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昂消化了一會兒這個事實，仍然堅定著內心︰沒別的了？
沒了。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
你認識禹烽的雙胞胎妹妹嗎？
Lee愣住了，好半晌才問︰你怎麼知道他妹妹的事？
總之我就是知道。你就當我恢復了一點點小記憶好了。顧子昂看到Lee的反應，也確認了自己想確認的事原來Lee也認識禹烽的雙胞胎妹妹。
你還知道什麼？Lee有種錯覺，顧子昂該不會恢復了幾成記憶吧？
記憶刪除手術，雖然顧名思義，是可以刪除記憶的手術。
但人體的記憶，除了大腦記憶，還有很多大大小小其他的中樞神經操控的記憶，更有人體肌肉的記憶這種方式。
他又是第一次做這種手術，難保不會出現記憶適當復甦的跡象。
如果顧子昂記憶復甦一些，斷斷續續的，靠他的胡思亂想，反而還不如把真相揉搓刪減一下，完完整整地告訴他。
不過，這所有的所有，還是等禹烽醒來再告訴他吧。
如果禹烽選擇告訴他的話。
我是不是跟禹烽有仇？哦，或者說，他跟我有仇？顧子昂安靜地示弱，他妹妹是不是出事了？跟我有關？
Lee沒說話。
顧子昂︰這種涉及到親人血緣的人情債，最是傷人心，我不敢直接問他，不如你來告訴我吧。就這一件事，拜托你告訴我。
Lee想想，好像的確沒什麼可隱瞞的，就同意了。
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顧子昂的肩膀︰恭喜你，你的直覺很準。他的確跟你有仇，因為你害死了他的雙胞胎妹妹。
第145章 攤牌
什麼？！
他害死了禹烽的雙胞胎妹妹？！
顧子昂被這個超乎他預想的真相事實給驚到了， 好半晌都處于呆滯狀態。
禹烽真的跟他有仇
那那張照片背面的話也是真的了？
不過，既然他把照片藏起來，還把自己記憶刪除， 而他自己卻硬挺著保留記憶， 說明復仇已經進行過了， 但他後悔了？
喂，你沒事吧？Lee見顧子昂突然呆住， 好半天都不說話，也沒反應，怕他被刺激得出事， 不由擔心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我沒事。多謝你告訴我。顧子昂回過神來， 他定了定情緒，繼續問道︰Lee，你知道我怎麼害的她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Lee終究不願破壞禹烽的安排， 被顧子昂這樣纏著追問回答已經很不地道了， 你剛剛說只問我這一件事。
的確。顧子昂也不勉強，那我就不問了， 謝謝。
他起身， 回了房間。
禹烽還在昏睡， 顧子昂沒跟失憶後回家候那段日子似的上床賴在他身邊。他看著禹烽，最終在旁邊的小沙發上落座。
心慌、焦慮慢慢從他腦中褪去。
顧子昂放空了大腦，時而摸一摸肚子， 他其實有想要回憶起一些事情， 但記憶有時候就是這樣神奇想回憶的時候偏偏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明明之前偶爾還會有一些畫面在腦中閃過的。
顧子昂就這樣窩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禹烽做了一個夢，他夢見顧子昂離開了他， 而且放棄了肚子里的孩子。
無論他怎樣懇求哀求，顧子昂都沒看他一眼， 決絕而冷漠。
禹烽痛苦萬分，又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他喊著不要離開我，猛地坐了起來。
禹烽第一時間側頭看床邊，沒看到顧子昂，他頓時慌了，火急火燎下床就想往外跑，剛跑兩步，頭暈的不行，差點跪地上，他撐住床，緩了片刻，待視線不再模糊，才看見了沙發上睡著的顧子昂。
小沙發不算大，所以顧子昂躺在上面只能把腳搭在沙發邊緣的扶手上，他又大著肚子，姿勢不怎麼舒服。
不過他睡得還是很沉
大概昨天真的刺激到他了
禹烽慢慢走到顧子昂身邊，伸手輕輕踫了踫他的臉，發現他是真實存在的，而非自己的幻覺，便癱坐在了地毯上。
這時候，他才感覺自己心跳跳得非常快，一點不正常。
患得患失
原來這就是患得患失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所謂【宿主】最害怕發生的事。
而這事，果然發生了。
禹烽只是消沉片刻，很快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他小心翼翼把顧子昂抱到床上去，讓他睡得舒服了些，他又盯著顧子昂看了一會兒，才想起Lee來。
昨天好像是把他叫來了。
他下樓去，果然看見Lee在樓下沙發上躺著。
醒了？Lee一躍而起，感覺怎麼樣？
禹烽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捏了捏眉心︰還是頭暈頭疼。他抬頭盯著Lee，昨天你給我上鎮靜劑了？
對啊，光止疼劑不管用。Lee上前給他檢查了一遍，你昨天情緒那麼激動，不上鎮靜劑你恐怕要崩潰。
我沒那麼脆弱。禹烽道，他套你話了嗎？
嗯。Lee老實回答，他知道了禹晴的事。
果然。禹烽表情平靜，他昨天剛回來看見顧子昂在書房就應該想到的，不過被他腹痛嚇到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我是因為他猜到了，又怕他因為沒記憶胡思亂想想更離譜，所以才證實了一下他的猜想。不是我主動告訴他的，你可別怪我。Lee解釋道。
嗯，我知道。禹烽點點頭，他一直很聰明。
我就只說了一句，其他的還是要你跟他去說。我跟他說，想知道什麼，問你。別自己胡思亂想。
謝謝。禹烽猶豫了一會兒，才問，他對孩子的事，怎麼看？
沒說什麼，在你昏迷前松口說不要孩子也行之後，他沒說不要。Lee說，我勸了他幾句，孩子都這麼大了，不要多可惜。他可能听進去了。
多謝你。
不用客氣。我看著你們倆這樣都著急。Lee建議，不然你就挑著點真相把該說的告訴他。反正他失憶了，你可以適當地改一下說辭，真相里夾雜三分假，沒關系的。
我會考慮的。禹烽整個人平靜得可怕。
Lee感覺他很反常︰你沒事吧？
沒事。禹烽問他，孩子怎麼樣？他昨天好像很難受。
是有點動了胎氣，也有點早產的傾向。不過我穩住了，好好養著沒什麼事。
好，我知道了。你再住兩天。禹烽道，我這兩天會跟他說清楚。一切決定都交給他做。所以，可能還要你幫忙照顧他。
無論是留孩子或是不留，真相都說出的那一刻，他情緒肯定波動較大。
有Lee在，也安心些。
顧子昂睡到了下午才醒。
他醒來發現自己從沙發上挪到了床上，而禹烽已經不在房間。
睡了一覺，他情緒倒是穩定下來。
記憶的事、孩子的事、禹烽雙胞胎妹妹的事
這些事他都不記得了，所以，他要听禹烽親口跟他說清楚。
顧子昂下樓後，發現客廳沒有禹烽，倒是廚房傳來動靜。
他走過去，發現餐廳的餐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菜，而做菜的人不是董阿姨，而是禹烽。
禹烽圍著圍裙，在廚房忙碌著，此刻正在做一份西紅柿牛腩。
他記得子昂很喜歡吃這個
顧子昂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專注做飯，便自己輕咳一聲。
禹烽被嚇了一跳，手被鍋燙了一下，不過他沒顧上手，而是轉身看顧子昂︰你醒了？餓了吧？先坐，差最後一道菜了。馬上就好。
他上前扶顧子昂坐下，又去看鍋里的西紅柿牛腩。
果然馬上就好了，他端著菜回到餐桌旁，擺在顧子昂身邊。
顧子昂全程很安靜，等禹烽在對面落座後，才將視線從他燙傷的手上收回︰先處理一下燙傷吧。
禹烽抬手看了一眼，又隨意放下︰沒事兒，一點小傷。快吃吧，你一定很餓了。
顧子昂托著肚子起身︰那我去拿冰塊？
禹烽見他行動不便，還是站起來︰我來我來，你坐你坐。
禹烽拿了塊冰塊放在燙傷處，坐回來，見顧子昂還盯著他，沒動筷子，便解釋道︰先吃飯，吃完飯，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絕不隱瞞。好嗎？
顧子昂拿起筷子︰好。
他吃起來才發現，這些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顧子昂瞄了一眼禹烽，禹烽也在偷瞄他，倆人視線一對上，都下意識地想移開，但又最終沒有移開。
最起碼，兩人表面上都維持了平靜。
吃過飯後，禹烽帶顧子昂去了書房。
Lee在隔壁，他們倆路過的時候他還跟禹烽交換了個眼神，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顧子昂深吸一口氣，禹烽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扶他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
他把那個被顧子昂無意間看見的相框拿起來，打開，放在顧子昂面前的小桌上。
這是我妹妹，禹晴。禹烽開門見山，當初她跟你在一起了，但你沒照顧好她，在她懷孕後，因為你的疏忽導致她去世，孩子也沒了
顧子昂臉色一變，懷孕去世的？他跟禹晴在一起過？！
所以你是為了復仇才跟我在一起？顧子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孩子也是你的復仇手段之一？你想我跟她一樣，都栽在孩子上面？
禹烽滿面愧色︰對不起
顧子昂忍著怒意和眼淚︰那情書又是怎麼回事？失憶呢？
情書是真的有，我們在高中的時候互相喜歡。只不過我在大學時去了國外，出過一次車禍，當時挺嚴重的，差點沒醒來。國內的同學和朋友都以為我因車禍去世了你可能也這麼以為的。所以後來你跟我妹妹在一起了，她跟我是雙胞胎，我覺得，你可能是移情于她，把她當我的替身了
顧子昂恍然地點點頭︰哦，原來我這麼渣
對不起，其實是我誤會你了。我是在後來發現的禹烽繼續補充，失憶的事，起因是我、我做了一個虛擬系統，為了懲罰你，鏈接了你的腦電波，讓你經歷了幾個虛擬世界。
為了懲罰我？顧子昂笑笑，這手段很新穎嘛！
真的很抱歉，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別氣壞身體。
虛擬世界的沖擊太大，後來你承受不住，幾乎崩潰，我就請Lee將你的記憶刪除了禹烽言簡意賅地總結完，這孩子如果你不想要，可以安排Lee給你做手術。
你想怎麼對付我都行，但請你保重身體。
另外，你跟莫子熙是朋友，他和你的助理一直在找你。我已經聯系過他們了，他們馬上就來接你。
顧子昂盯著他︰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的頭疼是怎麼回事？
第146章 分開
禹烽怔了一下。
他沒料到顧子昂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很快又釋然。
沒錯， 這就是子昂。
他其實一直都是善良的，為他人著想的。
我放棄報仇了，強行終止了虛擬系統， 所以受到了電波反噬。禹烽如實回答。
他表情平靜， 眼眸深處藏著消沉和悔意， 也有一點絕望的掙扎，他淡然開口補充了一句︰比起報仇， 我更愛你。
顧子昂沒說話。
禹烽也不強求他能接受這一切。
兩人再次沉默地對視。
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是莫子熙跟楚燕到了。
禹烽一直盯著顧子昂，他很希望， 顧子昂能主動開口再說點什麼。
可是， 顧子昂卻什麼都沒說。
他一直沉默著，不知是被真相打擊到了，還是在衡量著什麼。
這些信息的確太令人難以置信， 也很容易令人崩潰。
現在禹烽唯一慶幸的是， 子昂的記憶是空白的，情感上的積累便沒有那麼深， 所以， 少了情感加持的真相事件， 可能打擊性會弱一點。
除了孩子。
莫子熙跑上樓，一邊各個房間找顧子昂一邊喊︰子昂子昂！你在哪兒？
顧子昂最終收回目光，開了口︰我需要時間， 好好想一想。
有這句話， 禹烽便知足了︰謝謝。
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 莫子熙已經沖到近前，他揪住禹烽的衣領， 揮出一拳︰禹烽你這個混蛋！
禹烽不避不閃，臉上挨了一拳。
他踉蹌兩步，靠在牆邊，什麼話都沒說。
顧子昂在房間里出聲制止︰別打了。
莫子熙听到熟悉的聲音，看見熟悉的面容，確定的確是顧子昂，才松了口氣。不過很快他又呆住了
子昂，你的肚子你
顧子昂垂眸。
莫子熙猛地扭頭，怒視禹烽︰小人！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