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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42節

    杜曇晝不動聲色瞥他一眼,剛才發現房子燒了,悲傷到如喪考妣的人是誰?
    “你倒是大方!”懷寧笑道︰“不過本宮也不小氣,既然你不要新房子,本宮回府後就命人送上千金,賠給你,作修繕之用。”
    莫遲剛想拒絕,就被懷寧制止︰“好了,本宮也累了,今日就先離去,趙夫人有勞二位照料了。”
    莫遲的府邸被燒之處,主要集中在南面,北面的數間廂房仍是完好無損。
    將夫人安定下來後,杜曇晝向她詢問詳情︰“夫人,我知道您定是乏了,但此前我與您交代的……”
    趙夫人身為有孕的女子,若不是體質本來強健,在經歷過這麼多事以後,精神早就承受不住了。
    但趙夫人比尋常小女子心寬,除了瘦削了不少,意志卻一直很堅定。
    她雖滿面倦容,也強打精神,對杜曇晝說︰“妾身記得,請听妾身細說。”
    趙夫人告訴杜曇晝,今日清晨,懷寧很早就來了,還給她帶來了好幾袋東西,都堆在院外,說是些山野珍貨,留著給她補身體。
    “妾身擔憂公爹和夫君,向她問及案件有關的事,殿下顧左右而言他,似乎不願意同妾身說這些。妾身想,殿下也許有自身的難處,便沒有追問。”
    趙夫人說,懷寧一整日看上去都心事重重,好像總在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坐立不安的。
    “妾身對殿下說,若是府中有事便去處理,不需要為妾身強留此處,妾身能照顧好自己。殿下不願意,不過倒是把隨身的婢女都譴走了,連馬夫和侍從都被她打發回府了。”
    在莫遲來之前,這間宅子里,除了相隔甚遠的看門老丈,就只有她們二人。
    莫遲听完,問︰“我走了以後,你們是何時遇到刺客的?”
    “就在……”趙夫人回憶道︰“就在莫護衛剛走沒多久,那群蒙面刺客就悄無聲息地潛進了院中。妾身牢記侍郎大人的叮囑,雖被殿下藏于衣箱內、心中驚懼尤甚,卻從始至終都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趙夫人告訴二人,她被關進衣箱後,外面遲遲沒有腳步聲,那群黑衣人不知出于什麼理由,在院中待了好久才闖進房內。
    “那時妾身的腿都快蹲麻了,想來是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妾身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不過模模糊糊听見幾句爭吵,許是內部起了爭執吧。”
    後來火勢四起,那群人便迅速離去了。
    莫遲和杜曇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疑問。
    ——即便火勢再大,彼時趙夫人已在他們手上,一劍殺了便是,何須躊躇遲疑呢?
    第32章 滿京城能信任的,只剩下杜曇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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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火的院子里,庭前的枯枝的確有焚燒的痕跡,滿牆的爬山虎枯藤,也被火燒了一部分。
    但只憑這點東西燃起的火,隨便踩兩腳,不行把衣服脫下來上去拍兩把,就都能打滅了。
    根本不至于燃起這麼大的火,幾乎把半間院落都要燒塌了。
    莫遲站在被燒得最慘烈的院牆下,用刀鞘撥開了地上的廢墟,在殘損的牆體和掉落的瓦片下,找到了幾個沒有被燒完的麻袋。
    “這麻袋里裝的,會不會就是郡主送來的山貨?”不管臨台還是杜府,都離此地甚遠,只有自己那個剛被燒過的宅子離得不遠。
    莫遲狠狠揉了把臉,將曾遂背到背上,咬牙走向盛業坊。
    杜曇晝走了過來,撿起麻袋碎片,放到鼻子底下用力一聞。
    “奇怪,沒有任何山珍藥材之味,反而……有一股濃濃的干柴味道。”
    莫遲也學著他的樣子一聞,結果被飄起的灰燼竄進鼻腔,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不容易停下來時,眼眶都泛紅了。
    他眼泛淚花,揉了揉鼻子,道︰“確實!還有股濃郁的異味,不知是什麼,聞得鼻子好難受。”
    杜曇晝腦中懷疑的濃霧霎時煙消雲散,他抓著麻袋湊到鼻下上上下下聞了幾圈,又拿起地上的幾個殘存的麻袋聞了一遍,最後得出了結論。
    “這麻袋浸滿了桐油!懷寧放的這場火,根本是有備而來!”
    桐油,即油桐樹果榨出的油,民間多使用其作為燈油。
    其實最上等的燈油是芝麻油,只是芝麻價格高,榨出的油更是昂貴,普通百姓用不起,便退而求次,選擇用桐油。
    桐油價廉,卻有個很大的缺點——燃燒時會產生黑煙,很容易就會將室內燻得漆黑。
    杜曇晝抬眸,望向面前的左右兩堵院牆,“我就說這麼短的時間里,這兩面牆怎會燒得如此 黑?原來是被人潑了桐油的緣故。”
    他轉向莫遲︰“看來那麻袋里裝的根本也不是山貨,而是一瓶瓶的桐油!”
    莫遲聞言,拿過他手里的火把,腳尖踢開被燒得掉落在地的碎屑,與牆根下,找到了許多瓷瓶的碎塊。
    “你說得沒錯,當時郡主應是將這些盛滿油的瓷瓶砸到牆上,然後一把火點燃桐油,所以大火才起得又急又猛,頃刻間就大範圍地燒了起來。”
    杜曇晝摸了摸下巴,擰眉道︰“郡主此舉何意?難道是因為,她早就料到趙夫人有危險,便提前準備好這些東西,想要點火相救?可是——”
    莫遲︰“也許即便是她,也有無論如何都想保護的人吧。”
    “大人!”杜琢的聲音遠遠從大門方向傳來,“大人!禁衛的借調記錄找到——哎喲!這是誰家啊?怎麼燒成這樣了?”
    杜曇晝低聲對莫遲說︰“我讓杜琢來這里找我,我沒說這是你家。”
    莫遲想,不愧是臨台侍郎,還挺能保守秘密的。
    就听杜曇晝幽幽道︰“萬一他發現你住這麼好的房子,心里不舒坦,再跟我要,我上哪兒去找這麼富麗堂皇的宅子?”
    杜曇晝嘀嘀咕咕︰“再說了,就是能找著,我也舍不得給他買啊。”
    莫遲︰“……”
    他還挺會精打細算的!
    杜琢見杜曇晝在院中,大步跑了上來。
    “大人。”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不久前小的截下了從兵部出來的運送公文的車,帶著臨台的幾十個雜役在碎紙堆里翻了幾個時辰,終于把那張被撕碎的調派記錄全找出來了。小的怕被人看出上面的內容,沒有馬上拼起來,直接帶上所有的碎紙片來找您了!”
    杜琢用腳在地上騰出一片干淨的地,然後將碎紙片全部倒在地上。
    莫遲順手將手里的燈燭塞到他懷里,和杜曇晝一起蹲下,圍著紙片開始嘗試還原。
    紙張被撕得很碎,但這二人目力極佳,反應又快,默契地配合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紙上完整的內容就出現在三人眼前。
    看到借調人的名字,杜琢不由得大大抽了口涼氣,直眉瞪眼,半天說不出話。
    莫遲卻無動于衷,似乎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
    杜曇晝問︰“你是什麼時候懷疑這個人的?”
    莫遲想了想,說︰“戒指的時候。”
    杜曇晝挑起眉峰︰“比我還早?看來這個臨台侍郎可以讓給你當了。”
    “臨台侍郎月俸多少?”
    杜曇晝︰“三百石俸糧,七百畝職田,八十個役從,還有,五十兩……”
    “五十兩一月?”
    杜曇晝眼角抽動︰“五十兩……一年。”
    莫遲眼中的嫌棄一閃而過,“那還是算了。”
    杜曇晝無言以對,唯有用譴責的眼神射向杜琢。
    杜琢假裝理虧地低下頭,心里卻一點也沒有為多要了月錢而慚愧。
    莫遲將紙條碎片重新放入袋中,“你今晚就要動手抓人了麼?”
    “不。”杜曇晝收回思緒,“我要再去審呂淵,我要設的局,就差呂淵作為最後一個環節了,你呢?”
    莫遲望向周遭的夜色,看上去有些遲疑。
    “如果你想救人,恐怕今夜就要動手了。今天的陣仗鬧得這麼大,我想不到那些人還有什麼理由,能留曾遂一條命在。”
    莫遲也許就是在等他這句話,杜曇晝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往府門走去。
    杜曇晝在身後叫他︰“莫遲!今天你說的加錢的事!”
    莫遲戒備地回過頭,眼神亮得像黑夜里的貓︰“你不會要反悔吧?!”
    “當然不。”杜曇晝歪頭看他︰“我是想說,到過年還有十天,這十天里,只要你一天不受傷,我就多給你一百兩。要是十天都能毫發無損,到了除夕當夜,你就能多拿一千兩了。”
    莫遲要是真長了雙狸貓耳朵,此時怕是早就高高地立起來了。
    “成交。”
    他拋下一句話,利落的身姿旋即消失在夜色盡頭。
    杜琢顛顛跑上來︰“那小的我呢?”
    杜曇晝假裝听不懂︰“什麼你呢?”
    “要是小的我也能不受傷到過年呢?”
    杜曇晝板起臉︰“身為杜府家丁,自當一切以主人安危為先,必要時刻需身先士卒,怎能以不受傷為榮?”
    杜琢莫名其妙別教訓了一通,居然還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等到杜曇晝走得遠遠的了,他才反應過來,當即追了上去。
    “那為什麼莫遲就可以?大人!大人您是不是在騙小的?!大人,等等我!”
    莫遲是在府門西邊外的拐角,見到那個形似曾遂的人的。
    眼下,他再度回到此地查探,只見青石磚上隱隱透出一條閃著微光的軌跡。
    ——這是莫遲在那人鞋上灑的磷粉。
    他當夜不收時,常用磷粉以作跟蹤之用,這種粉末遇到越強的光就越看不清,所以白天幾乎不得見。
    而夜間如果光線太暗,有星無月,也看不出磷粉的蹤跡。
    唯有月光不明不暗的夜晚,磷粉才能亮得恰到好處,既不容易讓人發現,又能讓擅長跟蹤的人沿途一路追蹤。
    莫遲沿著地上斷斷續續的磷粉痕跡,一直朝前走,經過了三個坊後,磷粉停在了一處院牆下方。
    抬頭往上,在院牆頂端還殘留著些許發光的痕跡,看來那人是從這里翻進了院中。
    莫遲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往上一躍,扒住牆頭,靈巧地翻了過去。
    甫一落地,他便就地一滾,藏在了一叢花枝背後。
    壓低身形,抬眼望去,不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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