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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73節

    兩姐弟皆是滿腹心事。
    宋北溟小心地取過宋月瀟的茶杯,續上茶水。
    宋月瀟目光停在宋北溟身上,欲言又止。
    宋北溟一見長姐這神情,心中大呼不好。
    果然宋月瀟嚴肅地問︰“你如今當真好男風?瞧上的就是那位宣隱?”
    “呃……”宋北溟頂著長姐沉重的目光,他沒有選擇躲閃和回避,沉吟良久後道,“長姐也說了,全大靖也找不出比他模樣更好的,我宋北溟凡事都要最好的,我就喜歡最漂亮的!”
    宋月瀟怔了怔,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個自小樣樣都要爭第一的幼弟,無奈地道︰“爹娘不在,長姐如母,長兄如父,你這事兒我鬧心得很,回去還得跟你二哥商量。你要哪天轉性了早些告訴我,也省得我們去爹娘墳前請罪。”
    “那要勞煩長姐二哥先去爹娘墳前跪一跪了。”宋北溟渾不吝地說,“宣微雨那模樣,就算不看臉,光憑背影也是全大靖最好看的。我吃上了山珍海味,你們要再想讓我去嘗粗茶淡飯,那我是不成的。”
    “你和他已經——”宋月瀟震驚地瞪大眼楮,張張嘴,實在覺得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北溟。
    宋北溟大喇喇地任長姐的目光削他,很是混蛋地說︰“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長姐和二哥在北原就快準備聘禮罷。”
    宋月瀟氣得一個震天響的棗核彈在宋北溟的腦門。
    宋北溟不妨長姐下手飛快,捂著腦門嗷嗷叫痛。
    宋月瀟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就走︰“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回頭自己去爹娘墳前請罪吧!”
    宋北溟揚聲追在她身後︰“姐,都快是一家人了,你在朝堂上多照應著他點,他也挺不容易的。”
    “這就護上了?”宋月瀟在門前頓住步子,連連嘆氣,“我這長姐當得,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第56章 誰去誰留
    為著西境之事, 朝堂之中,人心浮動。
    西境是大靖軍事要地, 又是橫跨大靖西部並貫通西北的樞紐之處, 更不用說里頭物產豐富,還有邊境最大的互市,是大靖的一塊寶地。
    為著西境, 有人想要外放,有人想要拉攏, 就在各方較量的膠著的時刻,這日爆出一則大事。
    新晉的錦衣衛指揮使邵亭在早朝上報︰“啟稟陛下, 岳東郡秦王遇刺。”
    燕熙站在兵部的隊列里,淡淡地勾了唇角︰好戲終于來了。
    天璽帝隱在冕旒後的面容陰晴不定,半晌才問︰“秦王如何?”
    邵亭斟酌著答︰“秦王……當胸中了一箭,正在施救。”
    天璽帝威勢攝人︰“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邵亭垂首道︰“此事……干系重大, 容卑職過後再稟。”
    為何干系重大,百官都心照不宣。而且到底是何人所為, 算算剩下的皇子, 其實也沒幾個了。再算算有能耐的, 是哪股勢力主使,幾乎一目了然。
    面對這種要命之事,百官都低垂了頭。
    天璽帝在高座上, 第一次筆直地瞧向了燕熙。
    奉天殿上站滿了百官, 無人敢抬頭。
    沒有人看到此時天璽帝瞧向燕熙的目光, 而燕熙站得筆直, 他知道天璽帝在看他, 然而他並不回視, 面無表情在瞧著地上泛著冷光的地磚。
    燕熙厭惡與天璽帝的任何接觸, 連目光的接觸,他都十分抗拒。
    他的“三不原則”第一條就是不原諒,他一直執行的非常徹底。
    -
    早朝過後,燕熙才走出午門,便听到宮里頭傳來消息說四皇子燕然、五皇子燕燾、六皇子燕煦皆被禁足。
    燕熙听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他站在兵部巍峨午門下,回身望向重華宮的方向,冷笑了一聲,心中輕嘆︰大長公主,你果然不負我所望。
    其實,燕熙早就算著這兩天差不多局勢要到了,可一直沒听到岳東傳來的消息。
    燕熙篤定地判斷,那個擅長操縱人心、擺布局勢的燕楨兒,絕不會放過這種一擊即中、全盤皆贏的機會。
    畢竟富貴險中求,這一回只要刺殺“燕熙”成功,剩下的燕然和燕燾沒什麼威脅又很容易處理,那麼燕煦被立為太子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燕楨兒只要控制了燕煦,就可以像原著結局對原主那樣把燕煦架空並軟禁了。再之後的事情,原著雖然沒寫,也不難猜了,無非就是燕楨兒在適當的時機顯露出自己先帝嫡長皇子的身份,然後獲得滿朝文武的一致擁戴。
    燕熙都要忍不住替燕楨兒鼓掌了,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只是燕熙等了兩日不見動靜,一度還有些失望。
    幸好,燕楨兒還是原著里那個陰狠的大反派。
    昨夜里燕熙終于收到飛書說宣啟這些日子都穿秦璣新制的護心甲,刺客的那一箭,沒傷著宣啟的要害。
    燕熙得了消息,一整夜都在等著今日的好戲。
    出乎意料的是,天璽帝竟把皇家的這種丑事,捅到早朝上去。
    一旦在朝會上曝光了,那秦王被刺案便不止是宗人府來辦,內閣和相關衙門勢必也要介入,是絕計不可能善了的了。
    五月底的日頭真毒,燕熙伸出手,在陽光下晃了晃五指,對自己干淨的手很滿意。
    燕熙穿書初期,其實可以一口咬定燕楨兒不是女兒身,此事一驗身便知,他是有機會很快就解決掉一個反派的。
    然而燕熙沒有,他留著燕楨兒這枚棋子,替他走完了幾乎所有的宮斗劇情。
    燕熙想,差不多該收網了。
    他在烈日下按住自己跳動的心髒,對虛空輕聲說︰太子殿下,你看到了嗎?我很快就能完完全全地拿回太子之位,替你報仇了。
    燕熙身體里原主的意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經他這一句話,他的心髒很用力的跳動了幾下。
    燕熙微微地笑了起來。
    -
    此刻,重華宮中,燕楨兒一身藍錦宮裝坐在仙鶴青銅燈下,他姣好的面容在燈影搖曳間忽明忽暗。
    他面色陰郁地燒了密報,溫婉的女兒聲中含了殺意,听著格外滲人︰“為何沒能殺死燕熙?”
    大宮女綠芙戰戰兢兢地道︰“已命殺手傾巢出動,原本是勢在必得的。奈何秦王府戒備森嚴,甚至還有火銃。派去的人只活著回來兩個,其他人皆死于火銃之下。”
    “小七長進了,竟然還敢私藏火銃。”燕楨兒面色陰鷙,他敏銳地生起疑惑,隱約發覺岳東郡的那個“燕熙”有問題。
    前面五年都太順利了,導致他一度以為“燕熙”已是棄子,如今看來,能有火銃的燕熙絕對不簡單。是他大意了,在那麼個懦弱無能的七皇子身上,陰溝里翻了船。
    思忖半晌,燕楨兒的臉色愈發陰沉,他盯著那燒完的灰燼道︰“回來的那兩個人處理干淨。”
    綠芙愣了一下,低下頭去,心中發悸地說︰“知道了。”
    燕楨兒目光黑沉沉的,抿著唇不說話。他今日唇上化的彩是鮮紅色,在這詭密的夜里像是飲過血一般,既艷麗又可怖。
    綠芙飛快地瞧了一眼主子的面色,差點嚇得踉蹌,膽戰心驚地說︰“陛下此次震怒,下令徹查,此次行動有失,會不會暴露……”
    燕楨兒不耐煩地打斷了她道︰“放心,就算暴露,出事的也是蕭氏。”
    綠芙小聲提醒︰“蕭氏若是倒台,我們便失了助力。”
    燕楨兒這才輕輕抬眼,望向今日明顯失了鎮定的貼身大宮女道︰“你是蕭公府的家生子,怎麼?不忍蕭氏倒台?”
    綠芙被那刀割般的目光嚇得臉色刷地慘白,猛地跪下,在地磚上磕出沉悶的聲響道︰“沒有!奴婢不敢!主子!我自跟著您進宮後,便是重華宮的人!”
    燕楨兒這才收回目光,他沒有叫人起來,語氣里有孤注一擲的狠勁︰“陛下隱忍多年,甚至不惜損失至愛,拋妻棄子,就是為了打垮四姓權貴。姜氏一倒,四姓便會如樹倒猢猻散,蕭氏排在第二,就算沒有這次的事,也會有別的事的。陛下,屠刀已經舉起了。”
    綠芙被燕楨兒的狠樣嚇到,又想到蕭氏艱難的處境,瑟瑟發抖地流下淚來,說︰“沒了蕭氏幫我們,往後我們如何籌謀?”
    “本宮敢去搶那個位置,憑的是蕭家?”燕楨兒臉上浮起陰冷的笑容,目露凶光道,“哈哈哈,小煦說得對,我們是皇子,姓燕,不是姓蕭!我乃大靖朝熹平年間唯一的嫡長皇子!正統的天子血脈!現在皇位上的燕楠算什麼,他是下賤的婢女所生,不過是個旁支的庶子!他配我叫他一聲皇兄?他父王一個傳了多少代的郡王都不夠給我父皇提靴的!就憑他,也配坐那個位置!髒了我燕氏的正統!”
    這一番話顯然是氣極所言,若被揭發了是足以誅九族的,綠芙顫抖地伏地不敢抬頭。
    燕楨兒陰惻惻地兀自笑了幾聲,他扶了扶頭發,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而後站起身來,很快恢復了平靜,朝門走去道︰“陛下近期起用和重用之人,皆是寒門出身的,這朝堂以後必然是寒門和清流的天下。我們盡早與蕭氏劃清界限為好。”
    綠芙擔憂地問︰“那蕭氏會不會牽連我們?”
    燕楨兒望著下弦月即將沉下去的方向道︰“本宮是公主,自古以來,派系之爭何曾傷及公主?”
    綠芙見燕楨兒望著那彎月發呆,那個方向是西南邊,那兒有燕楨兒最常去的隆裕宮。她小聲地道︰“那這次楚王他……”
    燕楨兒抿了唇不說話,他將手中的帕子緩緩地攥緊了,漂亮的指甲刺破了絲質的料子。
    綠芙望著他站得筆直又端莊的背影,她跟了燕楨兒多年,知道燕楨兒正在極力地控制自己。
    此時的燕楨兒又像回了平日里的那個克制的公主,于是綠芙又恢復了點勇氣,小心問道︰“主子,您不出面求情救救楚王麼?”
    燕楨兒緊攥帕子的手指骨節發白,狠沉地說︰“此事是陛下家事,本宮一個非嫡親的皇姑母,不宜多說。”
    綠芙比燕楨還要大幾歲,她深知燕楨兒的不容易,也知道燕楨兒這些年和楚王走到這種關系,多少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她咬咬牙提醒道︰“可是楚王必定危險,若楚王也出事了,主子,您以後不僅沒有擋箭牌,也沒有親近的人了。”
    “左右就是成為孤家寡人。人上人哪個不是孤家寡人?陛下在位二十三載,如今身邊又有誰?”燕楨兒生生撕碎了帕子,他幾乎就要咬碎了牙道,“我救不了小煦,我若出聲,只會叫陛下和百官更往蕭氏去想。此次危機,蕭氏必倒,連累蕭家皇子也是必然的,總要有人出來受罪。小煦……只能看他造化了。”
    綠芙听到這一聲聲時常能听到燕楨兒叫的“小煦”,不禁想起六皇子每每見著她這個婢女,都是笑臉相迎,有時高興起來,甚至親近地叫她綠芙姐姐。
    這樣一個天真浪漫的皇子,本該是無憂無慮的閑王,卻被卷入這場你死我活的爭斗。此次事情敗露,燕煦的下場並不會比前面幾個皇子好多少。
    綠芙到底不忍,硬著頭皮勸道︰“可是,主子若是不管不顧,楚王怕是會恨極了您。不如,做做樣子,去瞧瞧楚王?也叫楚王心里好受些。”
    “綠芙,你是覺得我太無情了,是不是?”燕楨兒用力地閉上眼,他的聲音蒼涼,“若我也倒台了,他更加無人可依。他若能理解,便理解;他若不能理解,便由他恨罷。”
    -
    隆裕宮。
    燕煦枯坐在院子里正對大門的椅子上,他從得知早朝的消息起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之前燕照、燕烈、燕焦出事時,他害怕得躲起來。
    這次輪到他自己了,他反而很平靜。
    他好似等待問斬的死刑犯,天天提心吊膽、神經兮兮的快要瘋了。
    當明確告訴他死期時,他反而平靜了。
    燕煦開著宮門,在等自己的結局,也在等一個人。
    隆裕宮的總管太監雙喜已經陪他等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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