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遺產(1)

    回到白氏新能,雖說有盛曦等人維持日常營運,可大宗項目還是需要白蓁的批準,比較急的都在晚上通過視頻會議的方式跟她匯報過了,可以稍微往後順延的就都排到了今天。
    白蓁知道遞過來的這些項目都是盛曦開會討論過的,只等她最後拍板,于是按照輕重緩急排了順序,讓一個個匯報人單獨來她辦公室。
    盛曦到走廊喘口氣時,剛好看到一個經理臉上帶著心如死灰的表情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拍了拍即將進去的一位中層的肩膀,而那位中層則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走進去,她嘴角抽了抽,心想︰白蓁那根本就是對他們進行拷問了吧。
    經理走到電梯旁,朝一旁站著看窗外風景的盛曦打了個招呼。
    “怎麼了?她很凶?”盛曦笑著問道。
    “也不是啦,白董確實嚴厲,指出的問題也很到位,只是氣場太足了,盯得我腿發軟,說話都磕絆。”
    “哈哈,是嘛。我倒是沒覺得。”盛曦調皮地笑了一下,隨後幫他摁下了下行鍵,“你都忘記摁這個了,看來是真緊張。”
    經理再度撓撓後腦勺,像是有些窘迫地紅了臉。
    白飛椋恰好看到這一幕,一瞬間陰沉的情緒劃過眼底,不過他很快收拾好情緒,裝作渾然無知地經過兩人往盥洗室走去。他盯著暖光燈下的鏡子,將冰冷的水潑到臉上,他花了很長時間去接受一個現實︰他同盛曦之間的感情聯結很脆弱,隨時都有可能傾覆。即便在兆思歸婚禮那天,兩人似乎和好了,就像無數小說寫的那樣,兩人了解了彼此的過去,理應走向he,然而並不能,他們之間不存在誤會也就沒有所謂的和解,甚至,他們之間都沒有情感基礎,只是莫名其妙地發展到喜歡,白飛椋單方面莫名其妙地非她不可。
    兆思歸婚禮那天,他激動地拉住她的手,可盛曦的眼里卻有著淡淡的疑惑,她的薄唇一張一合,她的話語在他腦內再度回響。
    她說︰“白飛椋,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喜歡我,可我,從一開始就只是接受了你,接受了你的喜歡,享受著你的喜歡,卻從來沒想過了解你,這種不平等,讓我困惑。”
    是啊,她不喜歡自己……就算在床上哄她說多少次喜歡,她都不喜歡自己。
    雖然失落,卻也不是全無希望,至少當下,他能借著職務便利,經常和她待在一起。
    重新回到走廊時,那位經理已經進電梯了,盛曦的身影消失在白蓁辦公室門後,白飛椋知道方才自己是反應過度了,他的情敵自始至終只有兩個,一個是高盛遠,一個是工作。
    正打算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葉瑜就將他叫住了︰“白總,白董有事找。”
    推門走進白蓁的辦公室外間,看到盛曦站在葉瑜的辦公桌旁翻文件,兩人相互點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葉瑜敲了敲內間的門,很快門從里打開,走出來一個垂頭喪氣的中層,白蓁的臉色並不好看,盛曦見了都不免皮一緊。
    關上身後的門,白蓁不等兩人坐下便開口︰“知道白氏房產暴雷了吧。”
    盛曦點點頭,嘴角一彎︰“姐姐要開始搞本家了吧。”
    白飛椋不敢說話,距離盛曦有些距離地坐下,明明兩人坐同一張雙人沙發,他卻挨到了扶手便,進來送咖啡的葉瑜疑惑地看了白飛椋一眼。
    “現在不是動二爺的時候,要再晾他一陣,讓他努力掙扎一下,等到人窮途末路了再說。”白蓁揉著太陽穴說道,春日的陽光令她覺得稍感頭暈,也許是之前被那些中層氣得。
    “家主難道不會幫著二爺渡過這次難關嗎?”白飛椋小心地問道,也難怪他有這樣的想法,在本家成長起來的孩子,看樣子是受了隱蔽,實際上站在本家的陰影下,會不自覺地認為白氏是個龐然大物。
    在盛曦面前,白蓁自然不會去打白飛椋的臉,只是淡淡地說道︰“你知道他們欠了多少人房子嗎?這一暴雷全國又會有多少爛尾樓,這種攤子,誰敢接?”
    白飛椋略一低頭,稍顯不自然,確實他也覺得自己被本家嚇怕了,其實他就孤身一人了,橫豎沒什麼把柄落在他們家,怕什麼呢?
    “不打他家的主意,叫我們做什麼呢?”
    “打白氏珠寶的主意。”白蓁顯然已經探听到了什麼消息,唇角一勾,讓人見之就覺得此人肚子里藏著壞水。
    “你怎麼知道參姑最近本家跑得勤?”白飛椋驚訝地問道,不過他也知道白蓁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地把信息源透露給她。
    “白氏房產同她的珠寶公司的現金流從來都是賬面上造的,其實大部分都在國外的金融市場上,原本白氏房產不至于這麼早暴雷,奈何他們委托投資的那家賽可資本因為涉嫌內部交易,被查了。”白蓁拿起桌上的小餅干一掰,“ 嚓這資金鏈就斷了。可珠寶業畢竟不會像房產那樣涉及普遍利益,所以不會報道出來的。”
    “那我應該做些什麼?”白飛椋明白了,雖然他的才能尚不足以支持白蓁的計劃,但是他有個好用的身份。
    白蓁一臉壞笑︰“拿你之前放棄遺產那件事鬧。”
    白飛椋心下一驚,一雙桃花眼瞪圓了看向壞笑的白蓁。
    “那我呢?我又不能陪他去鬧,我沒那個身份啊。”盛曦一攤手,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
    “我就跟你說有這麼一件事,到時候你可能還得幫著點,不過放心,好處少不了你。”白蓁語焉不詳地說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飛椋再說幾句。”
    回到本家,白飛椋第一次覺得春日的夜風也如此寒冷,白蓁後來對他說的話,給他看的證據無一不砸得他頭暈眼花、手腳冰涼。原來,他父親的死亡不能說是本家預謀,也帶上點順水推舟的意味,而預料到一切的母親留給自己的信托基金都被他們支取了,更徨論他們四房的不動產以及白氏龐然巨物下多個企業的股份。
    “他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竭澤而漁的事?”白飛椋還記得听完之後他強行壓下情緒問道。
    “我想他們那時候也遇到了一些資金方面的問題,就……”
    他從自己的院子房間里翻出了當年放棄遺產簽署的協議,將有些泛黃的紙一張張仔細地拍給了一位姓沉的律師。白飛椋深吸一口氣,春夜里夾雜著花草的芬芳在他嗅來卻有些刺鼻,他從沒像現在這樣自我鄙棄過,不過他還有機會,就算這次他只是白蓁的一顆棋子,也要做好棋子的本分,讓本家在棋局上滿盤皆輸。
    果然,在周六的早上,讓白飛椋等到了前來求助的參姑姑白叔雲,趁里面家主還在會客一時還沒讓她進去,他快步走過去,在白叔雲被引到二房去喝茶前跟了上去。
    “姑姑。”白飛椋久違地戴上了鑽石眉釘,穿著白色休閑的西裝褲,閑雅地走上前去,配著莊園內的白牆青瓦,端得像是舊時代的公子哥兒,可那枚眉釘又在今日的陽光下燁燁生輝。白叔雲因為當年也拿過弟弟的遺產來度過難關,平素看到這位可憐孩子還能裝出一副普通姑姑的模樣,今天卻莫名地心頭一凜,她將這種感覺歸咎于眼下自己的珠寶公司受困的處境。
    白叔雲只回頭露出和藹的微笑應了一句︰“飛椋。”
    “听說近來姑姑總來莊園,是有什麼好事嗎?是參哥還是大姐好事將近了?”白飛椋坐在了白叔雲下首的圈椅上,笑眯眯地問道。
    當媽的總覺得自己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參房家一子一女,兒子喜愛搞科研便在外讀博,女兒學的正是珠寶和文產,現在已經進入公司實習,怎麼都比白飛椋這個下放到旁支企業去的好。在白飛椋面前,白叔雲總是不願意暴露出不好的一面的,可她也不敢亂說什麼子女好事將近,畢竟小輩之間聯系得緊密,萬一白飛椋去問了自己的孩子,謊言不是馬上被戳穿了。白叔雲好歹也是在商場身上縱橫了幾十年的人,定了定心神便道︰“公司出了點小問題,找你大伯聊聊。”
    “哦……”白飛椋拖長音調回應了一聲,白叔雲總覺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得慌,也許是這次的危機讓她有些慌亂了。
    “家主有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管家站在二房門口恭敬地說道。白叔雲本就不耐煩跟這今天忽然變得畫風詭異的四哥兒多說,連忙抄起手包走出耳房,經過白飛椋時他也恰好站起來,把一個黑色的比指甲蓋還小的玩意兒丟進了她的敞口手包里。
    管家見白飛椋仍舊站在耳房里,眼楮看著博古架上的花瓶,也懶得管這位隨性少爺,跟在白叔雲身後走向主廳。
    待到送茶的用人走後,白飛椋冷然地坐在二房的小會客室里,春日的陽光照進來,被雕花門隔成長條落在他的腳邊,可他還是覺得冷。
    他還記得,在白蓁那間恆溫恆濕的辦公室里,自己是如何听著她說的話,從腳底一路寒到心底。那些笑容與關懷瞬間稱為了假面,摔毀之後暴露出了如同修羅惡鬼的嘲諷,世家大戶內核的骯髒與不堪就像是裝在精致酒杯里的污水,經過矯飾之後,被白飛椋一口吞進了肚子里。白蓁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給他留出足夠的空余來消化這一切。
    待到他緩過神來,抬起頭白蓁臉上依舊平靜,白飛椋想知道她為什麼可以永遠這麼冷靜理智,不過眼下不是時候,他搓了搓臉頰︰“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我給了你這麼多信息,自己想想。我不是本家,不會放養一個紈褲。”白蓁說話毫不客氣,白飛椋為自己問出的問題感到些許慚愧。
    兩人之間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白蓁忍不住了︰“算了,給你指條明路,你把白叔雲同白伯益之間隔開,再把她單獨帶來見我,這個你做得到嗎?”
    白飛椋點了點頭,就算做不到也得咬著牙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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