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南漂。

    拍攝一旦開啟,不會再有走神時間,周易在火車的背景里,左擠右攘,伸出一只手將證件探出,白白瘦瘦地趕在春運時期,在春節的末尾擠在車廂。
    「啤酒飲料礦泉水。」乘務員推著食品車過去,周易被人群擠在茶水間。
    過道爭滿人,敞著胸毛的漢子,環孩童脖頸的女人,她買到是一路站票,出不去茶水間,只能拿包當座位,將包墊在屁股後面當座椅。
    「啤酒飲料礦泉水。」乘務員停在茶水間,有人問,「大桶面多少錢?」
    周易打開「文墨天機」,持續解讀命理,瘦長的腿腳擠在角落,命理講她是「三奇加會格」,她的遷移宮有天同星化祿,流年亦是遷移宮有化祿。
    有自化必有其象,一只手點開十八歲的流年,化權在疾厄,化科在福德,化忌在父母,分別點出她的三個波動。
    「這是甚麼?」旁邊的男生留著寸頭,未剃淨胡茬,面目仍舊毛頭小子,既俊又高,挎滿背軍旅迷彩包。
    「文墨天機。」
    「是甚麼?」
    「玄學軟件。」
    男性撓了撓後腦,道︰「我叫史策。」
    正是余繞梁飾演的角色。
    史策二十歲,讀了職高以後未繼續讀,在家里蹲了二年,眼高手低,下定去大城市闖闖,膽子大人亦野蠻,听見親戚開店時,決心投奔親戚。
    他頂了頂周易,道︰「你在算命?」
    「是在算命。」周易仰首,說,「怎麼了?」
    史策道︰「給我也算算。」
    「算命不單是要姓名……」火車逐漸前進。
    他們的故事開始,因算命而結緣,因解錯的命理四處奔波,因一句︰「你的祿存跟我在同一個地方,你適合在東南方發展。」共同去到了廣東。
    史策本先坐到安徽,續票續到廣東。
    他道︰「你最好講的是真的。」火車逐漸剎住了,「我跟你一塊走。」
    「各位旅客朋友們,廣東站即將抵達,請您帶好您的隨身物品,準備下車。」
    史策背好包︰「我知道我一定不平凡……」
    1999年7月21日凌晨5時是他的出生日期,該是農歷,周易忘記了換算,點的是公歷。
    一場誤會使他們同吃同住,在電影中他們有親密戲。
    在逼仄的一張大床,衣櫃上有落灰垂吊的衣物,送外賣的史策寸著頭解開褲鏈,拉開工裝褲的腰帶,啷當地脫下內褲,露出一整根。
    在現場拍攝,余繞梁露出了,毛明顯地顯出,鄭情同蓋著一片布料,覺察到鐵一樣的東西,余繞梁順應劇情在撞她,男人堅硬的軀體遮罩,她被頂的撞到床頭櫃。
    「該買一個新床。」史策粗聲道。
    粗制的木床用久了,會出聲音,每動一下似乎木門,會發出吱呀聲,史策掌住床頭的木板,血管泵出,更向前擠。
    似同進去,攝像拍攝他們的下半身,烏色的陰毛迭在一起,辯不出進入與否。
    「你多久前講要買新床?」
    「我未有錢。」
    「你的錢都去哪里了?每次是我買菜,是我交房租,曾經說過房租每人負責一月,你去哪里了?」
    「我賺不到錢,太累了,你不知道。」
    「累?……」周易仰著首,因進入的太快,不斷地抽氣,「說得好像我是輕易。」
    「能別現在談這個麼?」史策悶頭,「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到廣東。」
    「我未要求你來。」
    「但如果不是你……」
    「你是在怪我?」周易仰著目,聲音有些燙。
    即將是二人的爭吵,鄭情同已做好準備,脖頸的筋鼓起,有些在脹紅,余繞梁罩住鄭情同,單手托著她的下頜,定定地看了半晌,未講下一句詞。
    「 。」陳廣勝道,「小余,怎麼了?」
    余繞梁道︰「勝叔,我歇一會。」他一下別過身,由鄭情同身上下去,捂著下半身。
    被褥原先在鄭情同身下,扯到余繞梁胯上。
    「更出息了。」陳廣勝道。
    余繞梁躺起身,一只手抓著被褥,不斷地用頭點被褥︰「對不住,勝叔。」
    他要射了。
    鄭情同未再解圍,發絲亂亂的,滿目的慮,有些未嘗下戲,只是躺在床的另一邊,用手攔住被褥的一半。
    她被撞濕了。
    ——
    《十八南漂》的上映在次年五月,上映時無可避免地大吵一架,吵的無非是余繞梁,由余繞梁又上升到距離問題,又是距離,又是時間,最近聚少離多,貌合神卻離。
    「y︰南漂上映了,一起看槍版?」
    而愈是吵,鄭情同愈是發覺,她對余繞梁擁有感情。
    「鄭情同︰在哪里?」
    她赴約了。
    如舊是短信聯系,而非微信,鄭情同養成了壞的習慣,會將記錄逐字逐句地刪去,吵架以後,左不過將「常相見」的名字卸去,鄭情同認為火悶,將名字重置,如舊是「大同小鄭」。
    萬泉最近亦在靠近,在問感情問題。
    「情同,你和她是分了麼?」
    熟悉的電話號碼,如舊的那把聲音,鄭情同拿著手機,喉嚨講不出話,她掛斷電話,收到的是萬泉的好友申請。
    「我想蒸溫泉申請添加你為微信好友。」
    拒絕了。
    「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拒絕了。
    「你該對我負起責任。」
    負起甚麼責任?
    鄭情同靜下心,認真地想過,她並不欠萬泉,只是有過一夜,膜都未觸及,緣何賴上不放?她不是有錢,被踫了能訛到幾百萬,她只是個普通人,面對感情的失意與二人的攻勢,會左右搖擺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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