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啊。”
言爍被沈則身上的冷氣冰了一下，下意識躲開，沈則卻把他拽回來，隔著被子抱住。
“你干嘛，我是暖寶寶嗎？”言爍掙扎了一下，被被子裹得死死的。
沈則竟然點頭，睨了他一眼︰“是啊，別忘了你上次喝醉我是怎麼給你當暖寶寶的，你別忘恩負義。”
“……”
忘恩負義是這麼用的？
言爍不動彈了，隨他的便。
過了一會，言爍沒忍住︰“你的前女友……”
“誰的前女友？”沈則打斷他，“你還真信了？”
“……”
“哦，所以給罵我的微博點贊也不是手滑？”沈則說，“虧我還以為憑我們的關系你會很信任我呢。”
言爍整個人被裹在被子里，毛毛蟲似的，不舒服地扭了一下︰“我信你什麼啊，我們哪有什麼關系，一千三百二的關系，還是十個二百五的關系？”
“……”沈則一梗，繞過這個話題道，“靳然是我哥的前女友——或者說前未婚妻，被我哥甩了，報復不到我哥就來坑我，瘋女人，我看她的精神病是真的。”
言爍消化了一下︰“所以她發的那些照片都不是p的？”
“嗯，我以前和她合過影。”沈則斜來一眼，“但床照是假的，不關我事。”
“哦。”
“你哦什麼？”
“……哦怎麼了，表示我听見了啊。”言爍把胳膊從被子里掙出來，“不然呢，你想听我說什麼？”
沈則沒吭聲，默默地看著他。
言爍沒從這個眼神里解讀出什麼，沈則突然說︰“這次我回去，跟我哥吵了一架，順便見了見我爸，我爸讓我別跟我哥學，整天不三不四的，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廢物。”
言爍語塞。
沈則繼續道︰“他讓我趁早退圈，回去聯姻，繼承家業。”
言爍︰“……”
這是什麼經典豪門劇情啊。戚昊宇說的500米大床100個女僕果然是真的。
“所以呢？”言爍好奇，“你要退圈嗎？”
“當然不。”
沈則頓了頓，“我告訴他，我喜歡男人，不會去聯姻的。他听了之後差點氣死，讓我滾，說沒有我這個兒子。——我是不是很英明？一句話解決了兩個問題，既不用被迫結婚，也不用回家干活。”
“……”言爍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卡了半天才道，“你和你爸多大仇啊……”
沈則卻道，“這不是重點。”他把被子掀開，放言爍出來，“他問我喜歡誰的時候，我說是你——別這麼看我，故意說給我爸听的，幫個忙吧，我爸有可能會想見你一面，怎麼樣？”
“不怎麼樣。”言爍立刻躲開他，“我怕你爸拿五百萬支票甩我一臉︰你立刻離開我兒子。”
“我只值五百萬？”沈則皺眉，“最起碼也要十位數起步吧。”
這什麼關注點，“……總之不關我事。”言爍躺在自己的枕頭上，蓋好被子準備繼續睡覺。
沈則卻拉住他︰“不行，你必須幫我。”
“為什麼？”
“違約金。”沈則說，“你違背了和我的合約，幫個忙抵違約金吧。”
見言爍不吭聲，沈則也不急。
他徑自脫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上床，在言爍背後說︰“兩條路，你要麼繼續和我互相幫助，要麼老老實實付違約金，幫我騙我爸，給我當假男朋友，你選吧。”
言爍︰“……”
我選擇死亡。
第26章 偷吻
第二天，沈則和網紅事件依舊腥風血雨，就在網友們遲遲等不來男方回應的時候，悅時娛樂的總裁柏方時親自出面，以誹謗為由，把那位叫靳然的女網紅一紙訴狀告上了法庭。
柏方時已經很久沒有公開露面了，他專門給沈則開了一個闢謠發布會，嚴肅且高調，把惡意傳播謠言的某些媒體和營銷號一起告了，態度硬氣到讓人懷疑不起來。
隔天，靳然發表道歉聲明，親口解釋了來龍去脈，承認自己出于報復沈家的心理故意詆毀沈則。
至此，熱搜又轟轟烈烈地掛了兩天，輿論風向終于徹底逆轉了過來。
言爍上網看帖的時候，發現網友們討論的重點不再是沈則的人品和私生活，反而成了“言爍點贊究竟是不是手滑、他和沈則的真實關系到底怎麼樣”。
據言爍所知，因為這件事，他的粉絲和沈則的粉絲熱火朝天地撕了起來。
其實這沒啥稀奇，m.e.n成立這麼久，隊內互撕是家常便飯，哪天和諧相處了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但這次鬧得格外大，倒不是粉絲之間戰況激烈，主要是事情出圈了，路人都愛看熱鬧，尤其喜歡看隊友撕逼的宮斗大戲，以至于分析他們隊內關系的討論層出不窮，各種過度解讀的細節扒皮貼沒完沒了。
為了緩解這種局面，李琳佳讓他們在微博上親密互動一下，言爍沒想好怎麼互動才算親密，沈則倒很干脆，直接拉著他拍了一張合照，主動發在微博上。
此舉一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但相比微博上的假親密，他們私下才是真“親密”——
“我後悔了，可以不去麼？”
言爍站在衣櫃前，把剛戴好的口罩和棒球帽摘了，轉頭問沈則，“哥，你不覺得你的邏輯有點自相矛盾麼？你向你爸出櫃，他氣得要斷絕父子關系，他連你都不想承認了，為什麼要見我？”
“我怎麼知道？可能好奇吧。”沈則同樣全副武裝，墨鏡，風衣，圍巾，但掩蔽效果實在不怎麼樣，以他和言爍的外形和氣質，走在大街上太過于鶴立雞群，更何況兩人一起出門，不用想也知道，回頭率絕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言爍沉默了一下︰“我怎麼覺得被你拐上賊船，下不來呢？”
“有嗎？”沈則一本正經道，“我們清清楚楚講明白了，你只要假扮成我的男朋友，一起糊弄過我爸就好。這次和上次相比，我們只有口頭協議，而且定了日期，我說過了，只有三個月——最多三個月，你擔心什麼？”
“……”
言爍不吭聲了，重新戴好口罩，把帽檐壓低，“行，走吧。”
……
十一月的傍晚，風越吹越冷。
由于是偷溜出來的，言爍和沈則沒有公車可用，自己打車出門。
其實打車很安全，司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不認識他倆。恰好這個季節實在是冷，穿成他們這樣完全不顯得奇怪，于是兩人順順利利到了和沈則他爸約定好的西餐廳。
按沈則的話說，他爸是一個表面看著嚴厲，實際很好相處的人。但他不介紹還好，這麼一說，言爍突然被帶進了奇怪的狀態，仿佛真的是和自己的對象來見家長，控制不住開始緊張了。
言爍隨口問︰“你媽媽呢？”
沈則道︰“早就不在了。”
言爍︰“……不好意思。”
“沒事。”沈則帶他進餐廳。
座位是沈則訂的，位置比較隱蔽，加上這個餐廳里的客人本來就不多，言爍難得放輕松，把口罩帽子摘了。
這會兒沈叔叔還沒來，不知要等多久。言爍看了看沈則，心里對沈則行為邏輯的質疑又冒了出來。他道︰“哥，我覺得你這樣有點過于叛逆了。”
“……”
沈則沒應聲，和他對視一眼。
這一眼很平常，沒什麼特殊的情緒，但可能是氣氛太像樣，言爍被帶得太入戲，他想起沈則剛才那句媽媽早就不在了，腦子里靈光一閃——不會吧？
豪門狗血劇一般是怎麼演來著？
男主角雖然出身于豪門世家，但身世經歷曲折坎坷……當然，沈則究竟是怎麼樣的坎坷路線，他不好多加臆測，總之，沈則和他爸的關系肯定很不好，否則誰會鬧這麼大陣仗，故意帶假冒的同性戀人來見家長——他是想氣死他爸吧？
言爍心里有點毛，“沈則。”他輕聲道，“我給你幫忙不會出亂子吧？”
“什麼亂子？”沈則一愣，“你怕被李琳佳發現嗎？沒事，就當營業了——你看，我們上班時營業，下班也營業，這叫加班，她應該給我們加薪才對。”
言爍︰“……”
行吧，希望李琳佳也這麼想，但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算了，看沈則輕松的樣子，估計沒什麼事，是他想多了。
又等了二十多分鐘，沈叔叔還沒到。
言爍忍不住道︰“可以問個問題嗎？是你爸要見我，還是你主動讓他來見我的？”
“這重要嗎？”沈則避重就輕地說，“其實我爸不相信我真的喜歡男人，他認為我沒事找事。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才信了幾分。”
言爍︰“……”
你本來就是沒事找事。
言爍不禁再次懷疑自己上了賊船，沈則這個人做事太飄了，深淺不一，讓人捉摸不定。
令人驚喜的是，沈叔叔竟然沒來。
言爍一直數著時間，連吃飯的胃口都數沒了，最後沈則出去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他爸爸今晚臨時有要務要處理，遺憾不能來赴約，言爍才松了口氣，叫服務生過來點菜。
真的餓了。
今晚他們沒吃飯，錄制一結束就趕著時間出門了。這會兒過了兩個多小時，言爍餓得整個人都扁了。
“你想吃什麼？”沈則將菜單遞給他，“只有我們兩個了，可以慢慢吃、隨便吃。”
“……”
言爍聞言動作一頓，他低頭看著菜單，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沈則伸手時露出的一截潔白袖腕，很優雅、隨意，明明是簡單的動作，莫名讓人覺得特別地游刃有余，仿佛大局在握。
……真是一個矛盾的人，時而幼稚，時而深沉，竟然不違和。
言爍收回神思，認真地點了幾樣。
作為一個極度挑食的人，他做別的可能馬虎，點菜一定超級認真。
但這頓飯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本來是三個人的場合，突然變成二人約會——不是言爍故意用這個詞，是真的太像約會了，而且是燭光晚餐。
以至于言爍吃得不太舒服，加上他喝了一點紅酒，離開餐廳時就有點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