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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敵國郡主後 第49節

    或許是桓悅的目光太過柔和,且毫不掩飾。即使明湘一向善于端起從容鎮定的神情,也禁不住他這樣專注的看,且似乎還要一直看下去。
    于是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我听說你這幾日神神秘秘地忙著,到底在忙什麼?”
    換成旁人來問,這叫窺探帝蹤,刑部和鸞儀衛大牢可以二者擇一。然而明湘來問,桓悅立刻就笑了起來︰“皇姐問的正好。”
    明湘警惕轉頭,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狡黠的幼狐在朝她探頭探腦,正盤算著許多鬼點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是一個錯誤。
    “我正打算告訴皇姐。”桓悅柔聲道,“皇姐,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已經找到了。”
    “……”
    明湘的瞳孔輕微一縮。
    ——“等你先想出法子,將一切安排妥當,再來跟我談條件也不遲。”
    那時桓悅是怎麼回答她的?
    ——“皇姐放心,我會將一切安排好的。”
    桓悅微笑起來,愈發顯得麗逸多情。那雙點漆般的眼楮自上而下地望進明湘眼底,他伸出手來,兩人的廣袖交疊在一起,握住明湘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皇姐與我,先去一個地方看看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今天這一章比較短,明天還要請假一天,後天更新下一章。因為下一章是第一卷 的結尾章,後天回來更新6000+
    注︰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賈誼《鳥賦》
    第49章
    “如果南北一統,皇姐還會擔心嗎?”
    馬車碾過青石路面, 一路向西駛去。
    幾刻之後,明湘揭開車簾,所見之景越發偏僻荒涼, 甚至連路面也不再是青石路, 而變成了碎石、細沙鋪成的,起伏不平的小路。
    她謹慎地回過頭︰“你要把我賣掉嗎?”
    “怎麼可能。”桓悅揭開車簾看了一眼,“我們從小道走,這樣可以搶在天黑之前回宮, 省得內閣又發現我出宮了。”
    明湘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看了一眼未到正午的天色︰“你要帶我出京不成?”
    桓悅點頭︰“確實要出城門,不過不是太遠。”
    他的尾音中隱隱帶著掩飾不住的飛揚和愉悅,與之相反,明湘坐在馬車里,表情僵硬心緒紛雜。
    她曾經在桓悅表明心意時, 對桓悅說, 等他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再提此事。然而明湘出于逃避的心思,遲遲沒有去思考, 如果桓悅拿出了解決的方法,她該如何推拒。
    對于明湘這樣處處思慮周全的人來說,別人走一步看三步, 她恨不得走一步看十步, 越是難辦的事越恨不得做出一千八百個應對策略。她在桓悅這件事上的猶豫和拖延,已經是極其反常的了。
    忽然,馬車顛簸了一下。
    嘩啦一聲, 馬車中的小幾牢牢固定在車底, 然而桌面上擺著的那個黃釉盞可沒固定在桌面上, 毫不留戀地滾下桌面,一聲脆響碎成了片。
    明湘正在走神,差點沒穩住身體,緊接著肩頭被攬住,桓悅微笑道︰“皇姐留心。”
    不知是不是明湘心里存著事,听桓悅說什麼都覺得言有盡而意無窮。她輕咳一聲︰“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快到了。”桓悅往外望了一眼,面上的笑意漸漸斂起,作肅穆狀。
    馬車停住,車外禁衛統領程炎的聲音傳來︰“皇上,郡主,已經到了。”
    桓悅先一步下了車,伸出手欲扶明湘。
    明湘探出頭來,只看了一眼,便擰起眉來︰“西山陵?”
    西山陵,先帝嫡幼子武安王陵墓。武安王妃柳氏身故後,入西山陵與武安王合葬。
    這里距先帝與昭賢皇後合葬的穆陵其實不遠,同樣是一處風水吉穴。先帝晚年喪子,悲慟不已,便下旨將武安王葬入穆陵之畔的西山陵,其中未必沒有存著父子死後還能再相見的心思。
    明湘每年都要前來西山陵拜謁祭掃,陵前神道之畔的一草一木她都無比熟悉。她轉過頭,看著桓悅︰“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身後空蕩的馬車突然跑了,一旁扈從的禁衛也都悄無聲息地沒了身影,退至暗處。
    桓悅抬起手輕拍兩下︰“出來拜見郡主。”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不遠處慢慢走來,行至明湘身前五步時拜倒在地。
    桓悅道︰“抬起頭來。”
    那女子抬起頭,露出一張有幾分熟悉的面容。
    明湘一怔。
    她見慣了美人,這張臉只能說是中人之姿。然而如果遮住面前這個女子的眉眼,只看下半張臉,居然隱隱與明湘有幾分相似。
    ——不對!
    明湘眼梢壓出了鋒利的弧度。
    這個女子真正像的不是她。
    明湘之所以在襁褓中會被選中作為李代桃僵的棋子,是因為她那時和柳飲冰有些相似,正宜冒充母女。隨著年齡漸漸長大,她和柳飲冰的相似也漸漸褪去,只隱隱殘存了幾分模糊的熟悉。
    面前這個女子,真正像的是她的母妃,柳飲冰。
    那一瞬間明湘耳邊轟隆作響,她虛虛抬起手,在空中遮住對方眉眼,佛堂里畫卷上的黃衣少女仿佛從畫卷上走了下來,在虛空中朝她溫柔而婉約的笑。
    “你叫什麼名字?”明湘問。
    她蹲了下來,扶住那少女的手臂,輕輕問。
    她听見對方回答,聲音里帶著些微的緊張,語氣倒還算得上平穩︰“民女姓柳,單名一個黛字。”
    “柳黛。”明湘輕輕念了一遍,“是個好名字。”
    下一刻,她看見柳黛眼底掩飾不住的慌亂和驚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明湘的手背上,她低頭看了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從她眼中落下來的淚。
    “我哭了啊。”明湘模模糊糊地想。
    她抬起手,虛虛遮住柳黛的眉眼,專注地望著,甚至忘記了叫她起身。
    不遠處,桓悅本欲開口,卻又停住。
    他看著明湘冰雪般素白的側臉,以及長睫上那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明湘這樣安靜落淚的神情。
    明湘不是第一次在桓悅面前展露出脆弱的神色,然而只有這一次,她甚至全然忘記了桓悅的存在,將自己真實的情緒全部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真像啊。”明湘輕輕地道。
    她的淚水有如斷了線的珠子,源源不斷地滾落下來。
    柳黛和柳飲冰的確有幾分相似,但那點相似並不算極其明顯,如果真要衡量的話,其實比起明湘與柳飲冰那幾分模糊的相似,也多不了太多。
    然而這幾分並不明顯的相似,落在明湘眼里卻又不一樣了。
    她在心底早將母妃的容顏描摹了千遍萬遍,一點也不曾忘卻。在她眼里,柳黛那幾分模糊的相似,已經是無比難得的了。
    她認真端詳著柳黛的面容,甚至沒有察覺到柳黛已經緊張得手足無措,面色發白。她的目光一寸寸描摹下去,最終似是慨嘆,又似是驕傲地嘆息︰“真像啊,但還是比不上母妃!”
    “沒人能比得上母妃。”
    明湘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桓悅的手已經及時攬住她,在她耳邊輕輕道︰“她姓柳,是嘉州柳氏的人。”
    明湘猝然轉頭看他。
    “嘉州柳氏滿門忠烈,好在邀天之幸,仍有幾個後人幸存。”桓悅抬眼示意柳黛起身,“嫡枝已盡,這是旁系的一個女兒,當年鎮遠關覆滅時,她父親保住了性命,卻流落他鄉,如今已經不在了,好在找到了他的女兒。”
    桓悅指尖撫過明湘的眼梢,抹去那一滴殘存的、將落未落的淚水︰“皇姐,倘若你願意,我就讓她過繼入嘉州柳氏鎮國公世子膝下,封郡主,承襲嫡脈,世代供奉。”
    當年昭賢皇後胞弟、柳映雪與柳飲冰的父親柳承暉死訊傳入朝中,先帝追封其為鎮國公,衣冠隨葬穆陵。
    封一個公爵不是小事,然而柳氏滿門都沒了,這個公爵封與不封對朝局影響都不大,因此滿朝朝臣無一反對。
    然而衣冠隨葬這一決定出了點問題,柳家化為一片白地,連塊完整的瓦礫都找不著,何況衣冠。最終還是柳映雪翻出來她父親離京時遺落的一件墨狐大氅,昭賢皇後找出為柳承暉縫制的衣裳,才算全了衣冠隨葬之禮。
    時人信奉事死如事生,柳承暉隨葬穆陵,也就意味著即使柳氏滿門盡喪,他也依舊能跟著受後世的祭祀。
    明湘抬眼,她听出了桓悅話中深意。
    桓悅接著道︰“如果鎮國公世子後繼有人,便可重修柳氏先廟,供奉祭祀嫡脈長輩。”
    供奉祭祀嫡脈長輩!
    如果柳黛過繼到鎮國公世子名下,那麼柳飲冰就成了她的親姑姑。柳家人關起門來想怎麼祭祀怎麼祭祀,即使柳飲冰在外人眼里早亡未嫁,也一樣可以名正言順的祭拜。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想祭祀自己的母親,卻甚至不敢提一句柳飲冰的名字。
    對于明湘而言,這是一個讓她無法抗拒的誘惑。
    桓悅小聲地問︰“皇姐,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我命人找了三個多月才找到這麼一個合適的人。”
    明湘搖搖頭。
    她的聲音已經哽咽了︰“多謝你,衡思。”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眼前一片朦朧。
    桓悅揮了揮手,示意柳黛趕快離去,然後他張開雙臂,將泣不成聲的明湘裹進了他的雪白斗篷里。
    明湘回過神來的時候,桓悅胸前的衣襟已經被她全部哭濕了。
    她從桓悅懷里掙出來,從袖中抽出一塊帕子擦去面上的淚水,而桓悅攏了攏斗篷,遮住濕了的衣襟,維持住優雅的風姿。
    “你說你命人找了三個多月?”明湘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桓悅話中的破綻。
    二月十六她生辰那日,桓悅才在她面前表明了心意。就算當日起他立刻命人去找,最多也才不到兩個月。
    “皇姐那晚將一切都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出去尋找了。”桓悅側首,朝她微笑,“皇姐肯毫無保留的信任我,我自然也要投桃報李,為皇姐做些什麼。”
    緊接著他粲然一笑︰“再者,我也一直很想討皇姐的歡心。”
    明湘本擬反問︰“柳黛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然而想起桓悅瞞著她命人找了三個多月,頓時又覺得說出口太過冷硬,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桓悅卻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意,微笑道︰“皇姐應該也猜到了,柳黛並不是真正的嘉州柳氏後人。”
    這一點明湘確實已經猜了出來。當年先帝驚聞噩耗,命人搜尋柳氏族人,卻一無所獲。那時事發不久,先帝又命人大張旗鼓的尋找,尚且沒有線索,沒道理時隔多年,桓悅派人秘密尋找幾個月,就恰巧找到了柳氏的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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