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想起來衛蓉、衛鋒嘴里一口一句的‘死老婆子‘，’老不死的’，‘糟老婆子’……兩小孩知道啥？還不是跟大人學的。黃翠香就覺得胃疼，牙疼，心口疼……總之哪哪兒都不得勁。
衛建軍听到老娘的嘲諷，略有些尷尬，但還是問︰“我想問問你，接阿蓉過陽城這里時，是誰來接的啊？”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
黃翠香心道這是來找自己的茬呢，那天她就不該管閑事，不該攔著那接的人證明自己的身份……
黃翠香冷笑道︰“誰？你跟徐麗萍不是很清楚嗎？倒要來問我？”
衛建軍感受到了話筒里傳過來的濃濃火氣，他皺起眉頭，還是忍耐下來，繼續問︰“不是，我沒有責怪你的那個意思，我是想知道那天來接阿蓉的人，你記得叫什麼嗎？長得什麼模樣，還有啊他身邊還跟著什麼人沒有？”
黃翠香心里咯 一下，問︰“出什麼事情了？”
衛建軍沒回答，稍稍敷衍了下，說︰“沒什麼事情，你先告訴我那天接的人的情況。”
黃翠香皺著眉頭，開始回憶……
接衛蓉的人？
是一個中年男人，長得吧？很普通，不過膀大腰圓，肥頭大耳的，一看生活方面就過得很好，而且還戴著金戒指，抽著煙，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來的時候，還開著一輛小汽車，是黑色的，尤其氣派，因著這輛小汽車，差點引來不少村里人的圍觀，不過呢，對方似乎並不願意引起太多注意，特意將車子停在村尾的後山腳下，那邊到了傍晚，人就很少。
那天，黃翠香之所以發現了，還是因為她去後山腳下打松針引火，這才看到衛蓉要跟一個陌生人走的一幕。
于是，黃翠香趕緊攔下來。
後面，更是大聲吆喝，阻止了對方接人。接著，那人忍著不耐煩，就開始打電話找人來證明身份，衛蓉也幫著對方說話，說這是她認識的叔叔，經常來給她送錢、送禮物的……
衛蓉要證明對方絕對不是壞人。
可，黃翠香哪里敢相信孩子的話啊？
一時沒轍，黃翠香就要求給老四與老四媳婦打電話，不過那會兒電話不同，那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已經明顯不耐煩時，黃翠香攔著中年男，讓衛蓉去把大伯、二伯等人叫過來。
衛蓉哪里敢去叫？
大伯、二伯一家子可不是好人，且自家還欠著他們的錢，要是知道媽媽要把自己接走，還準備賴賬，大伯、二伯可不會讓自己走。
想了想，衛蓉突然急中生智，說︰“虎叔叔，要不然你給我舅舅打電話吧？”
中年男子皺起眉頭。
衛蓉又馬上補充，說︰“我說的是我媽媽那邊的舅舅，還有我外婆外公他們。”
衛蓉長得甜美，嘴巴又甜，還是……中南男子當然不會對她發火，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他立馬拿出大哥大，就給徐麗萍娘家那邊打電話，並且還讓自己同行的另外一個馬仔開著車子去接。
黃翠香、衛蓉、中年男子就這麼僵持下來，期間，還遇到了一些村里人，大多被衛蓉幾句話給搪塞了過去。
約莫二十來分鐘，徐麗萍的娘家人來了，徐麗萍父母，以及她弟弟三個人。
這三個人一過來，就證明了中年男子的身份，說對方是自己女兒與女婿委托來接衛蓉的。
黃翠香縱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還是咬著牙，沒松口放人，就在這時，徐麗萍打了電話過來，親自跟黃翠香言明是她請過來的人，黃翠香這才答應放人。
不放人不行啊。
有老四媳婦親口允諾，又有徐麗萍的父母跟弟弟在旁邊，衛蓉本身還親近這些人……
黃翠香此時執意攔著，就跟壞人似的。
黃翠香便放手了。
當時，在旁邊圍觀的還有幾個村里的婦人，她們也都勸黃翠香，讓黃翠香不要管那麼些事情。
黃翠香想了想，便將自己看到的一幕，說給兒子听。
電話那頭，衛老四衛建軍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很生氣道︰“你沒得到我親口同意，怎麼能放人呢？”
“啥？”黃翠香手指一抖，整個人氣得都要跳起來︰“什麼叫我沒有經過你同意啊？你不是一直听徐麗萍的嗎？她在家里說的話，就跟那皇帝老爺的聖旨一樣，我敢不听？我這些年，我不听她的，你想想你自己當時是怎麼對我的？”
衛建軍抬手，揉揉眉心︰“我不是那個意思。”
黃翠香氣得不行，這事到頭來又埋怨她？她到底做錯了哪里？想來想去，錯就錯在不該生下老四！
錯就錯在不該勒緊褲腰帶，還給他娶媳婦，結果娶進來這樣一個攪家精！
本來，老四的婚事，黃翠香已經給相中了鄰村的一個姑娘，那姑娘樸實又賢惠，就是家底子不怎麼好，可衛家的家底子也不怎麼好呀，按照黃翠香的意思，那就是兩人般配！
結果呢？
衛建軍不願意，因為他自己相中了另外一個村子的姑娘，那姑娘就是徐麗萍，而且，衛建軍死活都要跟徐麗萍處對象。
黃翠香偷偷去瞧了一眼，好家伙，那姑娘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打扮得也特別時髦，這樣的姑娘，能看上她家老四？
最後怎麼著？
對方還真被老四的真誠與執著打動了，答應了嫁給老四。
這對于黃翠香來說，也算是一樁好事，因為有可能的話，她也不願意做那個棒打鴛鴦的事情啊。
于是，黃翠香立馬就同意了。
而且，由于徐麗萍長得好，嘴巴也甜，特別會哄人，衛老四衛建軍是被哄的團團轉，說東不敢往西，說要啥，就得想盡辦法也給辦成。開始的時候，黃翠香是有點看不慣的，不過自家兒子願意，她也就沒說什麼。
後來，徐麗萍那張巧嘴，還用在了黃翠香身上，把黃翠香也哄的團團轉，她也是很願意給徐麗萍做牛做馬的，這也是這麼些年，黃翠香盡管沒得到四房的實惠，可也沒有一聲怨言的原因。
……
眼下，老四倒是責怪起自己來了，黃翠香心里十分郁悶，也替曾經的自己不值，她板著臉，就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你啥意思？你自己心里啥意思，你比我清楚！老四我告訴你，從你跟徐麗萍結婚，你們兩個人決定的事情，我能攔得下來？我只有听你們的份，你少在我身上推卸責任，出什麼事情了，說。”
“說。”
衛建軍抬手，揉揉眉心，自從他結婚成家後，這是老娘第一次訓自己，衛建軍很有些不習慣。
不過，人可能都有點犯賤。黃翠香態度強硬起來了，衛建軍卻不敢太過放肆了，他耐著性子，跟黃翠香解釋了原因。
第218章 錢、房、人都跑了
羅家代銷店, 隔著一條電話線, 黃翠香都能明顯感覺到往日性格要強的四兒子，現在竟然在向自己服軟。
這簡直不可能。
到底發生了啥事情，能讓一向來都很有主意的老四，都開始變了個樣子？
且, 黃翠香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很慌亂。
不過, 作為被四兒子一家傷透心的人，黃翠香才不願意主動講和, 她也是有尊嚴的人。
于是，但凡衛建軍不開口, 黃翠香就不開口，兩人就這麼耗著唄。
反正, 浪費的錢是老四的，她接電話又不限制時間，一次只要一塊錢而已。
這邊。
稍稍與老娘僵持了一下, 衛建軍扛不住，主動將遇到的情況說了︰“我沒有見到阿蓉。”
黃翠香眼皮一跳︰“啥？”
沒見到人，啥情況？
丟了？
還是那真的是人販子？
黃翠香總覺得自己的雙腿，都有點軟，但她還是強撐著，努力抓著電話, 問︰“你啞巴了？不會說清楚啥情況？”
衛建軍深吸一口氣, 道︰“麗萍去接的人，人接到了，但是麗萍把阿蓉帶去別的地方了, 沒回我們租住的地方。”
黃翠香一听，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緊接著就破口大罵︰“人沒丟，你嚇什麼人？下次說話把舌頭給我捋直了，少給我大驚小怪。”
“不是。”衛建軍很有些難言之隱的樣子。
黃翠香皺起眉頭，張嘴就罵道︰“支支吾吾做什麼？既然她人沒丟，是她老娘接走的，你打電話回來找我干什麼？”
“有毛病。”
說著，黃翠香就想掛電話，她都已經將話筒磕到座機上了，就听見衛建軍道︰“是徐麗萍跟阿蓉都不見了。”
“啥？”那一瞬間，黃翠香整個人都清醒了，也整個人都呆了，驚得電話也不掛了，趕緊問︰“搞什麼？不是說已經接到人了嗎？你媳婦又不是小孩子了，在陽城都呆了幾年了，這麼大個人，還能走丟了？陽城也不是小城市，難道沒有警察嗎？趕緊的去報警。”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孩丟了，大人也丟了。
這算啥？
簡直是……
黃翠香一口氣都差點沒上來。
衛蘅見了，趕緊過去，給奶奶拍背，連忙道︰“奶奶，你別著急，有啥你听我四叔慢慢跟你說，這不是還沒有說清楚嘛，你耐心點，听他說。”
四叔電話里到底跟奶奶說了啥，衛蘅听不見，就听見奶奶東一句西一句的，她連蒙帶猜的，拼湊了個大概，也就是四嬸去接衛蓉時，兩人一起走丟了？
失蹤了？
這啥情況？
衛蘅都懵逼了。
這邊，衛建軍咬咬牙，又道︰“報警有啥用？她是故意躲起來，不見我的。”
黃翠香冷聲道︰“你一次性把話說清楚，我不耐煩听你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說。”
一驚一乍的，搞得她覺得自己的那顆心髒都不好了。
衛建軍也知道老母親很生氣，可他也生氣啊，此時他滿腦子都是混亂的，語言組織上就有點亂七八糟。
這會兒，衛建軍撿著自己還能想起來的重點，說了一下︰“衛蓉到的那天，徐麗萍跟我說要去接阿蓉，我本來也想去的，她說我留在廠里就行了，她一個人可以。”
“她接到阿蓉後，還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放心，說帶阿蓉去買點上學要用的文具什麼的，晚點再回去，我想著這有啥？就同意了，結果當晚她倆都沒有回來。”
“第二天我去找，沒找到人，我問了兩個跟她關系要好的人，都說沒有見著她，我心想壞了，這咋怎啊？”
“我就騎著自行車，滿街頭巷尾的去找，哪里她去過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找著人。”
衛建軍的聲音里，急切著還帶著一絲憤怒，接著道︰“我想到我倆買的房子，上個月就交房了，我以為她去了那里，結果我去一看，那房子根本沒有她，倒是住了另外一家人。”
“啥？”黃翠香感覺自己又听不懂了︰“房子？什麼房子？”
陽城，老四兩口子哪里來的房子？
那可是大城市，他們倆在家電廠打工，租房子都覺得貴，還能去買房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