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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09節

    溫演听燕熙問,舉目去瞧梅筠。
    “督台大人,下官幫著瞧過賬本,與溫先生的意見一致。”梅筠沒有居功,他目光離開燕熙的方向,對溫演說話時才抬眸,他是大靖朝最得意的年輕尚書和封疆巡撫,看人時自有威勢,他目光落在溫演身上,溫演不禁一驚,低下頭去。梅筠這才說,“溫先生請罷。”
    溫演壓下心中的驚異,一面是震驚于梅筠城府深沉,一面更加佩服燕熙居然能把梅筠這樣的人摁在手底下。
    溫演感嘆著英雄出少年,把賬本恭敬地遞到燕熙案前,穩聲答︰“只有西洲郡玉關縣知縣杜鉉交來的賬本沒問題,還有幾本有些小問題,我等正在核對,再有小半日,便可擬出個名單來。”
    “杜鉉?”燕熙翻著賬本,“此人什麼來頭?”
    周敘趕忙答︰“杜鉉今年三十二歲,是天璽十一年的舉人,天璽十二年應試春闈不第,便不再考了,主動呈請到地方。朝廷考核後放他到西洲郡玉關縣當教諭,因著玉關縣一直沒有人肯去當知縣,他一年後便升了知縣,因著不會奉承,沒能再往上升,在知縣任上一直做到現在。”
    教諭是清水職位,連個品級也沒有,得了舉人之後就能任職。但舉人們大都寧可連試三次春闈後去任知縣,也不肯做個未入流的教諭。
    加之玉關縣地處西洲最西,又苦又窮,舉人們都沖著及第留京或是外放富庶之地,絕不會考慮到邊關當個教諭。
    玉關縣的職位莫說教諭,連知縣都算不上是一個好差事。
    燕熙手指輕點著書案說︰“此人年紀輕輕便遠赴邊疆,一做十一年,賬目做的干干淨淨,是個好官。把人傳來,我看看。”
    周敘窘迫地說︰“此人今日未來。”
    燕熙側眸問︰“因何不來?”
    周敘在燕熙平和的目光下,無端覺出壓力,小心地說︰“此人說玉關近來恐有戰事,他日日都在城門上,走不開。是下官失職,沒有安排好治下之事。”
    “諾大一個縣,竟要一個文官親守城門。”燕熙對衛持風說,“派一隊錦衣衛小旗去玉關瞧瞧什麼情況。”
    衛持風看燕熙目光冰涼,便知道要查什麼,立刻恭敬地應聲。
    周敘更加不安了。燕熙沒把詳查的任務交給他,反而給了錦衣衛,這便是對他的不信任。
    周敘嚅囁道︰“督台大人……”
    燕熙步步安排皆有深意,此時一听周敘的聲音,便知此人已懂,省去他不少口舌。
    他目光轉而溫和,注視著周敘道︰“思禮不必惶恐,你才到西洲,有掌握不清的也在情理之中。這次我請錦衣衛把事情辦了,只能解燃眉之急,西洲的守衛,還得靠西洲自己的守衛軍。”
    周敘听得一腦門的冷汗,拿衣袖擦拭著,連連點頭。
    燕熙指尖從名單一一劃過說︰“剩下的官吏,先關著,只在每日清晨給半碗稀粥,一天三碗水。別讓人死了,先叫他們餓著,餓到他們受不了之時,哄他們的把真賬寫出來。寫不出來,就一直留在院子里做客;寫出來的,把賬本呈給都察院,人先由交錦衣衛收押。”
    溫演和衛持風應聲。
    此事涉及幾十名地方主官,系著三郡地方衙門的運作和民生,饒是周敘和賈宗儒見慣風雲,也沒想到燕熙竟然如此快下手,且手段如此狠決,竟是想要一次把人全都換了。
    一時議堂內鴉雀無聲,靜得頭皮發麻。
    周敘和賈宗儒多年在官場經營,知道無論哪個衙門,總有些混亂骯髒之事。
    官場之道,最講平衡,某種混亂其實也是一種適應實際情況的平衡。要治理這種混亂,最好是循序漸進,各個擊破。否則,一次把所有主官都清了,便是壞了平衡,各地的公務將無人決斷,接下來便是徹底的癱瘓。
    周敘和賈宗儒做如此想,便是傾向于認為燕熙冒進了。
    燕熙從名單里抬頭,他的目光平靜無波,聲音听不出情緒︰“思禮、季璋,你們覺得不妥?”
    周敘只覺那目光似有涼意,可他既是一郡主官,便不能尸位素餐、一味迎合。于是咬牙斟酌著說︰“若是倉促全換了,恐怕會致機構癱瘓。”
    賈宗儒和周敘是一樣的意思,附和道︰“不如徐徐圖之,權宜處置。”
    燕熙放下名單,端詳著周敘和賈宗儒。
    兩人被瞧得心跳加速,如坐針氈。
    梅筠一直端坐听著,此時他目光陡然犀利,望住了周敘和賈宗儒。他是巡撫,品級比周敘和賈宗儒听著是高半級,實則一郡首長與分治主官的地位可謂是天壤之別。
    他雖不是周敘和賈宗儒的上官,但憑著巡撫的身份,要教訓周敘和賈宗儒也是可以的。
    梅筠肅然道︰“若放這些人回去,他們必定會商議如何聯手上下欺瞞,竄通一氣。不如一鼓作氣,收拾徹底。”
    梅筠語氣客氣,但話里話外皆是反駁的意思,周敘和賈宗儒皺眉听著,見燕熙沒有阻止梅筠,便知道這是燕熙的意思了。
    周敘和賈宗儒更加坐立不安,可他們還是沒有轉換過來身份,總覺得自己資歷深,想在年輕的長官前面拿喬。此時被梅筠駁了,臉上便都有些不好看。
    梅筠把一切看在眼里,稍作停頓,接著道︰“依下官看,督台大人此舉甚好,下官以為,為著把事情辦利索,以免耽誤各郡、府、縣的日常運作,可以由各郡定下眼下必報必決和重刑之事,啟用快決快辦的章程;旁的事情,官不理民,反倒是與民生息。再者,日常運轉,主要還是靠底下的胥吏,眼下先不動胥吏,把主官收拾了,也是以儆效尤,叫底下人不敢再胡來。”
    周敘和賈宗儒愣愣地瞧著梅筠,慢慢听懂之後,身上的冷汗略收。
    他們並不是一味只講資歷的土老油子,會主動請命來西境,說到底還是存了志向的。此時听梅筠句句在理,心里頭慢慢升起佩服——梅筠是真的有本事且上道,燕熙說什麼,一概同意之余還出謀獻策,幫著把事情圓好看了。
    周敘和賈宗儒百感交集,明白為何人家梅筠年紀輕輕就官至尚書,在是皇宮里呆過的人確實是最懂主子的心思,與他們不一樣。
    兩人錯過了第一回 表態,心知今日自個表現是實在不好,燕熙沒有給他們難堪,已經是對他們的尊敬了。
    想明白此節,他們當即趕忙應聲。
    周敘說︰“梅撫台所言甚至,下官回去,便擬個必辦公務的單子出來。”
    賈宗儒說︰“下官身為提刑按察使,回去便緊著把要案大案先辦了,為防著主官不在滋生動亂,也要對屬官們嚴辭以告,叫他們在非常時期更要兢兢業業,莫出岔子。”
    燕熙淡淡地瞧著座下的幾位主官,含笑說道︰“如今三郡空虛,你們今日回去,一人帶一個百戶的錦衣衛,把郡里頭底子摸清楚,胥吏們都拘在衙門,這幾日不叫他們回家,免得走漏了風聲。還要仔細謀劃,把市井里頭有利害關系的商紳和青皮流氓一並拿了。查完之後,留下清白能用的,不能用的就地關押;還有那些膽大妄法,惡行昭著的,大可當眾處死,殺雞儆猴。”
    燕熙說著這些話,一直保持著笑意,雪白的手指搭在桌面,整個人一塵不染。
    可他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要拿人命。
    周敘和賈宗儒听得冷汗淋灕,他們雖誓死效忠太子殿下,但心中不免還是覺得燕熙年紀小,于是在處事上總不自禁地倚老賣老,以此彰顯自己用處。
    可是,這番听下來,燕熙面面俱到,且手段老辣,叫他們這些自詡資歷豐富的老油條也直嘆自愧不如。
    于是更加不敢隨意反駁,愈發恭敬地听著。
    燕熙繼續道︰“凌寒、思禮、季璋,你們再擬個空缺職位表來,本督已和吏部知會過,缺的人手,吏部會想法子替我們張羅。”
    梅筠听到燕熙喚他凌寒,猝然抬頭,他知道這只是上峰對下官以示友愛,可他盼著這一聲實在太久。他曾經棄如敝履的一句呼喚,如今用了千百倍的努力只能挽回分毫。
    天意弄人,不過如此。
    -
    梅筠原以為燕熙偶爾能給他的一個眼神便是解藥,總盼著燕熙能大開恩典,以消他心中慚愧、解他日日悔恨。
    可如今發現燕熙的一顰一笑其實是毒藥,他每嘗上一口,便愈發痛恨自己從前的殘忍和無知。
    梅筠陷入了無藥可解的死循環中︰遠避燕熙,他輾轉反側;湊近呆著,又抓耳撓腮。
    然而,他必須將所有的心緒全收在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下面。
    因為他知道,燕熙對他的容忍有限,他但凡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燕熙就會將他立即趕走。
    所以梅筠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逾越,他比任何一個下官都更少地與燕熙對視,更刻意地做到不與燕熙有任何親近。
    -
    梅筠謹守分寸,面上以一種對上峰的奉承語氣說︰“督台大人高瞻遠矚。如今有各衙門的章程在手,新來的主官只要依著章程辦事,便能很快上手。咱們幾位,只要盯得緊些,想必不會讓各地衙門亂了方寸。”
    他說完該說的,便安靜地坐著。
    周敘與賈宗儒還處在震驚之中,兩人都傻了。
    他們終于知道,為何燕熙在等到在西境待了幾日才動手傳人,原來這之前燕熙已經與京里頭吏部、都察院乃至內閣都打過招呼了。
    燕熙種種所為,並非操之過急,而是老謀深算。
    周敘與賈宗儒越發慚愧,只打定主意燕熙說什麼,他們都照做便是。
    燕熙的手指從名單上劃拉過去,想到什麼,又說︰“還有,杜鉉的經歷是個參考,我與吏部去封信,建議只要是舉人,不論一試不第或是三試不第,但凡是自薦到西境來的,經本督審過履歷,皆舉薦為知縣。”
    梅筠听到這里,驚喜地望了一眼燕熙。他這一眼望得倉促,心中卻是驚濤駭浪,燕熙此舉,是要抬舉杜鉉為標桿,給天下舉人示範。
    進士難求,舉人卻比進士高出數倍不止。舉人來西境,既能解人才之渴,又能解了當地官商勾結亂象。
    西境眼下一般散沙,清洗姜氏里,發落了一批人,剩下的人里有的是隱藏姓“姜”,有的姓旁的姓。人的問題是一切問題的關鍵,此事緩不得,否則留著禍害。
    梅筠最快想明白,當即表態︰“下官願親自寫表招天下舉子英才。”
    周敘也反應過來了,不甘示弱道︰“下官也會建議西洲照辦。”
    賈宗儒一直在都察院當差,最會的是彈劾問責那套,他萬萬沒想到權術還能這般層層套著謀劃,一時心中又是驚嘆,又是羞愧,嚅囁道︰“下官附議。”
    燕熙把名單折起來,衛持風接過名單便出去了。
    周敘和賈宗儒看那張名單被捏在錦衣衛的手里,心中便已知道,接下來便是要耗著這批人,給錦衣衛爭取時間把郡、府、縣里的各項物資和文檔搶先封存,以備後用。
    周敘和賈宗儒心中直發顫︰總督大人經手過的那張名單,上面的人大約都要回不去了。
    西境的天,從今日起便要徹底改弦更張了。
    第83章 權術人心
    燕熙輕飄飄便定了幾十個地方主官的生死。
    大快人心。
    燕熙將各人心思瞧在眼中, 端起水杯輕抿。
    望安在宮里頭跟著明忠學了一陣,機靈了許多, 他瞧出議堂微妙的氛圍, 一見燕熙喝水,便識趣地張羅著給各位大人看茶。
    冷熱適中的茶水滑下喉嚨,周敘和賈宗儒心頭堵著的那口氣松了一些。
    議堂議事時間已長, 外頭那邊院子里官吏們的叫喊聲已經弱了下去,日頭偏正, 議堂里的光束退去,燕熙在上座, 沉在近午的明亮里。
    燕熙放下茶水,問道︰“你們到衙門也有幾日了,如何看軍戶逃役之事?”
    周敘是布政使,主管的是戶籍賦稅, 立即道︰“下官一到西洲,便先翻了黃冊, 再到鄉里核對, 軍戶確實逃役嚴重, 還在戶上只有六七成。”
    賈宗儒嘆氣道︰“岳西郡便不成了,在戶的軍戶不到五成,下官翻了近年的刑事卷宗, 光是逃役的案子就佔了一半, 剩下的大都是偷盜搶掠的, 百姓們家中無糧, 手里沒錢, 日子非常難過。”
    梅筠道︰“截然相反的是, 西境卻有許多富戶, 其田產連綿百千畝,平川有兩家糧商,生意連貫西境,糧食的走貨量甚至比靖都的還大。”
    “請沈老板和韓娘子來。”燕熙听到這里,示意梅筠先停一停。
    官員們議事,為何叫一個商人和婦道人家前來?
    周敘和賈儒不明所以,听到外頭的腳步聲過來了,他們心中隱隱有些不適。
    卻見梅筠從善如流地對進來的兩個人點頭致意。
    他倆有了先前的經驗,索性跟著梅筠做做樣子,干扯了下嘴角,算是與沈潛和韓語琴打過招呼了。
    若放在平時,他們這種正三品大員,是一眼都不會多瞧商紳和做沽販營生的婦人的。
    沈潛和韓語琴向周敘與賈宗儒回禮,他們雖因著種種際遇,陷進了濁世里,卻幸運地遇著了燕熙,他們遠比周敘和賈宗儒更早也更深地認識到燕熙才是他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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