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薰微頓，隨即點頭，道，“有時候她說的一些話，你根本沒法想象是她說的，還有些事也完全不會想到是她做的，我查過很多資料，且私下詢問過心理醫生，他們都認為這是抑郁癥早期的跡象，可是，連書瑤自己都不知道她患了抑郁癥。我不敢跟她說，我害怕她知道後會變得更加失常，做出更加無法控制的行為來。”
肖諾完全震住了，緊接著，身體微微顫抖，兩只手使勁地攥了起來。
楊以薰目不轉楮看著他，心底也難受不已，可是，她深吸了一口氣，毅然道，“學長，你和書瑤離婚吧，趁書瑤的狀況還輕，不要把她逼上絕路，不要等到悲劇釀成才後悔莫及，你們趕緊離婚吧！”
離婚！
原來這是她的用意！
她也來叫他離婚！
是書瑤讓她來的嗎？書瑤發現自己說服不了他，于是讓楊以薰來？
或者只是楊以薰自己想來，連書瑤都不知道？
“你媽媽的情況，你應該最清楚，她一心求死，誰都阻止不了，你能救她一次，可你確保下一次，下下次都這麼幸運？人常說，談戀愛可以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絕對是兩個家庭的事，這世上多少夫妻因為雙方家庭的阻撓和干預最後悲劇收場，你對書瑤的愛，我從不懷疑，也深信這輩子可能不會有誰比你更愛書瑤，所以，曾經我覺得書瑤有你陪伴一生肯定很幸福，于是做了人生中最錯的一件事，幫你蒙著她把她帶去民政局，讓她不得不和你登記結婚。”說到這里，楊以薰心頭又竄起了濃濃的後悔和內疚。
她想當初若是不結這個婚，他們也就不至于這麼痛苦，可能早就從這個悲劇中解脫出來了。
畢竟，從前肖諾就算再不舍得，再執著，但顧書瑤可以單方面不理，但現在，有了這紙神聖的婚約，只要肖諾固執地不肯放手，而書瑤又不忍心為難傷害他，那麼這段婚姻將永遠捆綁在一起。
而結果，就像她剛才說的，書瑤會被逼上絕路，會一步步地走向毀滅，隕落！
她不能眼睜睜看到這樣的下場啊！
她要幫他們，幫書瑤從苦海脫離出來，也算是，為自己曾經的過錯做一些補救。
瞧著跟前痛苦抱頭，周身充斥著悲傷絕望的身影，楊以薰深深同情著，心疼著，可她不得不繼續講，“學長，愛一個人並不一定就要擁有她，在暗處默默守著她不好嗎？如果人人都因為愛要得到對方，這個世界也太悲觀、太痛苦了，你放手吧，放過書瑤，也算是放過你自己。
有些話，原本書瑤跟你說，可她說不出來，因為她覺得自己虧欠你太多，她不忍心傷害你。但愛情哪是虧欠不虧欠的問題，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想想，你用了那麼多年，付出那麼多，算是把自己弄得滿身傷，可到頭來你還是撬不開她的心門。”
“她的心，落在凌司辰的身上是嗎？她的愛，也只給凌司辰對不對？”驀地，肖諾冷哼出來，一字一句，充滿痛恨。
楊以薰愣了愣，道，“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就算你和書瑤離了婚，書瑤也不會就跟凌司辰復合，沒錯，她是愛過凌司辰，可她也恨凌司辰啊，曾經那些痛刻骨銘心，心里的窟窿還在，傷口還在滲血，她不會輕易再一頭扎進去的。”
肖諾沉默不語，繼續陷在深深的痛苦與掙扎。
楊以薰語重心長，不斷勸解著，“現在的情況，是你不得不選擇，為你媽媽也好，為書瑤也好，這段婚姻都不宜再延續下去，就算你們暫時離婚，等事情都處理好了將來還可以復婚呢，但目前，你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必須先分開。否則你這樣固執地拖下去，迎來的只會是一場又一場悲劇，要麼你媽媽會被逼死，要麼書瑤會被逼瘋，難道你真的想看到書瑤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你才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放手？可是那已經太遲了，太遲了！”
這兩年，媽媽每每打電話問她最多的就是談了男朋友沒，叫她要求別那麼高，差不多的可以先處一處，其實她還真的沒定過什麼要求，她是完全沒有這份心思。
四年前，她眼看著書瑤一路走來陷在愛情的漩渦，雖然曾經快樂過，幸福過，可更多的是悲傷痛苦。
所以，她怕了，害怕自己也會像書瑤那樣被愛情傷得體無完膚，痛不欲生。
而經過今天，她想她以後可能會徹底不敢踫愛情了。
就這麼一段愛，搭上多少人的無奈，心酸，和悲痛啊！
故她寧可不要愛情，若是擔心老了孤苦伶仃，可以嘗試收養個孩子呢，再或者，做試管嬰兒呢。
楊以薰心里悟出的這些想法，肖諾自然不知道，他的耳邊全是她剛剛說過的那一段段戳心碎骨的話，那一個個令他痛如刀絞的建議。
是啊，愛一個人好好守護著她，看著她開心，幸福就好了。
可說得容易，做起來根本不行，否則這麼多年他早就做了！
他只是想好好愛一個人，想和她白頭偕老，相伴一生，就這麼簡單的願望，為什麼偏偏就不能滿足他，為什麼？
他當然不想逼死她，也不希望母親出什麼意外，父親已經去世，只剩下母親這麼一個親人，而且，因為父親的去世，母親本就很可憐，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讓她看開一些，重新對生活充滿希望，他希望母親能好好安享晚年，能長命百歲，陪他越久越好，讓他把該有的孝道都盡上，把父親的那份孝道也一並敬上。
他該怎麼辦？
他想要母親，也想要書瑤，為什麼只能二選一，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還要給他這樣可笑可惡的選擇題？
不知幾時，肖諾視線變向模糊，熱淚順著眼眶一滴滴地滑過臉龐。
他好痛，好恨，好不甘心！
老天爺，憑什麼對他這樣不公！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