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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敵國郡主後 第106節

    “沒錯。”明湘說,“民間一定有人推波助瀾,甚至早在崔瑛站出來狀告永靖侯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在民間散播風聲了。”
    桓悅一怔,剛想開口問之前采風使為什麼沒有察覺到,突然神情凝住。
    明湘看著他,神情中盡是了然之色︰“不久之前,朔州采風使換了大半。”
    因著采風使景堯及其親信下屬失蹤,鸞儀衛在朔州大張旗鼓查案,攪擾的朔州上下不安,最後查來查去把朔州三司長官全都換了一遍,牽連的小官豪強更是不盡其數,是徽寧四年開年以來地方官場最大的動蕩。
    在查案過程中,朔州當地的采風使紛紛前來朔北城協助查案,為此很多人的身份都有泄露之虞。故而在塵埃落定後,絕大多數派駐朔州的采風使都被調走,白部重新派了人過去。
    這樣一來。朔州采風使忙著前後交接熟悉當地,對情報的收集和掌控當然也就不可避免出現了疏漏。
    “你是覺得太巧了嗎?”桓悅下意識問,旋即否定道,“不,從道理上說,是能說通的,沒什麼可疑之處。”
    明湘在他身邊坐下,手指撫平裙擺上的一點皺褶︰“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方才想起的另外一點。”
    她疑惑道︰“朔州在大晉最北,而南齊卻在南邊,先不說南齊能否隔著數千里安插這麼多暗探,就算他們真能舌顫蓮花,朔州人會听信嗎?”
    明湘自己就是掌管暗探的行家,深知培養一個合格的、能長久潛伏下去的暗探要花費多少功夫,好的暗探幾乎是要用等身高的錢堆出來的,南齊即使再家大業大,也不大可能將這麼多暗探派到最北邊的朔州,他們更該在京城和南邊的幾個州用功夫。
    而一個合格的暗探,往往都是一只最擅長結網的蜘蛛。他們以自身為圓心延伸出無數條線,串連起自己發展出的情報來源。換句話說,暗探需要極其強大的交往能力,絕不能閉門造車蹲在家里。
    但朔州這個地方,對南齊的仇恨可太深了。大晉其他地方還有頑固不化的人,心心念念奉南齊為正統,認為大晉太/祖篡奪了齊朝江山,但在朔州基本上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因為朔州是直面關外烏戎的第一道防線,一旦烏戎南下,朔州百姓永遠最先遭受戰火之苦。
    百余年前烏戎南下,齊朝皇帝匆忙攜宗親世家南逃而去,完全拋棄了北方七州的子民。朔州淪陷在烏戎的鐵蹄下,男女老幼一概是烏戎屠刀下的亡魂,糧食金銀被席卷而去,朔州整片土地上,沒有一處不曾沾染過血跡。大晉太祖將烏戎逐出關外時,朔州幾乎家家戴孝、處處皆哭。
    南齊皇帝棄國而逃,付出的代價就是無數朔州百姓的鮮血。
    這令朔州百姓如何能不恨?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那一章大概六千字
    第122章
    “皇姐不願意嗎?”
    桓悅眉梢微沉。
    顯然, 他從明湘的話中意識到了問題。
    朔州百姓對齊朝的痛恨可謂錐心刺骨,那麼,采蓮司真的能說動他們, 成為南齊埋在朔州中的一枚卒子嗎?
    這樣的人或許有一個兩個, 但在朔州掀起紛紛物議,絕不是幾個人能辦到的。
    “齊朝遷往南方百年,在最北的朔州留下的人脈網絡均趨廢弛,憑一個采蓮司。”明湘頓了頓, 嚴謹地修飾了自己的話,“只憑一個采蓮司,無法在朔州掀起如此巨大的動蕩。”
    桓悅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皇姐是說,除了采蓮司之外,還有另一方在暗中推動?”
    明湘揚起眉梢︰“朔州關外,不是一直有人虎視眈眈嗎?”
    她正了神色︰“請皇上以內閣名義通傳朔州三司、將領, 令其加強戒備, 防備烏戎趁機來襲, 更要警惕內部——鎮遠關的慘案,是再不可以有了。”
    當年鎮國公柳承暉之所以慘敗于南朝之手, 連帶著家族都被南齊兵馬屠戮殆盡,正是因為城中內應開了城門,引南齊兵馬入城。
    烏戎多年來在關外掃蕩擄掠, 不少大晉人士被一同掠走, 因此烏戎王帳下並非沒有晉臣。而邊境城池人來人往、動蕩不安,有些烏戎人長相與晉人不明顯,想混進邊境小城其實不難。
    和南齊相比, 烏戎在朔州行事反而更加便利。
    桓悅這幾日忙得團團轉, 還真沒天馬行空地想到烏戎身上。他頷首應下︰“我午後就召內閣議事。”
    他將明湘手中的采風錄接過來︰“這個就先留下。”
    明湘嗯了一聲, 似是有話要說,卻沒有立刻開口,罕見地帶了些躊躇之色。
    桓悅微感訝異,然而心念一轉,頓時猜出了明湘所想。他抬眼靜靜看著明湘,等她開口。
    果然,明湘說︰“衡思,我要去鎮遠關。”
    桓悅心想果然如此,也很平靜地說︰“我不答應。”
    明湘揉了揉眉心,正準備打疊言辭繼續說服桓悅,只听桓悅問︰“只是皇姐打定主意的事,不是我一句不行就能阻攔的,況且這兩日皇姐時有出神,我心里擔憂,所以皇姐,你可以試著說服我。”
    明湘訝然,旋即失笑。
    她當然看得出,桓悅這是不想讓她生氣,所以刻意搬出‘說服他’這個說辭來緩沖。但她沉吟片刻,還是認認真真解釋起來︰“鸞儀衛這幾年在南齊花了很多心思,送進去了幾個可用之人,現在是他們發揮作用的時機了,京城距離南朝太遠,請示調度都很不便。”
    桓悅油鹽不進︰“這等事也值得皇姐親自過去?風曲雪醅任何一個人過去都可以,即使他們兩個走不開,再挑個可靠機敏的人也不是難事。”
    “有的決定不是只機敏可靠就能做的。”明湘給他舉例子,“比如,幾萬兩、十幾萬兩甚至幾十萬兩的銀子灑出去,這個決定,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做呢?”
    听到‘幾十萬兩’,饒是桓悅身為帝王,眉心也不由得一跳。他抬起烏黑的眼睫︰“你是想效仿秦殺李牧的反間計嗎?”
    桓悅說的是秦伐趙國時,趙國有名將李牧,秦王于是命人施展反間計,重金賄賂趙王寵臣郭開,使得郭開在趙王面前進言誣陷李牧。李牧因此被殺,而趙國失一大將,最後亡于秦國之手。
    明湘低首微笑道︰“我不過是胡亂舉個例子而已,誰知道呢?”
    “大司徒會撞柱子的。”桓悅憂愁。
    戶部尚書王知精打細算,愁的頭發花白,從國庫里掏錢就像是割他身上的肉。
    明湘莞爾。
    桓悅搖頭不語,顯然這一個理由並不足以說服他。
    于是明湘繼續道︰“其二,是定國公為南伐主帥,只有我親自過去對他表示支持,才最使人信服。同樣,也只有我過去,軍中才不容易生出亂子,畢竟武安王舊部不少,而他又只留下一個女兒。”
    她的眼底毫無情緒,只平淡道︰“我空佔了一個武安王獨女的名頭,這麼多年來享受了武安王的遺澤,沒道理半點責任都不承擔。”
    桓悅啞然。
    不等他開口,明湘接著說︰“第三,是出于我自己的一點私心。”
    她望向桓悅,終于從那幅波瀾不驚的面具背後露出一點哀婉傷神的神色。剎那間桓悅心頭一軟,什麼都顧不得想,探手過去握住明湘的手。
    “我很怕。”明湘說。
    她右手被桓悅握在掌心中,而左手緩緩抬起,按在了鎖骨下方。
    桓悅剎那間就明白了明湘害怕的是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明湘的鎖骨下方,仿佛隔著光滑名貴的綢緞,看見了那片雪白肌膚上綻開的血紅睡蓮。
    除了元月初一那個動蕩的夜晚,桓悅看見過一次明湘鎖骨下方的睡蓮,其實後來明湘還給他看過一次,當然那是在床笫之間情熱之時。
    只需要一點烈酒,那朵血紅的睡蓮就會顯現出來。
    這是采蓮司用以控制她們母女的手段,柳飲冰曾經以燒紅的炭燙傷了自己,試圖將這朵睡蓮從身體上抹去,然而皮肉燒出了斑駁丑陋的疤痕,那朵睡蓮卻依舊頑固地從疤痕下再度浮現,一如采蓮司對她們母女的控制。
    宛如跗骨之蛆,糾纏不去。
    “采蓮司不可能放過我。”明湘輕聲道,“我不能任憑他們一步步逼近,而後被動應付。”
    “我寧可冒著風險,先一步出手。”
    桓悅張了張口,想說這太冒險了,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然而在觸及明湘美麗凜然的雙眼時,又將已經涌到舌尖的話咽了下去。
    桓悅不得不挫敗地承認,皇姐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
    從她還是年幼的湘平郡主時起,她就習慣了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或許是因為從記事時起,明湘就知道了受制于采蓮司的可怕,所以她對奪取主動權這件事異常執著。
    桓悅知道,自己阻擋不住她。
    明湘對他說的所有,從來都是通知,而非請求。
    “皇姐。”桓悅沉默片刻,突然沒頭沒尾地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寫給我的那張花箋?”
    明湘稍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桓悅沒有在意明湘短暫的沉默,輕輕念道︰“感君騁猓 贛胂嚳黿  式闥檔幕埃 棺魘穡俊br />     “當然作數。”明湘道。
    桓悅傾身向前,他環抱住明湘的肩頭,將她擁進懷里,低頭像只雛鳥般輕輕啄吻她的面頰,聲音含糊喑啞︰“皇姐,你願不願意做皇後?”
    馥郁的香氣從桓悅的衣襟懷抱里傳來,源源不絕繚繞在明湘周身鼻端。她靠在桓悅懷里,只要稍稍抬起眼,就能看清楚桓悅低垂的長睫,和他i麗秀美的輪廓。
    明湘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只要回答一個願意,桓悅立刻就會笑起來,會捧起她的面頰,虔誠地對她許諾。
    她從來不懷疑桓悅會做到他許諾的一切。
    但不知怎麼的,明湘就是說不出來願意二字。
    是不愛他嗎?
    明湘想,不是的。
    或許在桓悅挑破他真正的心意之前,只有他一人抱著那大逆不道違背倫常的心思。然而既然知道了,在桓悅那樣熱烈、虔誠、毫無保留的心意前,即使明湘心如冰霜,也不可能毫無動容。
    明湘閉上眼。
    她知道,桓悅的意思是在此戰勝利後,南北一統,皇帝的威嚴權勢達到頂峰,屆時即使她的身份被揭開,也照樣可以立她為皇後,而無需顧忌朝臣的阻攔。
    桓悅說要保護她,那就一定會保護她。
    可是明湘不願意。
    她如今能光明正大過問政事,不是因為桓悅偏愛,而是因為她在擁立桓悅登基一事上出了極大的力,真真正正立下了從龍之功。哪怕朝臣們再怎麼看不慣她,都不能把她逐出朝堂去,反而要在她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表現出恭謹有禮的那一面。
    那如果依照衡思所言,做皇後呢?
    她將立刻失去立足朝堂的資格,而與此同時沒了郡主身份,宗親也不可能再倒向她,一個深居後宮的皇後,將不可避免地失去對朝政的掌控能力,屆時追隨她的心腹和朝臣又該怎麼辦?
    明湘從來不懷疑衡思對她的愛,他一定不會強行剝奪她參與政務的機會。但這樣一來,皇後過問政務名不正言不順,只能依靠帝心,等同于她將自己和親信的立足根本,盡數寄托在了衡思身上。
    明湘從來不敢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哪怕那個人是衡思。
    其實明湘未必有多喜歡案牘勞形,她已經在朝局里沉浮打磨了多年,早就疲憊厭倦了。但她可以自己選擇放下朝政休養,卻絕不能允許自己從根源上失去參與朝政的資格。
    一件東西總要先切切實實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隨心所欲地談論用或不用。倘若這件東西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卻大度表示自己不在乎,那和自欺欺人有什麼區別?
    明湘很愛惜自己的命,也同樣愛惜追隨她的那些親信臣子的命。
    她長久的緘默,對于桓悅來說其實已經是一種回應了。
    “皇姐不願意嗎?”桓悅輕聲問。
    作者有話說︰
    晚上應該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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