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也是來參加培訓的？”
身後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胡斐轉頭一看，就見一個國字臉中年漢子微笑著走過來，“是呀，大哥你也是來參加培訓的嗎？”
“我就是來看看，組織部說我們行政團以上干部可以不來參加培訓。”中年漢子呵呵一笑，點點頭，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苦笑，“哎，回來幾個月了，也終于體會到了那種不待見的感覺了，要想辦點事兒真不是一般的難啊。”
“習慣就好了，以前在部隊，什麼事情都有通訊員文書去辦，現在事事都得親力親為了。”
胡斐呵呵一笑，“以前在部隊一句話就有人把事情辦得妥妥的，大哥，咱們現在回地方了，要轉變心態啊，當然了，你去過分配到實權領導崗位那就另當別論。”
“實權崗位個屁。”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我去找領導匯報，人家開口就是一句，同志，地方跟部隊是不同的，很大的不同，不懂業務怎麼能夠干好工作等等。”
“總之，反正就是繞得你暈暈乎乎的，找不到北，我在部隊干了四年的團長，現在他們告訴我要麼去市政研室干正處級調研員，要麼去最偏僻的蘭山縣去當副縣長，那麼偏僻的的窮山惡水不說了，去了肯定也是靠邊站的副縣長。”
“兄弟，我已經四十五了，如果去了蘭山縣的話，還不知道退休了能不能混個正處級待遇，可讓我去政研室當個調研員，一張報紙一杯茶地過一天，我又不甘心啊。”
“大哥，慢慢來吧，總會有適應的。”
胡斐點點頭，眼角的余光瞥見報名處已經沒有人了，立即把腿走了過去，“同志，我叫胡斐，是來報名的。”
中年漢子迅速轉過頭，看著牆壁上的名單，果然看到了胡斐的名字。
“胡斐，明天上午九點半開始上課，上課的地方就是酒店的多功能會議廳。”
報名處的小姑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胡斐叮囑了一句，“吃飯，住宿等一應花費，等你以後到單位報到了就可以去報賬的，這三千塊錢結算的時候多退少補。”
“好，我知道了，謝謝。”
胡斐拿起房卡，轉身走出了大堂，既然明天才開始上課，也沒必要現在就窩在這酒店里，家里好像還卻不少家具呢，還要去買個洗衣機，冰箱等等。
“兄弟，胡斐，等一等我。”
身後傳來的叫聲，胡斐腳下一頓，回頭一看，就見剛剛那中年漢子一臉微笑地走過來，“胡斐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好像在一份內部通報上看到過。”
“大哥，莫非你也是西北那邊的？”
胡斐一愣，當年的反恐軍事援助是秘而不宣的，能夠看到這份通報的要麼是相關部隊的領導人，要麼是軍區一級的首長，就是胡斐自己都沒看到過文件。
“是的，當年那一仗，我的部隊派去了五十個，只回來二十三個一般都不到，對了，我叫吳愷。”
“吳哥，你好。”
胡斐興奮地跟吳愷握了握手，能夠在老家踫到來自一個軍區的戰友，的確也是意外之喜了。
“胡斐，我們去找個地方坐一坐，邊喝邊聊。”
吳愷哈哈一笑，拍了拍胡斐的肩膀，“對了，外面那輛桑塔納是你的？”
“是啊，法院拍賣的車。”
胡斐點點頭，“朋友幫我弄過來的，吳哥，你說我們去哪兒喝一杯。”
“去好客來吧。”
吳愷搓了搓手，“我來開車吧，那地方有點偏，不過菜做得很不錯，你肯定不知道。”
“胡斐，你準備去哪個單位？”
吳愷發動汽車，“以你的身手應該可以去特警隊，我相信那里肯定有你發揮的地方，能夠從中亞沙漠里殺出一條血路來，對付地方上這些罪犯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吳哥，這可不敢夸海口。”
胡斐搖搖頭，“恐怖分子只是殘暴，腦瓜子大多不好使，有些犯罪分子可比恐怖分子狡猾多了，而且，能夠活著回來我自己都沒想到。”
“是呀，尤其是你們分隊被包圍的那一戰，最後你一個人吸引恐怖分子的火力，讓戰友們有機會逃生，都以為你永遠長眠在沙漠了呢，誰都沒想到你最後還殺出來了，听說你在軍區總院住了幾個月，軍區首長都對你的表現贊不絕口呢。”
吳凱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胡斐，“給我說一說那一戰，我覺得單位的訓練模式還有不少值得改進的地方。”
胡斐一愣，這家伙有意思啊，這都轉業回來了，還關心部隊的訓練干嘛？
不過，既然人家老大哥主動提出來，總要應付一下，當下胡斐就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當時的戰況。
“可惜了，可惜了一員猛將呀。”
吳凱搖頭嘆息一聲，“對了，現在的不對就需要你這樣的有勇有謀，還有實戰經驗的人才呀，你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你轉業呢？”
“不對，軍區首長都賞識你，怎麼會有人讓你轉業？”
“去年我們單位搞演習的時候，出了簍子，總要有人來背鍋吧。”胡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團長跟我說，是軍區首長的意思，說我在沙漠里受了太大的刺激了，以至于在演習的時候鬧出笑話，已經不再適合在部隊了。”
“這，這，這怎麼可能？”
吳凱一愣，“你那時候剛從醫院出來啊，再說你鬧出了什麼笑話了？”
“不管是不是我鬧的笑話，總得有個人來背鍋，誰讓我跟某首長的兒子，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呢。”
胡斐摸出一顆煙扔給吳凱，自己點燃香煙吸了一口，“不說了，反正都過去了，我現在發現回地方也挺好的，多自在啊，八小時之外誰也管不著我。”
“兄弟，看開點，三條腿的王八不好找，兩條腿的美女滿大街都是，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
吳凱哈哈一笑，“對了，我老婆在師專教書，改天哥帶你去學校挑美女去！”
第073章 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好客來是一家很普通的餐館，不過，從招牌上能看出來這餐館開了不少年頭了，而且，餐館的佔地很大，就是開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吳團長來啦，今天正好有早上剛剛買回來的黃鱔，這東西大補啊。”
老板似乎跟吳凱很熟悉，笑吟吟地過來打招呼。
“老範，這是跟我一個部隊的好兄弟胡斐，他今年也轉業了。”吳凱跟老板握了握手，“今天你可要使出你的拿手絕活呀。”
“沒問題，你們先坐下喝口水，我去把黃鱔剖了。”
“兄弟，這里是我一個兵的叔叔開的，菜做得很地道。”
吳凱領著胡斐進了左邊的一個房間，倒了兩杯茶，“胡斐，咱兄弟兩個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一個是副縣長，老實說我真的有點動心呀，能拿出這個位子來已經很不錯了，幸好今年全市只有我一個人符合條件。”
“但是，蘭山縣太偏了，窮山惡水不說交通還非常不方便，而且，這一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出頭，能不能回到市里來呢，你說哥哥我該怎麼選擇啊？”
“吳哥，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胡斐搖搖頭，“副縣長啊，多少人做夢都到不了這個位子，更何況你還年輕啊，六十歲退休，你都還有十多年呢，難道就這麼在政研室一張報紙一杯茶地過，然後到點退休？”
“咱們從部隊出來的，誰不想大干一場？”
“雖然我胡斐不是什麼人才，但是，我也不想庸庸碌碌地過一生，男子漢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好，好，說得太好了，兄弟，你太有才了，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吳凱興奮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起來，“一會兒，我們一定要好好地喝上幾杯。”
“好，那就這麼定了，老子去蘭山！”
很快酒菜就送了上來，裝菜用的是農村常見的海碗，分量十足，酒喝的是農村自家釀制的米酒，很是合了胡斐的胃口。
兩人就這麼推杯換盞地喝了起來。
喝到酣暢的時候，吳凱將酒碗一頓，“胡斐，你這麼聰明能干，又是科大的本科生怎麼會想到去公安局呢，老實說，公安跟我們部隊差不了太多，就是能夠跟家人住在一起，只要一個電話來了，一樣地要從床上爬起來。”
“吳哥，我已經在部隊干了六年多了，跟社會脫節了這麼多年了，相對來說，公安局的工作更簡單一些。”
胡斐抓起一個雞腿咬了一口，“而且，如果去公安系統的話，我還能拿個副科的位子，公安跟部隊的環境也相差不大，都是要靠實力說話，我有一等功在手，他們也好說什麼。”
“要是我去其他部門的話，誰管你一等功是什麼玩意兒，頂多也就能給個副主任科員而已，吳哥，你說我去哪里好？”
吳凱一愣，緩緩點點頭，“不錯，地方上提個副科實職很難的，只要跨出這一步的話，你以後也可以改行嘛，你這麼聰明以後肯定有大出息，哥哥我還等著你來提攜呢。”
“來，來，為我們兄弟在冷江相逢干一杯！”
兩只酒碗撞在一起，蕩漾起一片白色的酒花。
這一頓酒喝得興盡而歸，好在兩人都是部隊出來的，酒量都很好，喝了五斤米酒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結束的時候，吳凱搶著結賬，還說下次吃飯讓胡斐付賬，胡斐只好由他去了。
吳凱喝得有點高了，往車椅上一躺就打起了呼嚕，胡斐見狀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立即發動汽車，桑塔納向著城內緩緩駛去。
剛剛喝酒的時候听吳凱說過，他家就住在河西二小的家屬區。
胡斐停了車，搖了搖睡得正歡的吳凱，這貨睡得跟死豬一樣，胡斐郁悶了，只得攙扶著吳凱往家屬區走去。
“老吳，你怎麼又喝醉了？”
一聲嬌嗔響起，胡斐聞聲腳下一頓，轉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美麗的女人款款走了過來，她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短裙，裙擺堪堪及膝，錐子臉，柳葉眉，修長的脖頸白皙粉嫩。
她沒有樂美雅身上的那種雍容優雅的氣質，給人一種小家碧玉般的恬靜感。
“你，你，你是嫂子吧。”
胡斐向女人咧嘴一笑，“我叫胡斐，以前在部隊跟吳哥一個軍區的，今天跟吳哥踫到了，料到以前部隊的事情，吳哥一高興就喝得多了點，睡著了呢。”
“小胡，你好，我叫李慧芬是老吳的妻子。”
女人微笑著向胡斐點點頭，走過來伸手要攙扶著吳凱，胡斐的鼻子里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嫂子，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去開門，我把吳哥扛回去。”
“好，那就謝謝你了。”
李慧芬嫣然一笑，挎著她的包包疾步往前走去，黑色的裙擺緊緊地包裹著她豐滿的翹臀，隨著走動，兩瓣翹臀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胡斐，麻煩你把老吳放到客廳的沙發上吧。”
李慧芬掏出鑰匙開了門，向胡斐招呼一聲，就匆匆地走向洗手間，胡斐一愣，立即俯身抱起吳凱將他放在平放在沙發上，這貨雖然一百四五十斤的模樣，不過在胡斐手里就跟十四五斤沒什麼區別。
“胡斐，你喝杯水吧，我來給他擦一擦臉。”李慧芬將手里的臉盆放下，起身給胡斐倒了一杯水，俯身起身之間，胸前的春光頓時就傾瀉出來。
“謝謝嫂子。”
胡斐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迅速轉頭打量起房間來，窗明幾淨，家具擺放得井井有條，客廳牆壁上的照片也都是吳凱兩口子的照片，不過，胡斐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片刻之後，胡斐明白了，孩子，這一牆壁的照片沒有孩子的照片，吳凱這貨都四十五了，怎麼會沒有孩子呢，難道他們夫妻兩這麼趕時髦，不願意有孩子來干擾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只不過，他們夫妻感情這麼好的話，吳凱怎麼會舍得去蘭山縣當個副縣長，而且還注定了是要被邊緣化的副縣長？
第074章 領導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