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的燈光有些昏暗，陳靖遠坐在圓桌對面，神色復雜。
這個女人眉眼之間還是有一些過去的影子，只是氣質神色完全不一樣了，他現在還有些恍惚，總覺得對面是個陌生人。
“你……”
聞清知道他想問什麼，“臉上動了些地方，原因麼……暫時就先不告訴你了。”
陳靖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你看起來，過得並不好。”
“陳警官，”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指，“這應該不在您的調查範圍吧。”
他有點煩躁地撓撓頭發，“你叫我來要給我什麼？”
“遺囑。”
聞清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陳靖遠。
在過去的四年時間里，章雲雇得那個凶手竟然在牢里的一次斗毆中被打死了，直接凶手死亡，隔了一個月章雲就翻供了。
說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去殺聞玉蘭，當初確實因為聞清插足林琪婚姻的事有些怨懟，所以聯系了凶手一次，目的也只是想嚇唬嚇唬聞玉蘭，但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凶手居然自作主張地把聞玉蘭殺了。
翻供，再加上聞清失蹤，這案子就這麼擱置下來。
陳靖遠神色嚴肅地接過那份文件，低頭翻看。
“陳警官，這是林老爺子生前就留下的，”她輕聲說道，“章雲的殺人動機，全在里面。”
“只是憑殺人動機，恐怕……”
“我知道。”
聞清還是笑盈盈的。
陳靖遠倒是有些詫異，“那你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小警察青澀已經褪去了大半，打量人的時候，眼神格外銳利，不過聞清不躲不閃地直視著他，“想叫您先轉告章雲，遺囑已經很好的執行了，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想做什麼？”
聞清低頭笑笑，“沒什麼，當初她跟我說了些話，點醒了我。我覺得她應該很想知道這些事的。”
陳靖遠沒有說話。
“抱歉，我不認識別的警察，只能麻煩您一趟，”聞清抬頭沖他笑笑，“您知道，這種重型犯人申請探視的流程有些難，我只是想先麻煩您去通知她一下。”
通知章雲一下……她做小伏低了一輩子，不惜雇凶殺人都要保住的林太太的位子，和林家那諾大的財產，雞飛蛋打。
其實如果她不設計這張凶殺，很可能就這麼安安穩穩的，吞走了這筆錢。
可惜沒有如果。
章雲毀了別人的人生，她的下場，不配安穩。
陳靖遠挑起眉毛，似乎有點不相信這麼大張旗鼓地約他來，就是為了這個，“聞小姐，你最好不要耍什麼小手段，雖然我一直都很想幫你，但是……”
他又停頓片刻，還是身子前傾，有點嚴肅地跟她說︰“我不希望你為了這些東西把自己的人生都搭進去，你明白麼，這些人不值得。”
聞清神色有一瞬間的松動。
好像又回到了許多年前，愣頭青的小警察在警局走廊上攔住她，叫她別怕。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她很快又笑起來，“多謝你了陳警官，你和余小姐還好麼？”
就這麼一句話，本來還在沉著臉色要勸她的警官先生一下子變得焦躁起來。
“你，你提她干什麼。”他收拾起自己東西，“我警局還有事情，先走了，你跟我說的事情我會辦到的。”
說罷就邁開長腿，只留給她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