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李暄看到他了，又看到甦幸川對面的于清瀾，在原地遲疑兩秒，忽然冷了臉，一扭身獨自去窗口打飯。
甦幸川看著他拿著托盤，走到無人角落。
坐下來，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吃飯。
兩分鐘後。
甦幸川在他對面坐下。
李暄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哼了一聲。
“就會裝可憐。”
李暄瞪他，“我做實驗遲了二十分鐘，你就和其他女生一起吃飯了。”
甦幸川聳了聳肩，語氣很無所謂，“我又沒答應和你一起吃。”
李暄扭過頭。
甦幸川忍不住說︰“脾氣怎麼這麼大啊？”
“如果你做我男朋友，我就會很乖。”
“……”
李暄又開始推銷自己︰“我以後肯定不會對你發脾氣，我還會照顧你。”
他把自己特意點的小碗酸菜魚推到甦幸川面前，“給你買好吃的。”
不是懷疑。
李暄他剛剛就是在裝可憐，吸引他來。
不然他怎麼特意多買一份酸菜魚？
李暄太會拿捏他了。
甦幸川不禁問︰“你……你談過幾個？”
李暄沒听懂︰“什麼？”
“我看你挺熟練的，”甦幸川支支吾吾說不出心里話，但還是好奇︰“談過幾個男朋友？”
“沒有談過，你是第一個。”
甦幸川不相信。
“真的是第一個！”李暄急著證明，又不知道如何證明，只能說︰“騙人是小狗！”
他用鞋尖撞了撞甦幸川的鞋尖。
“我沒有談過，真的。”
其實沒法證實，但李暄從來不撒謊。
不知為何，甦幸川感覺到有一絲酥酥麻麻的愉悅感蔓延至全身，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某種東西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勾起唇角。
李暄夾起一塊酸菜魚，放到甦幸川的餐盤里，甦幸川這次沒有推辭，夾起來吃掉。
李暄又開心了，兩條腿晃了晃去，時不時撞在甦幸川的腿上，他又開始左右晃。
甦幸川沒嫌他煩，只說︰“快吃飯。”
吃了飯，他和李暄走出食堂。
李暄拖著他往小樹林走，甦幸川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還是任李暄擺弄，李暄拽著他的胳膊，把兩只手都搭在甦幸川的小臂上，賣慘道︰“我的手好酸，一個上午都在做實驗。”
甦幸川問他做什麼實驗。
他如實回答。
一個一個生僻的專業名詞從李暄嘴里說出來，甦幸川突然想到于清瀾的話。
——不敢想象他站在手術台上的樣子。
甦幸川也不敢想象李暄長大的樣子。
五年之後，十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會變成很無趣的大人嗎？
又想，如果一直被人用心愛著，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里，他會不會一直這麼無憂無慮？
李暄的手慢慢滑下，手指踫到甦幸川的手腕，甦幸川不受控制地，張開手抓住他。
李暄的手微微握拳，甦幸川的手比他大一些，正好包住他。
李暄愣了一下。
時間靜置，甦幸川能听見李暄的呼吸聲。
李暄看著甦幸川的眼楮，眨了眨，想湊上去親他又不敢，甦幸川表情未變，沒有拒絕也沒有默許，呼吸纏繞著，氣溫升騰。
最後李暄只能倒在甦幸川的肩膀上，臉頰貼著，咕咕噥噥︰“親一下怎麼了？”
甦幸川沉聲說︰“李暄，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能輕易走上另外一條路，我怕以後後悔。”
李暄這次听得明白，他“嗯”了一聲。
甦幸川沒有說“好”或者“不好”。
只說，不敢。
他才二十歲，他不敢對李暄負責。
李暄沒有嘲笑他的膽怯，反而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我舅舅說，如果你一下子就答應我了，說明你不是好人，所以我覺得你很好。”
小樹林里鳥雀聲陣陣，攪動兩人心池。
李暄說︰“我不著急。”
江城的六月將盡。
還有十來天就要放暑假了，暑假前有最讓人頭疼的考試周，李暄和甦幸川都忙了起來。
平日里他們只偶爾一起吃個飯，或者一起在圖書館復習。
不能每天在一起是因為，甦幸川發現，李暄實在太容易讓他分心，李暄只是坐在他身邊，晃一晃腿，甦幸川就忍不住一直看他。
還是李暄提醒他︰“你復習完了嗎？”
甦幸川恍然回過神，板著臉說︰“我早就看完了，這一科是我最拿手的。”
李暄哼了一聲。
甦幸川學著他哼一聲。
在圖書管里，李暄不敢大聲說話，只好拿出手機給甦幸川發消息。
貓貓頭︰〔你偷看我。〕
甦幸川︰〔自戀。〕
貓貓頭︰〔你就是在偷看我，我側臉好看。〕
甦幸川噗嗤一聲笑出來。
李暄珍惜著一天十條消息的額度，不打算戳穿甦幸川，他放下手機，繼續看書。
甦幸川這次正大光明地看他。
側臉是好看。
李暄應該還沒有完全長開，側臉看著可愛，要是沒了嬰兒肥，五官輪廓出落得更清晰立體些，應該會更好看。
考完最後一場試，甦幸川在實驗樓樓下等李暄，半天沒等到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