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帶著碧翠絲進入一個更寬敞的通道,在有限的光源範圍下,兩人逐漸看到高大的輪廓。
碧翠絲緊張起來,呼吸幅度都變小了,握緊火把。
沒關系的,碧翠絲,你身邊就有一位很厲害的魔法師,你只需要安安靜靜當一個“掌光人”,負責給魔法師大人照明就好了。碧翠絲心里這麼安慰著自己。
而黑暗中傳來啃食血肉的聲音讓她渾身的汗毛豎起。
黑格的聲音略顯輕快︰“找到了,禁斷之匕。”
碧翠絲感受到所有哥布林的視線,但黑格還在往前走,她只能硬著頭皮跟黑格往前走。
碧翠絲听到凝結成冰的聲音,心才安定下來,跟隨黑格徑直走到一個哥布林面前,它破碎成碎片,黑格蹲下,在碎片之中翻找到了“禁斷之匕”。
“禁斷之匕”刀身淬了漂亮的黑色以及銀色花紋,很有分量,光是握著,黑格就能感受到“禁斷之匕”蘊含的力量。
得到想要的東西,就要幫碧翠絲了,于是她說︰“你看看這里有沒有你的同伴……這里有不少尸體——”
第58章 德格西教會24(一更)
◎禁斷之匕的惡作劇◎
碧翠絲拿著火把查看這里一具又一具人, 在這個過程中,她心里不斷在祈禱,但是她所祈禱的事情卻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這里找不到他們, 另一方面又希望在這里找到他們。
腳邊的尸體都被啃食得血肉模糊, 能分辨的, 只有他們蒼白的臉。
空氣中彌漫著尸體腐爛的氣味,又夾雜著血腥味,待在這里,碧翠絲感覺到腦袋昏昏的, 胃里的食物在翻滾, 喉嚨出現排斥現象, 沒有過多久, 她就忍不住開始無法自我控制地嘔吐起來。
翻了幾個尸體後,碧翠絲怔住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視野中, 那雙眼楮還保留了死前的恐懼與痛苦。
碧翠絲木然起身,連忙查看其他的尸體……
汗液浸濕了她的衣裳, 腦海一片空白,雙手顫抖。
第二具, 第三具,第四具……
碧翠絲找到了同伴的尸體,她目光呆滯, 只能被迫注視著這一切,身體機能為了保護她,漸漸地, 眼前事物逐漸變得模糊。
都死了……
碧翠絲溫熱的淚水從眼眶涌出, 她頓了下來, 低聲嗚咽著,像是極力在控制自己哭泣的聲音。
她張開口,嘴唇顫抖,越來越多的淚水滑落。
如果不是身處哥布林巢穴,碧翠絲一定會哭喊,發出悲切的聲音。
黑格能猜到碧翠絲的同伴都死了,並且都死在這里。
倒是沒有賽蕾那麼幸運……
腦海里剛浮現這一個念頭,就被掐斷了。
黑格想到那個死去的女人,好像叫阿貝德?
她還想到了賽蕾對那些男性同伴的厭惡……
這麼一看,兩人的處境很相似。
一樣在哥布林巢穴里死了重要的同伴,一樣為了“禁斷之匕”而來,一樣被她救出?
黑格漠然地看著“禁斷之匕”,想起了“回溯”前,紐曼對她說過的話︰“黑格,你知道嗎?‘禁斷之匕’是有‘意識’的,它就像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孩,喜歡給覬覦它的人類帶來死亡。當事人很難察覺到,我也是後來從某本書上看到了關于‘禁斷之匕’的事情才知道它的‘本性’。”
“當然,它只能操控當事人的心理變化,會讓人變得殺意很重,又或者讓人變得更有貪欲,比如為了活下去背叛了同伴,再比如變得不顧一切想要得到‘禁斷之匕’。”
“更有意思的是,它會囂張地讓新的一批人重復上一批的人慘狀,就像是在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紐曼頓了一下,“從正常角度來看,一般都不會懷疑到它身上,所以它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吧?”
黑格當時抓住了關鍵︰“可能它還想向注意到這一切的人炫耀自身?”
“對!沒錯!我也這麼認為。”
黑格詢問︰“‘禁斷之匕’在你身邊豈不是會給你帶來不好的事情嗎?”
紐曼大笑起來︰“當然不會,它有了主人之後就會變得很乖。”
-
鎖鏈一端的矛刺穿過前方的碎石堆,破碎了大塊城了碎石堆,沙塵彌漫,幾乎看不清,只能勉強看到沙塵中有器具反光。
器具破開沙塵,銳利的氣息沒有任何遮掩,直抵狄亞絲心髒的位置。狄亞絲憑借著直覺躲開了,反手拉住鎖鏈,扯了過來。紐曼順著這股牽扯的力量,近身的同時握著矛刺刺向狄亞絲,再次落空使得她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狄亞絲抓住她的手腕,那雙金色的眼楮與她對視,像是與生俱來帶有壓迫︰“你好像很著急?”
這是第二次心理暗示。
紐曼弓身,雙腳蹬向狄亞絲的腹部,卻被狄亞絲另一只手抵擋住,紐曼借助豎狄亞絲的手臂,再次拉開距離。
布萊倫帶著隊友來到了這里,看清楚打起來的人是誰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他視線落在列里布倫身上,列里布倫很狼狽。接著,布萊倫又環顧四周,看到地上三具人類尸體,很明顯是列里布倫的隊友。
布萊倫心情很復雜,心里在慶幸自己遇到的人並不像紐曼那麼殘忍,換作是自己踫到紐曼,恐怕也不會比列里布倫小隊好到哪里去。
紐曼的鎖鏈深深地扎進牆中,迸發出來的力量使得鎖鏈像是一把很長的劍或者刀一樣,將牆壁進行橫向切割一樣。
紐曼回想起之前狄亞絲對她說過的話,哪怕只是詢問,自己都依照狄亞絲所說的去做。
恐怕是某種心理暗示的能力……雖然紐曼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這種能力。
鎖鏈割開牆壁,它發揮到最長,大概十幾米的範圍內,都會被鎖鏈刮到,但也並不是完全不能躲開,前提是動作夠快。
整個巢穴轟隆隆地作響。
-
黑格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石碎,望著正在哭泣的碧翠絲︰“我們該離開了。”
她也不確認狄亞絲面對發揮全力的紐曼能不能討好,畢竟自己和狄亞絲還有“契約”在……
碧翠絲緩慢站起來了,用力地把臉上的淚水擦掉。
-
狄亞絲選擇躍起,金色的瞳孔倒映紐曼瘋狂的面孔。
“你讓我著急又有什麼好處呢?”紐曼翠綠色的眼楮充斥了侵略性,露出殘忍的笑。
紐曼揮動鎖鏈,促使狄亞絲躲開,趁著狄亞絲騰空的瞬間,矛刺劃到狄亞絲的頭部,卻只在狄亞絲的臉上留下一條淺血痕,狄亞絲金色的瞳孔閃過錯愕。
在狄亞絲退後一秒內,紐曼另一只握著矛刺的手上拉,劃破了狄亞絲胸口衣服,只有一個口子,並沒有劃破到皮膚。
狄亞絲從正面躍向狄亞絲的後方,紐曼迅速轉身,矛刺飛速出去,刺向正在空中的狄亞絲,正好直抵狄亞絲的頭部。
狄亞絲沒有做出反應,更沒有懼怕,金色的眼楮仿佛窺探到了什麼。
就在矛刺距離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矛刺被凍成了冰雕,與此同時,一片狼藉的石堆被冰包裹,整個空間蔓延著冷氣。
所有人回頭看向朝這邊走來的黑格以及碧翠絲。
布萊倫見到黑格松了一口氣,心想,終于得救了。列里布倫注意到布萊倫的異樣,明白了這個魔法師至少不會隨便殺人。
黑格踏著冰渣上,發出冰渣被擠壓的聲音。她褐色的眼楮始終沒有情緒可言,整個人跟冰元素魔法一樣冷冰冰。
“您拿到‘禁斷之匕’了?”狄亞絲笑著詢問。
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她的聲音格外清晰。
“嗯,拿到了。”
黑格剛回答完,紐曼就用力扯走鎖鏈,冰碎裂,她把鎖鏈收了回去,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黑格,抬腳離開了。
沒有人阻攔她離開,就連狄亞絲都沒有。
或許是對魔法師有一定了解,又或許是覺得黑格和狄亞絲聯手,她無法對抗而選擇離開。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
“走吧,來客人了。”
黑格這句話是對狄亞絲說的,狄亞絲立馬領會到了。
狄亞絲連忙跟上,詢問︰“是誰來了?”
“一位魔法師。”
狄亞絲愣住,沒有再多問。
兩人離開,只剩下碧翠絲等人還呆呆地在原地望著黑格和狄亞絲離開的身影。
“結束了……”列里布倫喃喃,看著自己死去的同伴,沒有一點生氣,被抽走靈魂一般。
他的隊友頹然,一句話都沒說。
布萊倫回頭看向已經封住的洞口,意識到這是給他們的保護措施,就連前面通往不知道哪里洞口也被封住了。
列里布倫跌跌撞撞地來到其中一名隊友身邊,弓著上半身,雙肩顫抖。
“跟紐曼戰斗的感覺怎麼樣?”黑格問。
出口就在前方,模糊能看見被陽光蓋上的草地,天氣極好。
狄亞絲回憶跟紐曼戰斗︰“她很強,攻擊尖銳,速度很快,比我還要快。更重要的是,她幾乎是利用鎖鏈牽動帶動自身達到的速度,並且越打到後面狀態越好。”
“如果打到後面,我估計贏不了。”
黑格沉默一會︰“是啊,她很強……她或許能達到九階。”
這是她對紐曼的潛力判斷,然而她根本沒有親眼見識到紐曼成為九階的強者。
“回溯”前也好,“回溯”後也好,黑格認為紐曼都不可能達到九階了,除非紐曼能夠活下去。
狄亞絲震驚于黑格對紐曼有這麼高的評價。
走出洞穴,熾熱的陽光照耀在身上,一道對于黑格來說熟悉的聲音響起。
“黑格,好久不見。”
薇恩的身影出現在黑格面前,面帶著笑容,用自己的手比劃了幾下︰“一個月沒見,感覺又長高了。”
狄亞絲好奇地看著兩人。
這都是兩位魔法師啊,而且,就算她不能像是魔法師一樣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但她還是能夠隱隱感受到薇恩的實力水平在什麼層次。
“按照約定,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去卡塔之城了?”薇恩始終笑著。
黑格反駁︰“可是,你沒有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