勵…”厲梔的話被他的動作弄得支離破碎,小腹緊緊繃了起來,往後退試圖避開他的手。
    她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接受了裴嶼的吻,事情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裴嶼懂得她每一個敏感點,知道她最喜歡什麼,總能勾起她的性欲,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厲梔一直無法跟裴嶼斷干淨的原因。
    “陪陪我,陪陪我就好。”他說完,又低頭吻了起來。
    舌尖交纏在一起,毫不客氣地張揚橫掃,吞並掉所有拒絕的話語。
    厲梔無力反抗,胡亂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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