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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後 第30節

    無論哪種情形,他都無法反駁。
    人家女孩子不想認賬,他逼著她認?
    這種事謝欽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不代表他會接受。
    謝欽在心里迅速地將各種可能性過了一遍,心情郁碎到難以言喻。
    謝欽沒有當場揭發她,對于沈瑤來說是萬幸,實則也是意料當中的事,他是君子,豈會強人所難,正因為他是君子,她才不能讓他為難。
    謝欽,她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二人萍水相逢,也將是彼此的過客。
    沈瑤見他不吭聲,心里松了一口氣,雙手卷著垂下來的秀發,慢悠悠問,
    “侯爺還要杵在這里看我梳妝麼?”
    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若是眼神能洞穿人,沈瑤大約已被扎了幾個窟窿。
    謝欽一言難盡看著她,轉身出了內室。
    沈瑤等他離開,連忙搖了搖垂在木柱旁的鈴鐺,示意碧雲進來伺候她梳妝。
    不一會碧雲進來了,瞧見沈瑤神色呆滯坐在銅鏡前,先給她斟了一杯茶潤嘴,瞥了一眼銅鏡,
    “姑娘這是怎麼了?臉這般紅?”
    沈瑤愣了一下,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昏黃的淨面里她雙頰緋紅如霞,一雙杏眼更是含情脈脈,沈瑤不知是那藥粉的緣故,還是房事的余韻,這會兒連耳尖也紅了,
    “沒事....昨夜喝了兩口酒,人有些糊涂。”
    她垂下眸,不敢看自己,更不看梳妝台,昨夜謝欽將她擱在這里親了很久,她才知道平日那麼自持的人,遇到了這種事也並不是無動于衷。
    一閉上眼,腦海全部是昨晚的畫面.....再看整個屋子,處處刻著羞恥的印記。
    沈瑤腦子里一片混亂。
    折騰了半晌,總算拾掇停當出了東次間,黎嬤嬤殷切地含笑往明間指,
    “爺在等您用早膳呢。”
    沈瑤吃了一驚,還沒走?
    往院外望了一眼,日頭正大,他不用去上朝嗎?
    沈瑤印象里,謝欽大白日就沒見過人影,今日還留在這里,只能是對她生了疑....
    沈瑤暗暗吸著氣,收整心情,一臉尋常進了明間,謝欽穿著一身湛色直裰坐在桌案後,身姿筆直,渾身罩著一層威壓,丫鬟們已擺上十多樣早膳,皆屏氣凝神伺候著。
    沈瑤搭著碧雲的手臂邁進去問謝欽,
    “侯爺今日休沐嗎?”
    謝欽手里捏著類似印章一樣的小物,在指尖來回翻轉,眉目淡淡看她,語氣無波無瀾,
    “不是。”
    沈瑤莫名地詫異了下,旋即坐下來,“嬤嬤,給侯爺布菜。”如往常那般等著謝欽動筷子,她也開始用膳,全程都不往他碗里瞄了一眼。
    謝欽吃了幾口粥,目光不經意落在她側頰,粉粉的一層光暈覆在薄薄的肌膚,眉目沉靜杏眼清澈,與往日沒有半分不同,她過于從容令謝欽都忍不住生出幾分錯覺,仿佛昨夜的抵死纏綿只是黃粱酒夢里的驚鴻一瞥。
    有那麼一瞬,烈火灼過他的心。
    真的毫無痕跡嗎?
    倒也不見得。
    她垂首喝粥的瞬間,姜黃繡蘭花紋的衣領里微微露出一縷紅痕。
    大約是昨晚將她扣在床欄,在她後頸吻下的痕跡。
    謝欽嗓音含著幾分清冽,冷不丁打破明間的沉默,
    “你脖子怎麼了?”
    沈瑤齒尖差點咬到舌頭,微微愣過神,“我脖子?”
    昨夜也是這樣一雙雪亮的眼嫵媚地求著他給。
    謝欽縱橫朝堂這麼久,一個人撒沒撒謊他如何看不出來。
    若是裝的倒好辦,遲早讓她露出狐狸尾巴。
    謝欽並不是不經事的少年,惱火歸惱火,卻無法苛責她半分,沈瑤這輩子孤苦無依,是他還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卸下心防。
    得慢慢來。
    謝欽看著她沒做聲。
    一無所知的碧雲夠著脖子過來瞅了一眼,“咦,姑娘,您這後脖頸有道紅印子,像是被什麼咬了?”
    沈瑤恨不得剜自己婢女一眼,愣是作驚訝狀,“是嗎?興許是被蚊蟲咬了。”
    謝欽慢條斯理喝了一勺銀耳,所以他便是那只蚊蟲?
    一抹嘲諷劃過唇角,他吃完淨手。
    沈瑤左手捏著一只勺子,右手夾了一塊蘿卜糕,白皙修長的指甲尖被修整過,其中中指指蓋明顯有一條裂痕,
    “這指甲怎麼也破了?”
    “是啊,我今日晨起便見手指裂縫極多,生生的疼,也不知是怎麼了?我在岳州時常常做噩夢,昨夜怕是做了噩夢,拽著了什麼吧。”
    每每雷雨大作,沈瑤睡不安生,此事碧雲最熟悉不過,故而方才替她剪指甲時也沒多問。
    謝欽緩慢地擦拭著手指,聲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是嗎?”
    她哪里是做噩夢,分明是受不了時拽床褥拽破了手指。
    十指連心,疼定然是疼的。
    他自入仕以來,頭一回告假不去上朝,就是想陪陪她,憐惜她,不成想是這麼一個結果。
    一頓早膳吃得兵荒馬亂。
    離開故吟堂時,謝欽將黎嬤嬤喚去書房,將暗衛尋來的一瓶藥水遞給她,吩咐道,
    “好生照料她。”
    黎嬤嬤再笨也察覺不對勁,捧著藥水,大著膽子問,“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好像不記得了?”
    謝欽闔著眼,手中似乎想攥些什麼卻是了然一空,
    “昨日太子轉遞給她一杯酒,酒里被下了藥。”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黎嬤嬤明白了,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還以為水到渠成,原來是被人算計了。
    幸在沈瑤回了府,若是在宮里,黎嬤嬤不敢想象後果。
    她連忙屈膝,“老奴一定照顧好夫人。”
    謝欽很想叮囑黎嬤嬤盯著沈瑤,到底是舍不得讓她不自在,最終作罷,擺擺手示意她出去,獨自在案後坐了一會兒,這才換上朝服出了門。
    太子不會蠢到當庭給沈瑤下毒,還有誰能在給太子喝的酒水里下藥粉呢,只可能是東宮,聯系後宮諸嬪妃的底細,謝欽很快鎖定目標,撫了撫被沈瑤咬破的嘴皮寒聲吩咐暗衛,
    “將涉案之人全部藏起來,等著戚貴妃與東宮自亂陣腳。”
    “是。”
    黎嬤嬤拿著藥瓶回到故吟堂,小丫鬟告訴她,沈瑤已帶著碧雲前往延齡堂給老太太請安去了。
    沈瑤實則是怕謝欽殺個回馬槍,顧不上身子不舒服溜去老太太處。
    走了幾步,裊裊婷婷,似合不攏腿,幸在她不是嬌氣的姑娘,走著走著也就麻木了,到了老太太茶話間,里面已坐了一屋子人,大家相互見禮,謝家五姑奶奶謝曼竟然回了娘家。
    旁邊還坐了個裝扮得十分嬌艷的女郎,看眉眼與謝曼十分相似,當是她的女兒怡寧郡主。
    平日里老太太愛招著她去身邊坐,今日坐了平南王妃謝曼,自然得尋旁的位置。
    好在周氏聰慧,連忙起身給她讓座,順帶瞥了一眼她面頰,
    “六嬸嬸今日氣色真好。”
    老太太听見了,目光挪到她身上,“是嗎?”
    沈瑤被大家打量得極不自在,撫了撫滾燙的面頰,“哪有,天熱罷了”
    她掏出繡帕給自己拭汗。
    大夫人與三夫人坐在老太太左側,怡寧郡主坐在老太太右側下首,往下便是二夫人,沈瑤挨著二夫人坐,與老太太當中隔了兩人,老太太眼神雖不大好,卻瞧得出來ど媳婦這張臉紅彤彤的跟霞暈似的,眉梢更是含情帶怯,老人家可是過來人,一眼就瞧出端倪來。
    “瞧你香汗淋灕的模樣,怕是走了一路累著了,來人,將我早膳沒吃的那碗燕窩熱了給六夫人吃。”
    謝府富貴,老太太又指望她生孫子,日日燕窩不斷。
    沈瑤來謝家這段時日,實則養得極好,她心生愧意,“無礙的,我出出汗,人還精神些。”
    片刻,一老嬤嬤從後面甬道將燕窩給端了來,“老祖宗,還熱著呢。”
    沈瑤推脫不過,只得接在手里。
    其他人對這等情形已習以為常,
    倒是怡寧郡主還是頭一回見這等陣仗,頗為看不過去,“原先娘親告訴我,外祖母格外疼愛ど兒媳,今日見了果然如此。”
    老太太卻知外孫女吃味了,笑得前俯後仰,“別看她是你舅母,年紀比你還小一歲,你還在閨閣里沒出嫁,她十幾歲卻得嫁給你舅舅,替他掌家,很是不容易。”
    這話怡寧郡主就更不愛听了,她輕輕哼了一聲,“她能嫁給舅舅是她的福氣,哪來不容易一說。”
    這下火藥味便濃了。
    大家心里都這麼想,卻是無人敢說出來。
    屋子里戚戚然。
    沈瑤心里想,看吧看吧,這就是高門大族,宅院里除了爭風吃醋,掐尖斗嘴再無旁的事,幸好她當機立斷,忍一忍,兩年便過去了,若往後日日在這里與她們爭長斗短,可真是無聊。
    沈瑤把自己當外人,自然不會跟怡寧郡主計較,
    “郡主說的是,我確實高攀了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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