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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65節

    “這……連漢陽老將軍和漢臨漠將軍都出面為這婚事做主。”一旁的武官們听了錯愕許久,嘆聲道,“幽篁、冷鋒乃是漢家軍的主刀,刀如其人,代表的是漢家一門的榮光。這禮真的太重了!”
    “是啊。這五把刀加在一起,莫說娶個普通貴女,就是求娶公主也夠了。”有人望向站在漢臨嫣身後不遠處的燕靈兒,壓低聲音說,“安王配靈兒公主,倒是絕配。”
    “咦,不對,郡主方才說求娶之人乃是漢老將軍和漢將軍的徒弟,而公主沒有拜過兩位將軍為師。而且同時是漢家父子的徒弟,有這等待遇的,只有一人……”有人說到此時,驚詫地捂住了嘴。
    “莫非說的是……”旁邊武官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太……太子殿下?”
    “說起來,安王與太子殿下確實關系非同尋常。”
    “婚姻之外,如何相處只是私事,可哪有男子與男子明目張膽成婚的?胡鬧嘛!”
    “而且,一個王爺娶太子殿下,又成何體統?”有些年長的官員跺腳,“太子乃是一國儲君,豈是可以枉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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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臨嫣對這些棄耳不聞,她滿面是淚,繼續道︰“臣女今日帶五把配刀和宋漢兩家的誠意,來替夢澤求娶一女。此女乃岳東郡人,知書達禮、文武雙全,乃宋家必娶之人,名為宣隱,字是微雨。”
    “宣隱……微雨……”官員和學生們紛紛議論開了,“宣隱不就是太子殿下嘛?而且宣隱堂堂狀元,怎麼就成女子了?”
    文官們的腦子更加活絡,立刻就有不少人想通其中關隘,眼中精光閃動,低聲解釋道︰“郡主高明,故意把宣隱說成女子,如此就不違人倫綱常,可按民間俗禮借著聖旨的名義把親事定下來。待到成親那日,只要宋漢兩家咬死迎進府的是女子,誰又能說什麼?”
    旁邊的文官也想明白了,補充道︰“再者,宋家求娶的是宣隱,而不是燕熙,如此又能避開褻瀆儲君之罪。全天下誰不知道宣隱就是殿下?郡主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
    “郡主了得。”有人想的更深,低聲贊嘆,“她今日孤身而來,若事成了,便是宋漢兩家的喜事;若事不成,因著她一個女子來求,又戴著重孝,宋漢兩家接連痛失高堂,她身上系著宋漢兩家的哀思和榮耀,誰也不會為難于她。反而是大家都怕她難過,想到宋漢兩家之痛,見者都會想著幫襯一把。”
    “要我說,這步棋之精妙,絕不止于此。”一位文官高深莫測地眯著眼說。
    旁邊的人急道︰“這位大人,你快說。”
    那文官掃視著那些請願的學生,听著靖都的風聲,望向那深重的宮牆,扣指于唇,諱莫如深︰“天機不可泄漏,不可說,不可說。”
    第130章 宜家宜室
    宮門外的情況, 被一五一十地報到了文淵閣和乾清宮。
    內閣成員圍坐一室。
    能混進內閣的,不論是何脾性, 都是老狐狸, 互相對視,紛紛捧起茶。
    孫昌猛灌幾口,喝急了, 嗆道︰“求娶太子?這是痴心妄想!太子什麼身份,一國之本, 陛下和朝廷不會由著太子與男子結親,更不可能讓太子嫁入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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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裕一口氣喝完一杯茶, 壓不住砰砰心跳。
    他是兵部尚書,最先想的是兵權,他看得明明白白,現在外頭跪著的可是漢臨嫣!
    漢臨嫣是誰?漢家孤女、宋家主母, 這是唯一能代表漢宋兩家之人。
    她柔弱無力,可她背後是二十萬蒼龍軍、二十萬踏雪軍、還有靖都的五萬禁軍。漢宋兩家聯手, 就掌握了大靖絕大部分的兵力。
    宋家就不用說了, 北原是靖都難以撼動的地方, 踏雪軍令莽戎聞風喪膽,踏雪軍刀所指之處,便是大靖軍威所向之地。
    漢家看著兵力不如宋家強, 但漢家是老將門, 漢家在軍務上的影響力, 連宋家也要掂量。只看宋家選漢家女兒為長媳, 便知宋家對漢家的討好和忌憚。
    漢陽和漢臨漠耕耘軍務多年, 五軍都護府里, 有多少漢家的徒弟、下屬根本就數不過來。漢家在軍務上, 幾乎是一呼百應。漢陽和漢臨漠出殯時,舉國軍隊自發披白戴孝,連以文人武官為主的兵部都告假一大半官員去送殯了。
    漢宋兩家結親時,兩家為著避嫌,多年來一直若即若離。可如今漢宋兩家為著太子之事,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一起。
    漢臨嫣帶來那五把刀,代表的可不止是家中長輩的遺願,那是大靖大半的兵力!
    造反都綽綽有余了!
    此番,說得好听是來求親,往深了想,這哪是求親,這是逼宮!也是在做給天下人看!
    宋家和漢家留了心眼,沒讓家里當家的男人出來,想必是商量好讓漢臨嫣一個弱女子來。漢臨嫣剛生產完不久,最是柔弱之時,朝廷沒法對她發作;況且漢臨嫣還是穿著孝服來的,她的至親尸骨未寒,朝廷這時候絕不能寒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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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可難辦了,周裕猶豫著不知怎麼說,他之前為孫昌幫過腔,此時被孫昌火辣辣地盯著,只能硬著頭皮扯︰“話是如此……可本官听聞,太子殿下與安王感情甚篤,他們兩情相悅,我們也不好棒打鴛鴦,是不是?”
    “周裕你這個牆頭草!”孫昌重禮教,他對燕熙寄予厚望,甚至可以說是把這一生夙願都寄托在這位難得的儲君身上了,他是一步都看不得燕熙走錯的,此時急的直拍桌子,“他們漢宋兩家既是求親,進宮來求便是,何必當著百官和學生面的捅出這事?世風日下啊,男風遮掩著當消遣也就罷了,以漢宋兩家的臉皮,竟把這種事情拿到明面上來談!”
    “漢家兩家就是要當著天下人的面說此事。”梅輅瞧了一眼垂眸不語的商白珩和裴青時,先行開口,“這樣才能讓全大靖的子民給他們做保。陛下和朝廷要是敢不答應,就是置那五把刀于不顧。那五把可是功勛刀。”
    “唉!漢宋兩家保太子,是為著國本,本是無可厚非。”孫昌嘆氣,“可為何偏要把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擺到明面上來?這不是讓朝廷難辦嗎!臨嫣那丫頭,本官也是看著長大的,素來是知書達禮,這一回……真是有些出格了。”
    梅輅說︰“本官倒是不意外,依著形勢看,漢宋兩家要在保太子之事上出面,只能以此事為由來提。否則他們掌著兵權,倘若拿兵來說話,要麼是鎮壓,要麼是勤王,要麼是逼宮。陛下健在,奉天殿遠不到易主之時,是以漢宋兩家在說辭上定然要極力撇開兵凶之事。他們出此招,想來里頭也有故去的漢陽老將軍和漢臨漠將軍的意思。否則,臨嫣丫頭不敢賭上整個漢家,她娘家還有長嫂和幼佷,還有許多族老,總得顧及娘家人的意思。”
    孫昌听到這里,也啞火了。漢家樹大根深,在大靖的人情盤根錯節,孫昌和漢家也有沾邊的姻親,叫他去為難漢臨嫣那丫頭,他也于心不忍。
    孫昌看向裴青時,想探探裴太傅的口風。想著,漢家是太子的武教師父,而裴家是太子的文課老師,裴鴻是兩代帝師兼太子太傅,定然知道天璽帝的意思。
    孫昌道︰“知猷怎麼看?”
    裴青時是親眼見過燕熙與宋北溟打情罵俏的,若在從前,他定然會做一個嚴兄,去教訓師弟要以天下為重、子嗣為重。
    可他已經沒有資格去教訓燕熙了,而且他也不願再徒惹燕熙厭煩,只要燕熙願意,他甚至可以閉眼幫著說宣隱是女子。
    在他听來,漢臨嫣說的挺好的,且還繞開了燕熙的名義,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但樣子還是要做,裴青時咳了聲說︰“殿下的婚事,還得看父君之命,咱們內閣在此事上說話也不做數,不如去問問陛下的意思?”
    幾位閣老沒想到一向實干的裴青時竟然也開始和稀泥了,孫昌吹著胡子,氣得手都抖了。
    大家轉而都去看商白珩,這位可是燕熙的授業恩師,在此事上是能說得上話的人。
    “知猷說的在理,且等聖裁罷。”商白珩淡淡地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合上杯蓋,徐徐道,“只是,建安郡主生產不久,身子嬌弱,若是跪出個好歹,誰都擔待不了。此事緩不得,不如內閣作主請人去照顧一二?”
    梅輅點頭說︰“叫文淵閣內監搬了椅子和軟墊去,勸郡主要以身子為重。”
    話說到這份上,連孫昌也不再說什麼。
    畢竟漢宋兩家說到底是要保太子,孫昌沒理由再生枝節。雖然他覺得實在不成體統,但漢臨嫣話都說出來了,他也不能逼人把話咽回去。再者,宣隱是個虛名,還能做點文章,總不能睜眼瞎把宋北溟說成是女子吧?
    孫昌想,此事回頭禮部不認就是,宣隱不過是個假名,總督的官再大,其婚事也夠不上由禮部來辦。他只要咬死把宣隱和燕熙分開,就不算把燕熙嫁到別家去了。
    內閣就這樣達成了默契。
    若按著歷代內閣,莫說太子婚事,便是皇帝後宮偏寵誰,內閣也要提醒一二。到了燕熙這麼破天荒的大事,內閣反而沒了聲音。
    內閣里都是多年的老狐狸,這些人個個說管不著,其實已然是表態了——內閣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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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來報︰“不好了,太子妃娘娘也在午門外跪下了!”
    “唉呀!”孫昌剛壓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他真是頭都大了,讓道,“太子妃娘娘瞎摻和什麼?”
    “太子妃娘娘說……說……”來人急得嗆咳,“說要請陛下收回成命,她不當太子妃了!”
    淳于公府于清流中影響深遠,又有將門傳統,太子在這時候失了淳于公府支持,那可如何是好!
    “胡鬧嘛!”孫昌痛心疾首,說話間就要出去。
    其他幾位閣員皆是起身,梅輅快走幾步,把孫昌拉住,說︰“本官倒覺得此事還有轉機。”
    孫昌急道︰“這還能有什麼轉機,臨嫣那丫頭帶那五把刀來,就是不留余地了!那可是五把功勛刀,上面都是忠烈的血,陛下甚至不能責罰她,否則就是往忠義之士的心口捅刀子,也會讓百姓寒了心,還會傷了邊關將士們的心,這叫陛下怎麼裁奪?漢宋兩家是在逼迫陛下讓步,陛下什麼脾性?怎會容得他們?”
    孫昌顧不得了,把大家心里都明白的話拋出來︰“而且,無論她如何為太子,提的要求是打天家的顏面,陛下絕不會答應的!哪有太子嫁進凡家之理?外頭的血統風波尚未過去,這頭又這般逼迫陛下,跳出來的勢力,都是保太子的,誰管陛下?誰管陛下啊!這是要陛下……要陛下……”
    孫昌說到此處,聲淚俱下,他爬滿枯紋的手用力地抓梅輅說︰“梅守正,咱們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老臣,非常時刻,不能陷陛下于危機四伏而不顧。我孫昌就算砸碎了這副老骨頭,也要拼死護住陛下天威。你們要明白,沒有陛下,何來殿下啊,守正!”
    裴青時、周裕听了皆是面色難看。
    商白珩在此時走出來,他是盡人皆知的太子黨,在此時說什麼都難以避嫌,但他還是輕聲勸道︰“孫大人,正是因著建安郡主所提之請逾越過分,此事才有轉機。”
    孫昌想罵商白珩,可他又不舍得落了太子少傅的顏面,低聲質問︰“商道執,你說得輕巧,越逼迫陛下,越有轉機?”
    裴青時眼珠子一轉,听明白了,他與孫昌有些忘年情分,出面拉住了孫昌道︰“您老氣糊涂了,你再想想,以陛下的脾氣,此事會如何處理?”
    周裕在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暗嘆一句這幾位才是真的老狐狸,當即也來幫著攔孫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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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消息遞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在得知漢臨嫣之事時,就把內侍都退了,又派人把剛下朝的裴鴻從文華殿傳來。
    此時淳于南嫣的消息遞進去,里頭傳來一聲刺耳的瓷器破裂的聲音。
    英珠立刻趴下,小心地去撿碎片。
    “不許撿!”天璽帝沉在陰影里,“全打碎了才好!”
    英珠身形定住,連忙跪地磕頭︰“奴婢錯了,請皇爺息怒!”
    一旁陪著的明忠也跟著跪下,連聲說︰“皇爺小心氣壞了身子,息怒啊。”
    裴鴻來時被賜座,此時起身,也跟著跪地。
    “息怒?”天璽帝冷笑道,“外頭有誰是想讓朕息怒的?他們一個一個現在恨不得朕死!”
    明忠和英珠從未听天璽帝說過這等重話,嚇得瑟瑟發抖。
    裴鴻听得大駭失色,猛地磕頭︰“陛下息怒啊!保重身子為重。”
    “太傅。”天璽帝重重坐回椅中,他沉默了許久,面上的風浪被某種可怕的力量吞噬般,緩慢消失,“請起身。”
    裴鴻起身抬頭,看到恢復平靜的天璽帝,卻感到遍體生寒。
    明忠和英珠也感到不對勁,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嚇得縮了回去。
    天璽帝沉默許久之後,忽然笑起來,他的殿里陪著自己最親近的三個人,再外頭是重重宮殿,那里有他的內閣和滿朝文武,他坐在紫禁城最高的殿室里,獨在高處。
    天璽帝的聲音又回到听不出喜怒︰“他們算盤打得好,既要解血統之圍,又要保太子根基,還要順手夾帶私貨搶走我一個兒子。以為朕無從選擇,都要依了他們?”
    裴鴻蒼老的面容中露出心疼之色,低沉地說︰“臣以為,此事既是家事,又是國事,陛下乃國之君父,陛下如何定奪,只管家國之利既可。那些旁枝末節的,無關大局,可大而化小,小而化無。”
    “靖都人人盼太子回朝,而太子卻不肯歸都,靖都的風也該止了,太子不想回來,也得給朕回來。” 天璽帝目光透過殿門,瞧向外頭升起的旭日說,“太子乃是國本,誰也休想妄動。朕還在一日,他們就休想胡鬧。傳朕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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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西境,竹宅。
    燕熙在書齋里剛批完今日的文書,便听到外頭的馬蹄聲。
    紫鳶從檐上跳下來,對燕熙行禮說︰“主子,三爺回來了。”
    燕熙把筆架在筆山,想到宋北溟去而復返必是有事,他起身,把文書交給溫演,對望安說︰“去把屋里的炭燃起來。”
    望安拿氅衣給燕熙披上,小步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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