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幽雅寧靜,唯有微沉的呼吸聲同酒杯的撞擊音相互交錯。
兩個男人默契的選擇自喝自酒,偶爾抬眼撞上視線,空中踫個杯,再喝光杯中酒。
過了會兒,鐘意目光深深的看向他,低聲問︰“這小姑娘,你是認真的?”
男人的長臂朝椅背上一搭,身子後仰,勾了勾唇,“你看呢?”
“看那模樣,到不像你會喜歡的類型。”
顧溪遠抽出根煙叼在嘴里,拇指劃著火機小力一擦,火苗躥動,他深吸了口,不急不慢的吐出白霧。
“我也在納悶,老子的審美向來是大胸細腰大屁股,相貌嬌媚床上風騷,但這女人,身材樣貌也就那樣,還得我上桿子去伺候,一個不爽就甩臉色,凶她兩句就紅眼,我特麼都要給她磨死了。”
明明是吐槽的話,入了耳跟變相秀恩愛似的,鐘意心底不免有些詫異。
這人是顧溪遠啊。
他平時開什麼黃腔鐘意都是司空見慣,但唯獨情愛,是他永恆的禁區。
鐘意眼神淡漠的瞅著男人唇角深勾的弧度,將酒杯輕輕放下,話題一轉,莫名其妙來了句︰“你下午約會的那個洛家小女兒,你家顧首長似乎很滿意,消息散的整個圈子都知道了,這麼看來,顧洛兩家聯姻,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你想把這姑娘安放在什麼位置?”
鐘意目光犀利,直直的盯著他,“情婦,還是金絲雀?”
顧溪遠臉一沉,聲線壓著怒意,“鐘意。”
“我有必要提醒下你....”
鐘意的手指在酒杯上點了點,敲出清脆的聲響,“你家老爺子的手段,可比宋老師家的太後有過之而無不及,就你這小姑娘的身板,能承受的住麼?”
顧溪遠默聲幾秒,目光愈發陰沉。
“有我在,老爺子不敢動她。”
鐘意眼眉一抬,一語直中要害,“那你不在的時候了?一旦被顧首長知道,她的生活變成什麼樣,你心里也清楚不是麼?”
包廂內瞬間安靜下來,飄蕩的尾音在焦灼的空氣里燃燒殆盡。
顧溪遠面色凝重的倒了杯酒,杯中猩紅的液體似血,猛地灌入他喉頭,喝的有些急。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
他散漫的靠在椅背上,眼神迷離的晃著杯底殘留的紅酒。
“但我特麼有什麼辦法...我已經沒法退後了。”
“她的確不是我喜歡的款。”
男人苦澀一笑,“但老子會心疼她,這就夠了。”
飯畢。
顧溪遠喝了酒不能開車,四人剛到會所門前,高野已在房車里恭候多時。
熱情的豆包原想捎著慕糖回家,可友誼的小爪還未踫到慕糖,顧溪遠就先一步將人拽到身邊,三兩下硬塞進車後座。
幼稚的某男還回身用挑釁的眼神瞥了眼豆包,小魔王不甘示弱,大著嗓子沖慕糖吼,“糖糖,你跟教授的約會我會提上日程的,記得等我滴好消息。”
顧溪遠一听就變臉,忙不迭的躥上車,車門用力一摔。
這下全世界都安靜了。
馬達聲“呼呼”作響,一溜煙便不見了車影。
鐘意慢悠悠的走來,將她勾進懷里,笑著問︰“干嘛要故意氣他?”
豆包神秘一笑,“小舅你不懂啦,男人都是需要一點刺激的。”
“這樣子...”
男人低頭咬她後頸的軟肉,聲線倏地的低到潭底,“所以你偷偷跟男同學出去玩,也是為了刺激我?”
豆包瞬間僵白了臉,嗓音都在抖,“小...小舅,那天是同學聚會,還有很多女生在的。”
“是麼?”
鐘意皮笑肉不笑,“可我記得,你當時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全...是...女...生..”
豆包心頭一跳,這下完了。
今晚怕是會被他弄死在床上了。
車內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慕糖听著昏昏欲睡,不多會便化身瞌睡蟲癱軟在他身上。
顧溪遠酒意上頭,低眼瞅著烏黑的小腦袋,薄唇勾起笑,大掌輕輕蓋過她的小手,將其困在手心里揉捏。
他的手寬厚且溫暖,燙的手背熨帖舒服,她整個人愈發的放松,似小喵咪似的用臉頰輕蹭他的胳膊。
小女人睡覺時乖順又鬧騰,像只黏糊的小樹懶。
男人抬手在她鼻尖上滑了滑,睡夢中的人兒不舒服的撇撇眉,他又不敢動了,慢慢收回手。
蝕骨的煙癮直往頭頂沖,難耐到喉間都開始發癢,他深呼輕吐了數次,才勉強壓下去。
幽深的目光探向窗外,漆黑一片的視野中,他偏生瞧出幾縷刺眼的光亮。
這女人是真的普通,幾乎尋不出一絲特別的地方,但卻能讓他衍生出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怕她哭,怕她疼,想護在懷里,想看她在身下被欺負到求饒的樣子。
他想。
他大概是真的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