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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戲 第26節

    “沒關系,”紀馳盯著那袋東西笑了笑,他並沒把注意力過多地放在這上面,像是完全不在意,這對夏安遠來說是個讓他可以放松的信號。“走吧,先回去。”
    夏安遠住的這套房子很老了,就在街邊,二樓,跟這家便利店幾乎是樓上樓下。老房子最大的好處就是並不吝嗇面積,紀馳一進門,就覺得寬敞,過分寬敞了,在客廳坐下來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這種格外寬敞的感覺從何而來——這壓根不像是有人在長期生活的地方,收拾得太干淨了,像別人剛從這里搬走,夏安遠就住了進來。
    “這房子很大。”紀馳問他,“你一直一個人住這里麼?”
    夏安遠從廚房出來,把他剛燒好的熱水端給紀馳,用的是個造型很基礎的玻璃杯︰“沒,去年才搬過來的。”
    “這樣啊。”紀馳沒有多問,吹了吹那杯熱水,想是太燙了,他又放回到茶幾上去。
    兩個人都坐在沙發上,深夜,到處都靜悄悄的,客廳有個液晶電視,但夏安遠沒有交電視費,也就不能用電視劇當背景音來緩解尷尬。紀馳倒是坐得很有閑情逸致,夏安遠心里卻有點毛毛的,這種安靜讓紀馳的呼吸聲都成了深山地下溶洞的滴水,給人一種神秘的恐懼。
    得聊幾句吧,不聊天直接就洗澡睡覺了會不會不好?況且,他這就只有自己睡的那個屋子有床單棉被,他們待會,還得擠一張床上。
    夏安遠不敢再從紀馳身上找話題來聊,他握著自己手里那杯熱水,開口︰“其實這房子不是我的,是……別人借給我住的,住到考上大學吧,我就搬走了。”
    “這個地方,離學校還挺遠的。”紀馳估算了一下路程,“你平時坐公交的話,一個小時?”
    “遇上堵車,差不多是一個小時。不堵車還好,四十多分鐘吧。”
    紀馳若有所思地︰“每天放了學,你都要去燒烤攤幫忙麼?”
    “也不是每天吧。”夏安遠笑了笑,“燒烤攤這個活是我上個月才找到的,離家里近一點,走幾步就能回來了,其他好多地方都不收我,未成年,怕被人舉報了。”
    “童工是16歲以下的吧?”紀馳左側眉毛微微一揚,表示驚訝,“你還沒滿16啊?”
    “當然滿了啊,誰讓他們膽子小呢。”夏安遠想了想,“咱們班上應該沒有還沒滿16歲的吧。”
    紀馳輕聲一笑︰“誰說沒有的,許繁星還得等好幾個月才滿。”
    許繁星……許繁星!
    夏安遠頓時醍醐灌頂,整件事情不合理的地方那樣明顯,自己竟然現在才串聯起來——他紀馳是誰啊,就算有親戚住了他的房子,他就沒有別的房子可以住麼?再不濟,他也可以住許繁星這樣的發小家里去,怎麼就偏偏找上了自己?
    夏安遠並不認為,他們兩個現在關系好到可以是紀馳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個從腦子里冒出來的朋友,不,不對……他們甚至都算不上朋友。
    ……他怎麼可能是紀馳的朋友。
    所以,紀馳上自己家來,目的到底是什麼?
    夏安遠把杯子放到茶幾上,低頭看著拖鞋上的紋路。他突然想起了下午放學,紀馳去而復返時鎖骨上面瑩亮的汗水。“紀馳……”夏安遠低聲問,“下午那會兒,你是因為知道那群人要找我麻煩,才特意回來找我的嗎?”
    紀馳沉默了一會兒︰“算是吧。剛好听到席成打電話了。”
    夏安遠胸口沒來由地一陣悶,他又問︰“那……你說你來我這住幾天,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怕他繼續找我麻煩?”
    紀馳沒有答話,夏安遠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轉過去看他,他發現紀馳在沒有說話的時間里,好像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
    “對不起,”紀馳突然站起身來,伸手去拿他的書包,“我想我大概打擾到你了。”
    “不、不是。”夏安遠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對不起”弄得方寸大亂,“紀馳,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攔住紀馳,著急地解釋,“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說,是我對不起你,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我還要說謝謝你,真的,紀馳,我只是有些不習慣……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紀馳冷靜地凝視著他。
    夏安遠喘了口氣,他為紀馳的這個眼神感到難堪,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來,他們之間已經建立起了所謂的同學情誼,同學之間相互關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憑什麼因為自己心里連理由都難以啟齒的別扭,而讓紀馳感到不高興,換成是自己,幫了別人忙,別人還有避之不及的意思,自己心里也不會舒服到哪里去。
    再往深處探究,因著自己那點隱秘的心思,夏安遠這時其實也是不很願意紀馳離開,他把岌岌可危的那點自尊心煉成了銅牆鐵壁,從小到大,紀馳是他第一個鼓起勇氣帶到牆里面的人,要是讓他就這麼走了,夏安遠真不知道,以後該以哪種方式跟紀馳相處——紀馳很有可能因此像之前的很多人那樣,對自己退避三舍。捫心自問,這其實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夏安遠承認,他背離了夏麗的教誨。對于紀馳,他有那麼一點,戰戰兢兢的貪心。
    “你別走吧,都這麼晚了。”夏安遠走近兩步,仰頭望著他,這麼近的距離,這樣赤忱的姿勢,他很清楚地看到紀馳英俊的輪廓隱沒在客廳暗黃色的燈光里,這個距離比以往他們許多次對話都要近。夏安遠感到心髒猛地跳了好幾下,為什麼要跳,原由他尚且分辨不清,“我就是想確認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這個年紀的夏安遠,個頭還差紀馳一小截兒,所以紀馳要看他,就得微微低著頭,他剛好看到夏安遠眼楮里的光,有燈管的模樣,和印上去的他的身影︰“席遠,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
    猝不及防被問到心里話,夏安遠眨了眨眼,愣住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紀馳並不等他反應,突然笑了一下,上一秒還嚴肅著的臉,像被暖春化了冰,那笑意掛在眼角,他很直接地回答︰“朋友之間,應該這樣。”
    夏安遠听到自己胸腔里有什麼東西“咯 ”一聲,隨即像注射了腎上腺素一樣狂跳不停。朋友?朋友!他感受不到他的呼吸,甚至有些窒息,耳朵像是耳鳴了,什麼聲響都被鼓膜隔在遠方。只剩下眼楮還能作用,他目視著紀馳把他的書包打開,從里層摸出兩張卡片。
    很漂亮的卡片,不像信,不像賀卡,也不像明信片,材質極有質感,上面的文字印得錯落,中間一條暗紅色的曲線,蜿蜒成了一個夏安遠從來沒有見過的logo。
    “……可以嗎?”
    紀馳伸手在夏安遠面前晃了晃︰“席遠?”
    “什麼?”夏安遠回過神來,懵懵懂懂地問。
    “你這樣也能走神,厲害。”紀馳把那張卡片遞到夏安遠手里,“畫展,明天陪我去看,有時間嗎?”
    夏安遠怔怔地看著手里的東西。畫展……听起來就很高級。“我不懂這些。”他輕聲說。
    “你懂的。”紀馳坐回沙發上去,等他的答復,“上次在我家時就發現了,席遠,你天生對美有共鳴。去嗎?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票。”
    他沒有紀馳說的那樣厲害,但他無法拒絕紀馳。夏安遠想。
    他手指收緊,幾乎要將這張紙片捏皺,幾個呼吸後,他對紀馳點頭︰“去。我去。”
    第38章 別緊張,我身上沒長刺
    一口答應紀馳的時候,夏安遠沒考慮過他們下一刻準備睡覺時,會是這個情景。
    燈關了,空曠的臥室很安靜,夏安遠睜著眼楮,看向露出一點路燈灰茫光線的窗簾,不動聲色地一點點往外挪。
    這張床他本已經睡了快有一年,沒覺得它這麼冰冷板硬過,此刻卻因為紀馳的存在,對它感到那樣陌生。他甚至不知道這床竟然已經老成了這樣,只要他稍微動作一下,床墊的彈簧就吱呀叫個不停。
    “睡不著?”相對于睡姿拘謹的夏安遠,紀馳的肢體就相對舒展很多。
    夏安遠小聲回答︰“不是。”
    紀馳“嗯”了聲,或許是因為困了,說話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游離,他半開玩笑的︰“別緊張,我身上沒長刺,靠近點也扎不了人。再往邊上挪挪,你就得睡地上去了。”
    被戳中了心事,說不清出于什麼目的,夏安遠反而借此機會挪得更遠了,他側身朝外睡著,用背對著紀馳,連多余的被子也沒有往身上蓋︰“我怕你會睡不習慣。”
    夏安遠長這麼大,從沒有跟別人睡過一張床,要說不習慣,其實他自己更甚,更何況床的另一頭是紀馳。他們班上,估計也就許繁星這樣的,才有跟紀馳穿同一條褲子,睡同一張床的底氣吧。
    他這麼想著,听到了紀馳呼出一聲綿長的鼻息,隨即床墊往里陷,吱呀聲響得極曖昧,夏安遠腰間突然橫穿過來一只手,那只手溫柔又有力地將他整個人往床中央撈,“我不認床,習慣得很,我都沒跟你客氣,你跟我客氣什麼。這床這麼大,還睡不下咱們兩個大小伙子麼。”
    這話說得老成,要不是兩人挨得這樣親近,夏安遠說不定得笑一笑。但現在他沒心情,他嗅到了從後籠過來的味道,是他平常慣用的洗衣粉,有點皂味,帶一點淡淡洋甘菊的香氣,被紀馳渾身的熱一撲,糅合成一種熟悉又特別的香。他被那溫暖的懷抱一攬,心髒幾乎都要從胸腔里錐錐地蹦出來,一身肌肉繃得僵直,再不敢動彈。
    “別挪了。”紀馳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了,才松開他的手,平躺回去,聲音緩慢低沉,帶點困意,“快睡吧。”
    神經緊繃到了一定程度,時間的流逝就會變成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于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夏安遠根本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迷迷糊糊之間,那股溫熱的花香就忽遠忽近地縈繞在他鼻間,讓他一晚上的夢境里面,都是紀馳剛洗完澡那會兒,穿著他睡衣出來的模樣。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人了。夏安遠吃驚于紀馳的生物鐘竟然比自己的還要早,他穿好衣服出去,正巧踫到晨跑的紀馳開門回來。
    “醒了?”紀馳把豆漿油條放到餐桌上,“我去跑了兩圈,這家油條店生意最好,快趁熱來吃。”
    夏安遠抓緊時間洗了把臉,坐到桌邊時,紀馳剛好將袋裝豆漿的最後一點倒進剛洗好的杯子里。
    “這家油條好吃,豆漿有點太甜了。”夏安遠拿出個碟子來,把油條切成小截,整齊地碼在上面,他嗅著油條的香,還是沒忍住問,“你們平時,也會吃這樣的早餐嗎?”
    紀馳聞言,臉上浮起來一點莫名的笑意,他走到廚房,從夏安遠手里接過那碟子油條,又走回餐桌,這點笑意竟然都沒有散︰“我說席遠同學,在你心里,我是什麼牛鬼蛇神麼,怎麼就不吃豆漿油條了,我還吃包子大餅呢。”
    “不是。”夏安遠拿著兩雙筷子出去,遞給紀馳一雙,“我還以為,像你和許繁星這樣的,嗯……高端人士,早上都得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吃什麼沙拉,或者三明治之類的東西。”
    “我媽愛吃那些,我隨我爸的口味。”紀馳夾了塊油條,一半送到豆漿里浸泡,是很地道的吃法,“還好你沒有以為我們早餐都得吃牛排鵝肝什麼的,”紀馳咽下一口油條,擦著嘴笑,“席遠同學,您這對我的刻板印象可得改一改了。”
    刻板印象?
    夏安遠端著豆漿,低頭淺淺地嘬著,余光根本離不開坐他對面的紀馳。
    這兩天,紀馳笑的次數比在學校里一周加起來還要多。這模樣的他要是被班上的同學們見到,指不定會多吃驚,別說他們了,就是夏安遠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夏安遠仔細思考了一下紀馳平日里對其他同學甚至對許繁星的冷淡禮貌,和學校里所有有頭有臉的各種二代們對紀馳恭敬的態度,又想起初見紀馳時,他處于人群最中央舉手投足間的矜貴自持,心想其實這真不是他對他的刻板印象。
    像他這樣的人,哪怕略微接地氣一點,跟普通人一樣坐公交,下面館,吃油條,但有些與生俱來的東西,比如相貌、氣質、財富、權力,永遠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
    “嗯。”夏安遠應了,露出個淺笑,“我一定盡力改。”
    畫展所在的地方不在東城區,因此紀馳叫上了他那位姓吳的司機,順便讓他帶了兩套換洗的衣物來。
    再坐上這車,夏安遠仍是肉眼可見的拘謹,正襟危坐得動也不敢動,到畫展差不多得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竟然全程都沒有怎麼說話,要麼就闔眼打瞌睡,要麼就雙目空空地盯著窗外發呆。
    還是紀馳提醒他,他才回過神來,在吳叔停穩車,要替他們打開車門之前,摸到了車門把手,自己下了車。
    夏安遠往前面望過去,碧穹下的單體建築那樣大,整體造型十分別致,別致得夏安遠都不知道拿什麼形容詞去形容他,他猜想這也許是某種藝術流派的風格,屋檐形狀像幾個徽派建築屋頂錯落在了一起,表體遠遠看上去,似乎是幅中國風水墨圖,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貼就的,呈現一種極有質感和層次的灰黑色,當中是鏤空的啞黑色裝飾物,又是種很現代很冷淡的風格。
    整座建築都倒映在它跟前的那片不規則形狀的水池里,沿著水池兩邊修了進館的路。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入場了。
    “出來給你打電話吳叔。”紀馳跟吳叔交代了兩句,轉過頭看見夏安遠目光愣愣地盯著前面看,他悄無聲息地靠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據說當時這塊地準備修藝術館的時候,前後淘汰了三個世界級的設計師,才最後定了這個稿。”他突然出聲,“你覺得這個它修得怎麼樣?”
    夏安遠此刻的注意力其實已經沒有在這個藝術館的造型上了,他看到了藝術館入口的男男女女,他們身上是比藝術館更吸引人的造型。
    “我不懂這些,”夏安遠看向紀馳,他即使不像那些人一般打扮過于潮流,但身上的衣服也是相當有質感的,教人不敢看輕。夏安遠盡量不去想自己身上這件他衣櫃里最拿得出手的衣裳是什麼令人難以啟齒的價碼,輕輕說︰“看起來很高級。”
    “高級不等于好看,”紀馳帶他往里面走,繼續問,“你覺得好看嗎?”
    夏安遠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好看吧。不好看的東西為什麼要修它?”
    “審美是私人的東西,你不用在乎其他因素,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就像待會兒我們要進去看的那些畫,那些雕塑,有些可能是超乎我們審美意識以外的作品,如果覺得不好看,也沒有必要站在凌駕于自己認知之上的角度去勉強理解它。”
    紀馳不跟夏安遠講藝術風格和流派,只講好看不好看,喜不喜歡,他把這些話說得很通俗易懂,確保夏安遠能听進去,“這里面包括我們在內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門外漢,湊熱鬧,或者做買賣而已。”他說,“別這麼緊張,席遠,在你看來,也許這里好像很高級,很藝術,但其實來往的人都為個‘利’字,沒哪里不是銅臭味,和你家那邊的大賣場沒什麼太大區別,就連這個藝術館的招標,也沒有一個步驟不是因為‘有利可圖’。我們只管看畫就好了,只看你覺得好看的,喜歡的,其他的一概不要放在心上,明白了嗎?”
    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紀馳轉頭看了夏安遠一眼,見他悶著腦袋走,干脆伸手,將他的肩橫攬住︰“明白了麼?”
    夏安遠被他夾著走,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姿勢襲擊得有些受寵若驚,他舌尖在上顎抵了抵,無奈苦笑︰“明白了,紀大少爺,我們只是來看畫的,其他的一律不在乎,是這個意思吧?”
    紀馳被他這句“紀大少爺”逗樂了,笑的時候終于露出幾分少年天真的模樣,他煞有其事地點頭︰“是這個意思,席遠同學領悟得真是相當透徹。”他將這個狀似好兄弟之間勾肩搭背的姿勢做得徹底,一直走到藝術館門口才把夏安遠放開,“昨天給你的門票呢?拿來吧,我一起給檢票員。”
    夏安遠從兜里掏出門票給了他,排隊、檢票、安檢,一路上紀馳都妥帖地把他帶著,夏安遠跟在他後面,完全不用操心這些瑣事,他眼楮沒有離開過紀馳寬闊的肩背,好像剛才隔著水池看這座藝術館倒影時產生的距離感突然消失了,他們就真的只是對閑來無事逛賣場的朋友,挑挑薏仁綠豆小米,買這種東西,就讓人感覺不到身份地位的差距。
    “紀馳,你這樣,真像是我哥哥。”夏安遠突然出聲。
    紀馳在場館導覽圖前站定,仔細研究著,聞言轉頭驚訝地問他︰“嗯?你還有個哥哥?”
    夏安遠搖搖頭,笑了︰“沒有。你也太會抓重點了。”
    “那我再抓一個,”紀馳也跟著笑了,他這幾天的笑真的有些超標。藝術館的燈掛得很高,將他尚稚嫩的英俊面龐,無比清晰地照進夏安遠的眼楮里,“你要是不介意,把我當你哥哥,也行。”
    第39章 “不是一個人。”
    夏安遠長這麼大,第一次進到這種只在傳說中听聞過的高雅場所來。
    他哪里都不敢亂走,什麼都不敢亂踫,人人說話都是輕言細語,他和紀馳為了畫來,便也只是安靜地看畫,偶爾交流幾句,也只是紀馳問他這幅畫那幅畫怎麼樣。
    夏安遠給不出專業的回答,干脆就依著紀馳進門前說的那樣評價,好看,不好看,喜歡,不喜歡。他對于藝術的審美是完全沒被打磨過的,帶一點天生的粗糲,甚至有些野蠻,完全按照自己的第一感覺來。
    而無論他說什麼,紀馳都帶著笑,對他的任何評價都是鼓勵性質地點頭,這給夏安遠帶來些底氣。
    畢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誰能不喜歡新鮮,很快他就忘了前時的一切別扭,和紀馳交談時話多了許多,不自覺地加上了些肢體語言,這是人類傳遞放松情緒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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