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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野望 第13節

    江無源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那也是他的命。
    他在心中低聲道。
    第10章
    江無源身負任務,本不應在白鹿觀停留太久。但他還是一直等到昏迷兩日的姬縈醒來。
    當他推門而入,看見少女呆呆坐在床上時,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你醒了?”
    少女朝他看了過來,神色還是木木的。
    “你是誰?”她的聲音沙啞得像腐朽的木頭。
    江無源心中的忐忑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的愧疚。
    “我是江無源。”
    “我又是誰?”
    一股莫名的沖動下,江無源脫口而出︰
    “你是江小縈。”
    少女皺了皺眉,似乎隨著記憶的回溯,感到不可抑制的疼痛。
    “我們是兄妹?”
    “……嗯。”江無源啞聲道。
    “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你已昏迷了兩日,我去端碗粥來,再回答你的問題。”
    江無源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廂房,他難以面對少女純真的面孔,但他必須要去面對。
    從廚房盛出一碗白粥,又打了一點泡菜,江無源端著食盤再次回到廂房。少女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床頭,沒有逃跑。
    仿佛忘了逃跑。
    她罕見地乖巧听話,江無源把白粥遞給她,不用苦口婆心勸說,她已經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江無源一邊看著她,一邊艱難地說出他臨時給少女準備的身世。
    父母離世,只剩他這麼個哥哥。一次意外,她磕到後腦昏迷,大夫說她可能會失去記憶,她也確實失去了。他無法在亂世中時時照看她,所以將其托付給白鹿觀,她在此客居修行,等到合適的時機,他再帶她離開。
    少女雖有迷茫神情,但並未對他的說法提出置疑。
    待她把一碗白粥吃完,江無源派人去叫的姜大夫也從山腳下上來了。他來不及擦干臉上汗水,急匆匆走到少女面前,又是診脈又是扒眼皮的,問了好幾個問題後,一臉放下巨石的表情,對江無源說︰
    “狀態不錯,休養幾天就好了。不用再來一次,真是謝天謝地。”
    後半句話,姜大夫意有所指,少女一無所察,江無源卻心知肚明。
    之後的數日,江無源都留在白鹿觀中,完成新任務的日子遙遙無期。只因失憶的少女像剛剛睜眼的雛鳥,將自稱兄長的江無源當成所有依靠。
    少女逐漸習慣白鹿觀的生活,原本悶悶不樂,木然平靜的臉龐重新快活起來,每當看著少女稚嫩純真的眼神,江無源就會被無盡的羞愧折磨。
    終于一日,他提出分別。
    “你馬上就要走了?”已經接受江小縈身份的少女捕捉到他的重點,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你不能帶我一起走嗎?你是我唯一的兄長啊!”
    “亂世顛沛流離,我無法在帶著你的情況下同時保護我們兩人。”江無源硬下心腸,扯下少女抓在他衣袖上的雙手,“你就在白鹿觀生活,我會時常回來看你。”
    “你既然說是亂世,怎麼放心將我一人留在這里!”少女臉上閃過一抹怒色,烏黑的眉毛糾結蹙起。
    “白鹿觀的眾人會照顧你,這里的明鏡觀主,與我有多年交情……”
    “我不!”
    少女撲到江無源懷中,他的身體瞬間繃直,習武的本能讓他險些對少女出手,但他毅力驚人,在半道上克制住自己的殺意。
    “你要听話……你是個大孩子了……”他用安撫江小銀的辦法,嘗試安撫江小縈。
    江小銀對他的勸誡左耳進右耳出,眼前這個江小縈也不遑多讓。
    無論江無源好說歹說,她就是不願一個人留在白鹿觀。理由是白鹿觀中只有老弱病殘,連個會三腳貓功夫的護衛都沒有,留在這里,不如跟著他安心。
    “我不……你走了,我要是被人欺負怎麼辦……”少女蜷縮在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好像失去依靠的小獸,將他當做最後的家園。
    江無源再是鐵石心腸,也感到胸中一陣陣抽痛。
    “你不會被欺負的。”他說,“我會教你武功,讓你可以保護自己。”
    少女在他懷中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我能學會嗎?”
    “當然可以,”江無源說,“……你是我的妹妹啊。”
    經過討價還價,江無源答應每七日都來看她一次,教她習武強身,順便帶一些生活上需要的東西。
    作為交換,她要留在白鹿觀中客居修行。
    “……好罷,反正你說了才算。”少女嘟囔道,一看便不情不願。
    江無源當天下午離開了白鹿觀。但他多個心眼,始終懷疑姬縈是不是裝失憶來騙他,故意在白鹿觀外逗留了三天三夜。
    在此期間,姬縈一切如常。
    有時候,她會看著雙手還未愈合的傷痕發神,仿佛是在疑惑自己怎麼不光磕了腦袋,還傷了身體。但更多的時候,她該吃吃該睡睡,還會趴在窗戶上,一臉艷羨看著院子里的小女冠玩斗草。
    她的表現,或者說江無源的內心,讓他終于相信她是真的失憶了。
    騎在馬上頻頻回首,帶著滿心擔憂,江無源離開了白鹿觀。他唯一不解的是,姬縈隨身攜帶的木匣去哪里了,在姬縈失憶的如今,這個問題沒人能夠解答。
    在他走後,那扇總是開啟的窗戶,不知不覺關上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姬縈的身體已經大好,但明鏡觀主和姜大夫依然不許她下床出房。明鏡觀主是個長相上就十分刻薄的女人,住在山下的姜大夫是她出家前的丈夫,每次白鹿觀中有人生病,明鏡觀主就會叫山下的姜大夫上來看病。和嚴肅的明鏡觀主不同,姜大夫是個樂呵呵的人,從來沒有因為明鏡觀主的呼來喝去就變了臉色。
    姬縈在病床上數著日子,終于盼到姜大夫說她可以正常出門的日子。
    當天晚上,一個小女冠給她送來平冠黃帔,姬縈本想跟她搭搭話,沒想到她一張口,小女冠就像看到野獸那般驚恐跑走了。
    姬縈無可奈何撿起掉在地上的衣物。
    第二天早上,姬縈被白鹿觀中的鐘聲驚醒。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起來,穿上黃帔布鞋,笨拙地將自己的長發塞進小小的黃平冠中。
    她是最後一個趕到萬法堂的,也是唯一一個早課遲到的小女冠。
    姬縈剛想找個角落坐下,明鏡滄桑冷淡的聲音就從講台上響了起來。
    “遲到一炷香時間,罰你站到王重陽祖師面前靜思兩個時辰,今日的齋飯也沒有了。”
    姬縈瞪大眼楮看著明鏡觀主,明鏡那高聳的顴骨似乎因為生氣而凸得更高了。
    “你覺得罰輕了?”她冷聲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姬縈只好閉上鼓囊囊的嘴,可片刻她又忍不住張開了。
    “王重陽祖師是哪個?”
    萬法堂一片寂靜,無數小女冠或驚或恐地看著姬縈。
    明鏡緊抿的嘴巴都快被氣歪了。
    “你左手邊第三個。”
    姬縈走到左手邊第三個手拿蒲扇的長須老漢前垂手站立,等明鏡開始講經了,她就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王重陽祖師,數他袍子上有幾朵祥雲。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萬法堂中誦經聲停止時,險些嚇一大跳。鬼魂似的明鏡觀主就站在她身後,幽幽地盯著她。
    “看出什麼名堂了?”明鏡說。
    姬縈訕訕地搖了搖頭。
    “那看出什麼疑問沒有?”
    “有……”姬縈說,“王重陽是誰?”
    “……王重陽祖師。”明鏡瞪著她。
    “王重陽祖師——他是誰?”
    “他是我們全真道的創始人。”明鏡觀主嚴肅道,“祖師曾說過,凡人入道,必戒酒色財氣、攀緣愛念、憂愁思慮。白鹿觀亦有相關戒律,一旦犯戒,哪怕你是客居修行,我也會嚴厲地懲罰你,甚至將你驅逐出觀。”
    “有女祖師嗎?”姬縈故意挑釁。
    “自然是有的。”明鏡觀主毫不為難,“在你右手邊第六位,便是祖師陳寄子。”
    大夏盛行佛教,道教式微,姬縈還是頭回知道,在這個女人來月事都不能進寺廟的天地,竟然也有香火台為女人而備。
    “剛剛我講的《抱樸子》,你記住多少了?”明鏡觀主話鋒一轉,問道。
    “記了一半。”姬縈說。
    明鏡半信半疑道︰“說來听听。”
    “神仙不死,信可得乎……萬物雲雲,何所不有,況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
    不死之道,曷為無之?”姬縈頓了頓,“後邊的就不怎麼記得了。”
    主要是,後邊數雲朵去了。
    “不錯,確實記住了一半。”
    “可我認為不對。”
    “哪里不對?”明鏡觀主抬高聲音。
    “抱樸子認為宇宙萬物紛雜,人是可以成仙成神的,但是我不信。”姬縈說,“如果世間有神仙,那為什麼神仙不盡職責,任由我們受苦受難?”
    “苦難是人成仙之道必須的修煉——”
    “如果世上有神仙,那人間的水患,不是水神的失職嗎?人間的旱災,不是雨神的馬虎嗎?人間的怨侶,就是月老的輕率了。”
    姬縈一連串的質問,讓明鏡觀主愕然失語。
    若換做萬法堂中的其他人,早就退縮了,唯有姬縈,還倔強地直視著明鏡的怒容。
    “如果神和人一樣,也會頻頻誤人性命,那我們積攢功德又有何用?這神仙,看上去也不是憑功德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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