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娘給漂亮姐姐的戒指。”湛善便外頭好奇道,“不是說,是祖母送給娘的那個麼?”因頗有意義,因此哪怕最艱難的時候,娘寧可天天不睡覺地給人洗衣裳,也沒有想過將那戒指賣了換錢。
    徐氏摸了摸懵懂的孩子的頭,這才輕嘆了一聲道,“這就要看,你哥哥是否有福。”見兩個孩子還是不明白,她便搖頭笑道,“若是有福,自然能得償所願。若是無福,”她垂下了眼楮低聲道,“這戒指在錦繡的手上,也算是圓了咱們的一場緣分吧。”
    “郡主是怎麼回事兒?”坐在車里,忍著一路的顛簸,錦繡便對著身邊的人急聲問道,“怎麼就被人告了呢?”
    “咱們府里的姑太太,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還混到了宮中,一狀告到了御前。”那人一抹臉,憤恨地說道,“一大清早郡主便入宮自辯去了,我們便來請縣主回去。”
    “莫非是……”錦繡的臉刷地就白了,渾身突突。
    提到了那姑太太,她便覺得有些明白了。
    只怕是為了安平侯的死因了。
    然而想到永昌郡主在這里頭十分無辜,錦繡便不解道,“可是,侯爺是急病沒的,姑太太憑什麼亂告別人?”更為稀奇的,卻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女子,她是怎麼一路暢通無阻地進的宮?
    想到這里,錦繡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心頭竄了起來,手腳冰涼。
    姑太太的背後,只怕另有主使之人,這一番發作,若是永昌郡主真的與安平侯的死因有關,只怕要死無葬身之地。
    再是宗室,也不能把顯貴的命這麼玩兒。
    那人見錦繡明白,也不多說,只將她帶回了莊子。錦繡見同壽縣主已經六神無主,急忙在一旁將她安撫中,什麼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只幾個人匆匆地往京里趕。這一路眾人都沒有說話的心思,同壽縣主窩在錦繡的懷里,身邊姚安也在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到了最後,終于有了些力氣,不再慌亂。
    入了安平侯府,錦繡就見整個府里的下人都臉色蒼白,顯然是覺得大難臨頭。到了永昌郡主的正堂,錦繡就見大太太已經在此,正看護著齊堅與朱琛,臉上也露出了疲色,見了眾人回來,便微微一笑,溫聲道,“並沒有大事,看把你們嚇的。”
    “我娘怎麼了?”同壽縣主便帶著哭音問道。
    母女情深,想到母親如今不知如何,同壽縣主便有些害怕。
    她從來都被厲害的母親護在羽翼下,如今竟有一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或許,這倒是一件好事兒。”大太太便將同壽縣主拉到身邊,溫聲道,“其實你父親的事兒,京里也有人說閑話,如今說開了,以後便無人再懷疑你的母親是凶手了。”
    “姐姐這話,說得沒錯兒。”大太太話音剛落,便見門口,正有一名紅衣女子,慢慢地走進來,一張美艷的臉上,竟是一派剛強,她此時冷笑道,“叫我死,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第65章
    “母親。”同壽縣主喚了一聲,飛快地撲進了永昌郡主的懷里。
    自同壽縣主生病,雖然到底轉圜了回來,母女間卻不再那樣親密。如今女兒竟又親近起自己,永昌郡主低頭看了一眼同壽縣主擔憂的眼楮,目
    中便一紅,落下了淚來,之後一抹臉,只將同壽縣主拉在自己的身邊,與自己坐了,這才一拍桌子恨道,“賤人!”
    “真的是她?”大太太見永昌郡主惱怒,急忙叫丫頭們把齊堅與朱琛抱下去,不叫他們小小年紀听著這個,又見此時堂上除了姚家兄弟,不過
    是沈嘉錦繡,都是信得過的孩子,這才側頭問道,“她都說了些什麼?”
    “還能是什麼。”永昌郡主一訕,狹長的雙目微微眯起來,冷聲道,“告我害死了她的兄長與老娘呢。”她冷笑道,“薛貴妃那個賤人!真以
    為我不知道這里頭是她在挑事兒,打從那賤人進了宮,她在一旁給聖人添油加醋,我就知道了。”
    “叫你不要得罪貴妃,如今,可不是應驗了。”大太太便責備道,“那樣的小人,被你傷了臉面,豈能不報復你?如今幸虧事兒不是你做的,
    不然你就完了。”
    “不過是一個妾,下賤東西,上輩子修來了福分侍候了聖人幾日,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踩我母親與我上位,這樣的東西,下一次我見了,絕
    對饒不了她!”說起這個,永昌郡主便恨得牙根癢癢,怒聲道,“挑唆了父王的側妃放了那人,你家齊大人本把人捆了送來,半路卻被人劫走
    ,我就知道這事兒必是沖著我來的。”
    “只是貴妃卻猜錯了一回,侯爺這件事兒,真不是你做的,如今,竟是大庭廣眾地幫你洗脫了流言。”
    “說起這個,我倒是還要謝謝她。”永昌郡主知道自己的名聲多有跋扈,因此安平侯一死,京里說閑話的不是一個兩個,不過這事兒越解釋便
    是越描越黑,她本就氣惱,沒想到朱氏往宮里一告,她早有準備,帶齊了當日的太醫與知道老太太行事的知情人往宮里一送,竟成全了自己,
    也叫那笑吟吟的貴妃的臉上,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樣子。
    “朱氏呢?”見永昌郡主一個人回來,大太太便急忙問道。
    “污蔑宗室,杖斃了。”永昌郡主想到當時的場面,哭天抹淚兒的婦人爬在大驚失色的貴妃的面前求她救命,而那貴妃,竟是毫不動容地轉頭
    就走,連皇後都不放在眼里,一旁的聖人竟然還在袒護她,立時便將朱氏杖斃叫她閉嘴,朱氏之女也流放千里不許回京,便忍不住心頭生寒。
    聖人對貴妃,竟然到了明知道她在禍害自己的親佷女兒,都要偏袒的地步了?
    這樣睚眥必報的女人,一旦她的兒子登上皇位,以後,只怕自己的一家子都要倒霉。
    大太太也唏噓不已。
    朱氏腦子不大好使,耳根子又軟,能被齊五使喚的動,自然不會拒絕貴妃。只是從前想她還覺得可恨,如今她這樣被主子拋棄地死了,大太太
    竟覺得有些同情她。
    若是她能自強一些,不受挑唆,至少安靜度日是沒有問題的。
    永昌郡主大清早就給喚道宮里,如今一場大陣仗下來,竟是一點兒米水都沒進。使丫頭去傳膳,她便對大太太嘆道,“我好容易想要當個好人
    ,沒想到她們竟是自己找死。”頓了頓,她便冷笑道,“我父王一回府,那側妃就暴斃了,只是我想著,以後貴妃,是徹底得罪了父王。”
    陳王雖在女色上有些放得太開,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的心上有位置,然而兒女卻是他的死穴。若貴妃只是想要叫自家的庶妹與王妃爭寵,不涉
    及朝政,他也不會拒絕得那樣干脆。只是貴妃這一次走了眼,竟敢來害她,這簡直就戳了陳王的肺管子,別的不說,只怕從此,想要四皇子做
    太子,貴妃的面前要多一座名為陳王的大山了。
    看著丫頭們給自己上了幾樣好客化的東西,永昌郡主慢慢地吃了,這才有精神與大太太笑道,“這麼點子事兒,也算是過去了,回頭,姐姐幫
    我與府上的二太太道了謝,不是她送信,我都不知道那女人竟然找上了齊大人。”
    一提這個,大太太便苦笑了起來。
    听說朱氏竟然找二老爺救命,二太太的心就跟醋桶里撈出來的一般,二老爺這幾日苦哈哈地,一下了朝便往二太太處裝可憐,大太太雖然覺得
    有趣,卻還是忍不住心里頭羨慕。
    這樣的府里,竟然生出了二老爺這樣的異類來。
    只是想到身邊如今被兒女繞膝,大太太便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她不對英國公再抱有期待,便覺得心里敞亮了不少,從前的迷障也破去了,
    此時想到什麼二房姨娘侍妾,也不若當初的心痛難忍,竟是平靜萬分,此時便穩穩地笑道,“這也是二弟的孽緣了。”
    “說起來,我們的命,竟都不如她。”永昌郡主悵然了片刻,便恢復了精神,與大太太笑道,“不過,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兒,這幾個孩子竟
    是都想不起回來呢。”
    “你家的宅子好,這是在炫耀麼?”大太太便含笑問道。
    兩個貴婦在說笑了許久,大太太便向著一旁看去,見了沈嘉正在笑吟吟地听著,便問道,“這便是四姑娘?”
    “給夫人請安。” 沈嘉倒是一點兒都不羞澀,大大方方地給大太太請安,見她神情爽快,大太太便露出了喜歡的表情,將她招到面前來溫聲道
    ,“都是一家人,何苦這些虛禮?”她看了一眼在一旁抓耳撓腮的姚俊,便含笑道,“也就是你,才能制的住這個活猴兒。”
    “姑媽,我都這麼慘了,你都不為我說話?”姚俊真是覺得這世道,在沈嘉出現的那一刻就徹底變了,如今的自己,竟是孤獨的被遺忘的小可
    憐兒了。
    “您放心,有我在一日,他絕對不敢翻天!”沈嘉可沒啥害羞的,立時便拍著胸脯保證道。
    永昌郡主正在用飯,立時便一口噴了,指著沈嘉說不出話來。錦繡已站到大太太的身後,捂著嘴,到底忍住了沒有笑,只是姚俊已經悲憤的不
    行,縮在一邊兒的陰影里去了。
    大太太見永昌郡主並無事,便也放了心。因同壽縣主央求,便叫錦繡在安平侯府里住幾日,之後的幾天,永昌郡主因解決了大麻煩,便心情極
    好,有了精神便折騰起來。不說還在吃奶的安平侯被她鬧得遠遠見了就吐奶,便是同壽縣主,都有些招架不住老娘的熱情,躲了很多天了。
    永昌郡主正在興頭兒上,哪里能發現這些,將自己庫中的衣料收拾出了許多,賞給了府里的下人,一時府里竟人人稱頌。又因貴妃的事兒,聖
    人多少心虛,賞了不少的料子珠寶首飾古玩給永昌郡主消氣兒,永昌郡主雖受了,卻只是冷笑,將這些皆扔到了庫房的角落里,只取了從前進
    上的料子給同壽縣主與錦繡做衣裳。
    又過了幾日,沈嘉便再次登門。永昌郡主喜歡她爽利不扭捏,況日後沈嘉與同壽縣主又是妯娌,更要交好,因此便十分熱情,想到大太太所出
    的六姑娘也十分穩妥,便使人去了英國公府下帖子,請幾位姑娘過來說笑。錦繡伴著同壽縣主與沈嘉說話,見上頭永昌郡主又把自己可憐的小
    兒子給折騰醒了,如今小小的嬰孩兒扯著嗓子大哭,便默默扶額,與同壽縣主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來。
    永昌郡主也很無辜,從前第一次當年,她也是這樣照顧女兒的,同壽縣主乖得只哼唧幾聲就完了,這麼如今,就哭成這樣兒呢?見她手忙腳亂
    ,幾個女孩兒便不欲給她添亂,只告退離開,因天氣正好,陽光明媚,院子里花香撲鼻,幾個人便尋了一處坐落在假山上的石亭,居高臨下地
    欣賞院子里的小橋流水。
    因難得清淨,幾個女孩兒不過低聲說些話,說些有趣的玩笑。沈嘉不是詩情畫意的姑娘,對吃食玩耍更有興趣,竟對了同壽縣主的胃口,錦繡
    也湊趣兒,此時三個女孩兒也不顧別的,只在討論吃食。
    “听你這樣說,我竟等不及秋天了。”听錦繡說起來秋日里的菊花宴,竟可拿菊花做點心或是涮鍋子,都帶著菊花的清香,沈嘉便興致勃勃,
    眼楮放光,搓著手道,“既這麼著,今年菊花開了,我便做東,請你們吃飯如何?”
    “我不過是從前在書上見過,姑娘若是吃的不喜歡,可別怪我。”錦繡也只是紙上談兵,聞言便笑道,“不過如今,外頭的生菜剛剛長成,若
    是取頭茬兒的下來,抹上鴿子醬,新鮮水嫩,應該滋味兒不錯。”她想了想,便又笑道,“或是嫩嫩的仔鴿,或油炸或炖湯,也極美味的。”
    “今天就叫他們做!”同壽縣主一口便定下了結論。
    “好丫頭,你知道的這麼多,還是與我回府吧。”沈嘉見錦繡竟然對精致的吃食了如指掌,便笑眯眯地攬著錦繡的肩膀笑道,“我不會虧待你
    的。”
    “我要錦繡都不來,更何況你。”同壽縣主便對沈嘉吐了吐舌頭。
    “若是時時在縣主姑娘的身邊,只怕要煩了我呢。”錦繡剛剛笑完,就見遠處一個丫頭正領著幾名女孩兒走了過來,後頭的丫頭浩浩蕩蕩的,
    再一看,竟是府里的幾位姑娘們到了,急忙起身笑道,“我去與姐姐們換了茶。”
    匆匆下了石亭,錦繡便去文心處要了新的茶水與點心果子,與文心一同捧了往回走,剛剛上了石亭,便見幾個姑娘正在與沈嘉相互認識,冷眼
    見著其中竟有三姑娘,錦繡便微微皺眉,到底不敢多說以防節外生枝,只將手上的雕紅漆海棠花茶盤放在石桌上,這才含笑道,“給姑娘們請
    安。”
    “我說伯娘處不見你,原來你竟來了這兒。”七姑娘向來言笑無忌,便指著錦繡叫道。
    錦繡只微微一笑,便服侍著幾位姑娘坐下,順手便給姑娘們添茶,待到了二姑娘的身邊,剛剛倒了些茶水,便听到二姑娘輕聲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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