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有個好爹麼?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他和這種人不一樣,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順利從最低級的班升上來的。
像郁訶這種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不顧一切、付出了多高的代價。
女生瘋狂拍打他的手,眼底閃過了憤恨,但他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反而抬起眼,用挑釁的目光直視著郁訶,慢慢地說道︰“和你不一樣,我擁有【特級潛質】,至于你……我听說你精神力是滿分,但最後卻挑選了冷兵器,怎麼不用熱武器?是因為不想,還是因為……不能用?那個上校也沒有——”
忽然,他看到對方身後出現了一道身影。
它的四肢像是被折斷重組在一起,從肌膚的縫隙里,探出了無數舌頭,垂落在地上,散發出腐敗的氣息,像是觸手一樣朝他伸了過來。
——惡種,是惡種!
他下意識松開手,瞳孔一縮,駭得連連後退,卻忘了自己正坐在椅子上,直接側翻了出去。
“踫!”
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狼狽不堪。
他身邊的人慌忙來扶他。
但透過桌腳,鐵欄之間,他卻看到了郁訶的目光。
冰冷如同附骨之蛆。
好像他是一個嘩眾取寵的丑角,讓他渾身發抖起來。
“怎麼了?還好嗎?”
郁訶語氣平靜道,“你看上去,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
如果換個場合,他會以為這是關切。
但是,這分明是他剛才說過的話的翻版!
余光中,他看到那個女生離開他的身邊,眼底帶著嘲笑。
“我不是害怕,是因為有惡種!”他感覺憤怒一陣陣涌上臉頰,爬起來,破防地叫道,“換做是你,你怎麼可能不——”
但他的視線里,郁訶背後空蕩蕩,根本沒有任何惡種。
他呆住了︰“……”
而郁訶口袋里,青蛙驕傲地縮了回去,深藏功與利。
制造幻覺而已。
惡種基本都有幾下子,它當然也會這麼做。
雖然級別不高,但用來糊弄在校學生已經夠了。
見狀,坐在窗戶邊的那人哼了一聲。
他看著郁訶,嘴角出現了一抹莫名的笑容,手在口袋里摩挲著什麼。
“你再看看,這里有什麼?不是空氣麼?”
這人嘲笑道,“是不是沒睡好?如果是這個膽子,還是不要繼續吃惡種了吧。”
郁訶注意到這張臉的熟悉。
是那天見過的,在電梯里拖拽惡種尸體的家伙。
沒有血跡的遮蓋,他整張臉暴露了出來。
一雙上挑的眉,單邊微翹的嘴唇,似乎隨時都準備好嘲諷別人。
他穿著首都軍校的制服,胸口別著一只倒三角的山羊,戴著一只蛇形的尾戒。
如果他是那位學長的室友,那他應該和他一個年級,但這里卻沒有看到學長的身影。
“他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聳了一下肩︰“這班上的大部分人,都不在學校里——我是預備巡查官,快畢業了,最近學校有事才回來。”
他頓了一下,漫不經心道︰“下午是實踐課,兩人一組,你要和我一起行動嗎?我可以順便跟你介紹一下學校的規則。”
郁訶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見狀,他嘴角翹了一下,往後一靠,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很有吸引力,大部分看到他的人都會被情不自禁地吸引目光,並試圖和他成為朋友。
這是他的計劃。
教團的要求,要求他接近邪神血脈,鏟除威脅。
對核心成員的他來說,解決一個還沒有掌握自己力量、被邪神父親遺留在現實世界的青少年,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就像只迷途的羔羊,脖頸縴細,和他摘回來的花一樣脆弱。
根據他的觀察,他很清楚自己只需要稍微發起攻擊,這件事就能解決,甚至不需要多精密的方案。
當教團下指令的那一刻,對方的結局已經注定。
這只是一個夠幸運,憑借著頂級的血脈,從垃圾星球來的二流貨色。
邪神是誰? 不可能產生類似于人類“愛護”的情緒。
根據資料顯示,這麼多年, 都沒有出現過、表現過什麼對他的特殊之處。
所以,他冷眼判斷出真相。
郁訶只是一個靠著血脈作威作福的家伙,強迫上校認下他的身份,因為缺失父愛而玩一些令人發笑、過家家的游戲。
他本來嗤之以鼻。
但就在剛才,目睹了利用惡種那一幕,他忽然對他產生了一絲興趣。
他是怎麼把惡種帶進來的?
哪怕教團都無法做到這一點,只能利用【林德】本身的密封設計,才能勉強帶進來一個半成品。
有點意思。
他嗤笑一聲,決定不這麼快就結束這場游戲了。
在他的口袋里,教團資產發出“嘩嘩”的響動。
“我快畢業了。但還差點學分。”他用手指撓了撓瓶身,漫不經心地屈起了腿,“順便一提,我叫萊爾,特級巡察官預備役——只是在等一個編號,等我畢業,就會徹底成為正式特級了。”
但對方卻沒接他這句話︰“實踐課?”
“就是出外勤,每周有一節課是這樣。”
萊爾再次聳肩,“這課程需要出校,危險程度不亞于入學考試,首都軍校沒有養著廢物的義務。”
哪怕是作為任務效率的考量,他也是最佳的對象。
他相信,以他特級巡察官預備役的身份,對方肯定知道誰是最合適的人。
更何況,在這間教室里,他確信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必須兩個人?”
“兩人及以上。”萊爾皺眉,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學校想培養合作的能力……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落下,郁訶一動不動,只凝視著他。
他能感覺到那股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如有實感,帶來微微的刺痛,太陽穴情不自禁地跳動,讓他脊椎一陣發涼,仿佛被眼前這個人看穿。
余光中,他注意到被他靠著的窗戶,隱隱有抖動的趨勢。
那淺灰色的影子,像是建築被陽光投射的又一層虛無,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的身軀。
是幻覺嗎?
這道念頭才一閃而過,他猛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顫,險些跌下了窗台。
他確信自己有那麼一刻,大腦被重重撞擊,陷入了意識空白的狀態。
而這段時間的長度是模糊的。
他的手指,挖進了窗台的邊緣,痛覺讓他不至于完全失去身體的控制力。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直到他恢復理智,那道陰影似乎也消失了,讓他的雙眼帶上了茫然。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到,郁訶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視線,偏過頭,對另一人道︰“你好,請問你可以做我的搭檔嗎?”
“我……?”
被他用那雙黑眸一看,女生有點手足無措,感到很是意外︰“你確定你沒有問錯人嗎?”
她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決定。
郁訶平靜道︰“這是一個邀請,如果你願意,那就太好了。”
她吃了一驚,目光落在了剛才被嚇到的男生身上。
此時,對方此時正陰郁地盯著她,似乎盤算著什麼,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情緒穩定下來,終于,朝他真切地微笑了一下,“我同意,順便一提,我叫白毓,是一班的班長,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我帶你去實踐課教室。”
她走到郁訶的身邊,兩人很快就要離開這間教室。
見狀,萊爾臉上的笑容凝固,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等等,我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他確定自己的魅力沒出問題。
明明他才是房間里最先為對方說話的人,為什麼郁訶偏偏找了另一個女生,就好像他不過是個提問的npc,用完就可以隨便丟掉!
”我承認你說的對。”郁訶道,“但前提是,你戴對了胸針。”
白毓怔了怔,下意識看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聰明地沒有試圖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