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周小滿忍不住仔細打量小寶。
這一年，小寶的身量竄得非常快，已經跟余安邦差不多高了。看上去跟大人一樣，肩寬，腰窄，腿長，站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許是這幾年一直都在城里，皮膚養得很是白皙。再加上他五官俊秀，整個人站在那，便是不說話，也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長得俊秀，讀書又厲害，天生就會吸引女孩子吧。
周小滿想。
“媽，你干什麼呢？”
被人打量久了，小寶也發現了，他上下打量自己，以為是哪里穿著不妥當。
“沒事。”周小滿心念微轉，裝出無事的樣子，“我就是覺得咱們家小寶真長大了。”
“我本來就長大了。”小寶笑嘻嘻，伸手與周小滿比高矮，“比媽都高出了這麼多。”
周小滿氣結。
才覺得他是個大人了。
這具身體小巧玲瓏，別說在個子挺拔的小寶面前，就是在余秀蓮跟前，也顯得矮了那麼幾分氣勢。
“這回考試怎麼樣？”周小滿端出教導主任的面孔，決定轉移話題。
小寶頓時沒了方才的氣焰，開始與她說起了學習成績。
周小滿嘴角微翹，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臉。
晚上，等余安邦回來，就把小紙片拿出來給他看了。
余安邦一看，頓時樂了。
“這小子，還挺厲害的，有他爸當年的風範。”
很是自豪的樣子。
周小滿就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不是讓你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小寶如今是關鍵時刻，咱們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得太狠。這也是為什麼我拖到你回來，還沒跟小寶攤牌。”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余安邦卻道︰“這有什麼好攤牌不攤牌的。你要是怕他跟人家女同志處對象，影響了學習，就直接跟他說不許處。你要是覺得他學習成績挺好，不會受影響，就當做不知道。有什麼好糾結的。”
周小滿郁悶。
男人想問題向來都是這麼簡單粗暴吧。
這是糾結的問題嗎，主要是要把握度。
上輩子她沒有孩子，自然沒有這種煩惱。也不是班主任，從沒處理過這方面的問題。就更加沒有經驗了。
“我不管，”周小滿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你們男人了解男人。你晚點就去找小寶聊一聊，把意思帶到就行。”
余安邦瞪眼︰“什麼意思？！是不許處對象呢，還是不許耽誤學習，還是什麼意思？”
“肯定是兩者都有。”周小滿用眼楮剜他，“別給我裝寶。不過，你也得注意說話的方式方法。小寶本來就心思敏感，說太重了不太好，說太輕了吧，又怕他沒听進去。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周小滿感覺自己都被帶到溝里了。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余安邦哪里不知道，故意逗她道︰“其實吧，我覺得也挺好。小寶是有本事的，說不定書還沒讀完，就給咱們拐個媳婦回來了。或者，說不定，咱們就要當爺爺奶奶了，嘖嘖。剛好抗美姐他們結婚，算是給咱們練手了——哎喲——”
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慘叫。
“叫你滿嘴跑火車。”
“哎喲，救命——”
“……”
兩口子鬧了一陣，這才說回了正題。
“那我還是去說一下？”老實了的余安邦討好道，“這孩子，就是咱們當父母的要好好管管，才不會走彎路。是吧，周老師。”
周小滿用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余安邦揉了揉被掐得發痛的腰，苦哈哈繼續道︰“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教育，我很為難啊。這個怎麼開口。”
性教育。
在後世，依舊是大部分父母難以啟齒的話題。
可不教不行啊。
雖然她料定小寶現階段肯定不會有越雷池之舉，可萬一呢？
再說了，也是遲早的事。
不能等到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再拍大腿後悔吧。
“你就直白點說吧。”周小滿想了想就道，“他現在讀高三，生物課本上該學的，應該都知道。就是有些男女間事情模稜兩可，你把意思說一下。或者，他不懂的，讓他問。”
“行吧。”余安邦雖然覺得別扭，卻還是同意媳婦方才的說法。
自己家是男孩子，吃不了虧，可也不能去禍害別人家女孩子。
第二天，因為要上學，一直拖到晚上，余安邦才找了機會與兒子談心。
周小滿免不了觀察談心後的結果。
然後，她覺得余安邦談了個寂寞。
因為，小寶面上壓根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至少，周小滿觀察了兩天，都沒發現。
她不禁懷疑余安邦是不是陽奉陰違。
後者自然是大喊冤枉。只差指天發誓說自己奉旨辦事了。
周小滿不想讓小寶有太多心理負擔，只好恨恨將這件事揭過去。
當然，她也不是全然不管的。
好幾回，跑到劉老師那旁敲側擊，想從側面了解情況，都沒發現異常。
應該就是沒事了吧。
周小滿想。
直到有一天周末，有人找上門來。
是一對夫妻。
年紀與她們兩口子差不多。
一進門，就問是不是小寶的家。
得到肯定答復之後，又知道周小滿的身份，當場就表明了來意。
“我是馬芳芳的媽媽，”女人抬了抬下巴，“你兒子是高三3班的吧，請你約束好他。我家女兒如今是最關鍵的一年，不能因為他，影響了學習成績。”
周小滿眉梢一挑，嘴角就含著一絲絲笑。
這感覺，真他媽……不好形容。
“不好意思，”她也抬了抬下巴，“您哪位？我兒子怎麼就影響您女兒的學習成績了？據我所知，我兒子最近兩年，一直在班上排名前三，各科老師對他都贊譽有加，班上的同學也喜歡他。倒沒听說他影響了哪位同學的學習。”
女人一楞，以為周小滿不知道孩子間的事，就道︰“難道劉老師都沒跟你說，你們家孩子——”
“劉老師跟我說了，”周小滿打斷她的話，“孩子們就是正常交流，也沒有什麼。更別說什麼影響學習了，你是不是搞錯了？”
她去打听過那位馬芳芳同學的學習成績，雖然在班上不是最拔尖的，可也排到前十。最近學習成績也很穩定。
這也是她放心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