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錦眼巴巴地盯著，問︰“多少錢呀？”
衛蘅道︰“120塊。”
衛錦一听，頓時十分遺憾，說︰“怎麼才那麼少呀？”
衛蘅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道︰“已經一百多快錢了，你還嫌少啊？這已經很多了呢。”
衛錦抱著腦袋瓜，說︰“可是，我們之前一個晚上能賣兩百多塊呢。”
衛蘅道︰“生意當然不可能一直保持不變，每天能賣出100塊，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衛菡也在一邊笑著說︰“是啊，有這麼多就夠了。”
衛錦听著，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行，我們明天要更加加油賣！明天爭取突破200塊。”
見他跟打了雞血似的，衛蘅也不好打擊他，就笑著附和道︰“行，我們明天全部都加油。”
房間里開著燈，橘黃的燈光之下，周鳳正縫著脫線的衣裳，有些衣裳線頭多，需要自己來剪掉，有些衣裳脫線，還得稍稍縫補一下……
周鳳一邊縫針，一邊听著兒女聊天，心情就覺得非常好，面上一直帶著笑容。
一家人收拾妥當後，馬上就睡覺。
……
翌日。
依舊重復著前一天的生活。
白天收廢品，撿廢品，晚上賣衣服。
日復一日。
衛蘅姐弟三人存下來的錢越來越多，院子里堆積的廢品也越來越多，這些廢品，都是錢啊。
而且，他們的服裝攤子的生意也越來越火熱了，甚至，還有了不少的老顧客。
而，周鳳在制衣廠的工作，也十分的熟練了，她無法跟著兒女一起收廢品，但是晚上卻能跟著兒女一起擺地攤。
時間一點點流逝……
周鳳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能時時看著兒女，衛蘅姐弟三人，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可以每天都有媽媽的陪伴。
當衛蘅突然翻了一下日歷，看到時間已經是8月25號時，她整個人呆愣了一下。
旁邊，衛菡正梳著頭發，問︰“阿蘅，今天幾號了？怎麼不說啊？”
衛蘅抿抿嘴，道︰“大姐，今天25號了。”
衛菡梳著頭發的手，驀地一頓，她沉默了一下，才道︰“原來已經25號了啊。”
這時間，怎麼就過得那麼快呢？
明明一天覺得很長，一周也很長，每天都很累，幾乎沾床就睡，也覺得一個月很久，很久……
然而，一眨眼，就要到月底了。
衛菡抿抿嘴，道︰“我們買幾號的票回去啊？”
衛蘅沒回答，反而問︰“大姐，你說呢？”
衛菡沉默了一下，道︰“我們買30號的票吧。”
這個月有31號……
30號回去之後，整理一下，31號就去學校報到，9月1號就可以直接去學校了。
衛蘅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就道︰“不過我們必須要提前一天把票買好，不然萬一沒票，就趕不上上學了。”
衛菡︰“嗯。”
在旁邊玩著沙子的衛錦，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突然站起來，道︰“我不回去了！要回你們回吧。”
衛蘅、衛菡一听，頓時板起臉。
衛蘅道︰“不回去怎麼行？你不上學啦？”
衛錦略有些氣呼呼道︰“我不要跟媽媽分開，我不要離開媽媽，我不讀書啦，要讀你們讀吧。”
“……”衛蘅一噎，略有些無奈道︰“你才6歲，你不讀書，以後怎麼辦？你怎麼養活自己跟媽媽啊？”
衛錦插著腰，大聲道︰“我撿破爛！我撿破爛養活媽媽！”
衛蘅︰“……”
衛菡也被弟弟這理直氣壯的口吻，給狠狠噎住了。
衛蘅抬手，揉揉眉心，說︰“你現在是可以撿破爛，等10年後，20年後，整個城市都沒有垃圾時，你去哪里撿破爛？”
這個問題，顯然也把衛錦給難住了，他歪著腦袋，認真思考了一下，就道︰“那我就去有垃圾撿的地方，我就不信所有城市都沒有垃圾撿啦！城市沒有垃圾，我就去農村撿。”
衛蘅︰“……”
衛錦個子不高，這會兒雙手叉腰，靠在牆壁旁邊，就顯得十分混不吝，一副誰都奈何不了他，他就要撿破爛，一輩子撿破爛的意思。
衛蘅感覺手有點癢癢的，有想揍人的沖動，不過，她忍了忍，沒有動手，而是決定好好跟弟弟談談心。
比如，引導弟弟設立一個遠大的理想，並為之奮斗。
于是——
衛蘅深吸一口氣，道︰“阿錦，撿破爛是不丟人，也能賺錢，但你有沒有想過做更加偉大的事情？”
衛錦梗著脖子，固執道︰“我才不要什麼偉大的事情，我就要媽媽，我就要跟媽媽在一起。”
衛菡隨便扎了個馬尾，就將梳子放下，然後，走到弟弟的面前，將手遞過去，說︰“阿錦，來——”
第124章 有舍有得
“阿錦, 來——”衛菡看著弟弟, 溫柔的指著一旁的凳子，說︰“別鬧脾氣，坐在這里。”
衛錦略有些不願意，但在大姐始終溫柔的注視之下, 他還是略有些不開心的坐下來。
“阿錦。”衛菡看著弟弟, 輕聲道︰“你想要一直跟在媽媽身邊，是嗎？”
“嗯。”衛錦毫不猶豫的點頭, 補充道︰“我想要一直跟著媽媽，永遠也不要跟媽媽分開。”
“嗯呢。”衛菡笑了笑, 說︰“大姐跟二姐，也一直想要有媽媽陪著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不願意跟媽媽分開，便是媽媽, 也絕對不想要跟我們分開。”
听著姐姐柔和的聲音，且全部都說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衛錦這才耐下心，說︰“所以，我們明明已經可以賺錢了，為什麼就不能一直陪著媽媽呢？”
他不懂。
是真的不懂。
媽媽跑到外面來賺錢, 是為了他們, 可如果他們也跟著出來，豈不就是不用分開了？
況且，他不僅能撿破爛, 收破爛，他還會賣衣服……他可會賺錢了。
衛菡安靜看著弟弟, 其實她也不太懂，但她知道，是因為貧窮，才讓他們一家分東離西。
所以，必須要學好知識，掌握更多的賺錢技巧，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衛菡道︰“阿錦，你可以跟著媽媽在這里收破爛，我跟二姐回去，你一個人你確定可以收破爛賺錢嗎？”
衛錦一听，眼里略有些急切，道︰“不行，你們要跟我一起。”他個子太矮了，還踩不動三輪車，就連自行車，他的腳也夠不到踏板……所以，他自己根本就不行。
衛菡搖頭，道︰“我不留下。”
衛蘅也搖頭，堅定道︰“我也不留下。”
衛錦看著大姐，又看看二姐，黑溜溜的眼楮里，不一會兒就蓄滿了淚水，“我……你……你們……我……”
“哇嗚……”
衛錦哭了。哭得極為傷心。
衛菡、衛蘅都沒有馬上勸他。
略等了一會兒，等衛錦的哭聲漸漸降低後，衛菡才抬手，輕輕給他擦掉眼淚，柔聲說︰“阿錦，撿破爛是很容易，我們可以一直做下去，等你長大了，個子高了，你也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我們不能一直撿破爛。”
“因為，如果我們不學習知識，不讀書，不考上好大學……那麼，我們就只能做撿垃圾的活，到時候，我們老了，動不了了，踩不動車子了，又怎麼辦呢？”
衛錦似有所悟，但他還是咬著牙，倔 道︰“那老了我們就不撿了。”
“不行。”衛菡搖頭，道︰“如果我們都老了，媽媽就更老了，動不了了，我們拿什麼來養媽媽呀？”
衛錦︰“……”
衛菡道︰“但是，如果我們努力上學，學習知識，有了更先進的技術，我們就可以賺很多錢，等到我們老的時候，就可以存下來一大筆錢了，那樣，我們不干活就有錢了，我們也能一直養得起媽媽。”
衛錦一邊抽泣，一邊听著。
衛蘅始終沉默不出聲。
其實，她覺得姐姐教導弟弟的想法過于偏激了，這個世界上，錢不是萬能的，賺錢也不該是一個人永遠的目標與理想。
自己，姐姐，弟弟，都應該有更偉大的理想才對。
然而——
他們的生活，一直掙扎在貧困中，連生存都解決不了，如何去想偉大的理想呢？
衛蘅輕輕握著拳頭，她告訴自己，要努力，努力到有一天，可以不在乎錢財，只在乎理想。
為理想而奮斗。
……
最後，在衛菡的細心安撫之下，衛錦終于不再鬧脾氣了，他答應乖乖的跟兩個姐姐回家。
只是，接下來幾天衛錦越發的有點沉默起來，尤其是媽媽下班後，他就一直黏著媽媽的身邊，每當媽媽要上班時，他就眼淚汪汪的。
衛蘅看在眼里，其實有點羨慕，因為她年紀大了一截，已經無法隨心所欲的展示自己的情緒了。
她也想媽媽，也不願意離開媽媽的身邊啊……
接下來幾天，每一天，衛蘅姐弟三人都要看看回家的倒計時，數著時間去過。
他們更加努力的去收廢品，走街串巷，一次次的運回來，整理干淨，又運到回收站。
一車，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