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離不開這里,真的有所謂的注定,最起碼他不是沒有努力過。
「感覺好多了嗎?」白晴轉頭問。
「恩。」他低頭,垂著眼簾點頭。
從地上起身,白晴對他說︰「我今天來是確認你能不能離開的,不過不出我所料,你目前還無法離開。所以我也來告訴你,天使殿堂每到黃月時都會慶祝晚會,雖然不知道你的意願,如果你願意的話,就來找我,我會在望川。」
「喂,等等,黃月是什麼?」她轉身要離開時,尚迅安問道。
「黃月是月亮最圓的一天,用來象徵溫暖與美滿,因此會舉村慶祝,算是一種慶典。」
「什麼嘛。」他咕,還以為是多特別的活動。
那不就是中秋節嗎?
「嗯?」
「沒事。」換他起身,他拍了拍屁股,「時間呢?總得告訴我什麼時候才好去找你吧。」
「你要來?」她窕眉,似乎是她意料之外的結果。
「反正我又離不開這里,不去白不去。」
「恩。」她點了頭,「時間就是今天,我正好要去準備,你要一起來嗎?」
「準備?」他疑惑,「是要準備烤肉用具嗎?」
「什麼?」換她疑惑了,根本沒听過什麼叫烤肉。
「啊沒事。」
看起來不是他猜想的那種活動,不過這樣一來他是挺好奇什麼叫黃月,他們象徵幸福美滿的慶祝方式又是什麼。
「一起去吧。」他走在她前面,「反正我拿了你一對翅膀,也不是不能幫忙。」
望著他的背影,白晴露出一抹莞爾,然後拉著他走了反方向,「走錯了,這里。」
跟著白晴離開大峽谷時,紫森林竟然變成了金澄澄一片,不過還不是所有的區域都已經變色,還有部分區塊正在慢慢轉換,叫他看得瞠目結舌。
「這是哪里啊?」他東張西望,感覺紫森林一點都不浪漫了,他只覺得刺眼。
「這里是森林啊。」
「對啊,但它為什麼變成金色的了?」他一邊走,一邊四處亂看,發現森林的變化不只是變成金黃色的會發光,甚至築起了許多小床。
「因為靠近黃月了,紫森林也要開始做準備。」
「準備什麼?」
「紫森林要換色,然後開始築小床,讓附近的精靈與天使們都可以來這里慶祝。」
「這麼麻煩。」他又咕。
離開紫色森林,他又看見瀑布竟然變成一片鏡子,只是鏡子里還沒有什麼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緩緩走到鏡子前,原先透明乾淨的畫面映出了他十七歲稚嫩的臉,接著如同轉場一般,鏡子里映
出他小時候玩賽車第一名最開心的笑臉。
「咦?那不是我嗎?」他震驚的指著那面能倒映的瀑布,「我怎麼會在這里?」
接著畫面一轉,鏡子里倒映出他被爸爸關在書房里不斷讀書的壓力,然而那些書記不是國文也不是數學,而是管理經營學。
尚迅安看著小時候那個年幼無知,不懂反抗不合理要求的自己,表情格外冷靜理智。
「那是誠實鏡。」白晴打破了尚迅安看似理智其實激憤的臉,那個熱烈的內心她能感受得到,
「每到黃月時,整個天使殿堂上上下下都會開始準備,包含這些風景。 們都有自己的靈性,能
夠連結人們的心靈,因此 反射出了你內心的不安與渴望。」
「少講得一副很像很懂我的樣子好不好。」他雌之以鼻,「那麼小的事情誰還會記得。」
「那只是你不記得,但是鏡子不會說謊。」白晴說。
「好,是又怎樣?」他轉頭問她︰「這一切不會因為這面鏡子告訴我真相,告訴我那些實話就變得不一樣,發生過的一切不能重來,難道這面子可以幫我解決問題嗎?」
垂下眼簾他繼續往前走,深知傷害已經造成就無法挽回。
「尚迅安。」白晴喊了他,在他身後說︰「誠實鏡的存在不是為了要解決問題,那些問題必須你自己去解決。它的存在是為了讓你去思考,去沉思,你所想要的跟應該放下的抉擇。」
白晴的提醒他了解,但任何人都一樣,無法赤裸裸地接受自己內心最脆弱與畏懼的一切,他突然理解了自己為何無法離開這里,也許他如同她所說,是他自己不願意離開這里,因為人世間不值得留戀。
他之所以著急離開天使殿堂是因為不熟悉與不了解,但他並不討厭。
那如果他試著了解呢?
悠悠轉身,他問了她︰「不走嗎?」
白晴注視著他轉過來的眼眸,清澈了一些,也少了一些憤恨,頓時安下了一顆心。
「當然,一起走。」她說。
當他們離開大峽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事情了。
而一路上,他所看到的轉變就如同她所說一般,雖然他對于那些地方會 生的變化並不了解,但
是沿路他們所經過的每一處都在明顯改變,從發光、變色再到那些長著翅膀的居民們。
「白天使,尚迅安?」看到尚迅安時軒賓的表情明顯驚訝,「我們大家都在找你,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開玩笑。」尚迅安走過了軒賓道,「我不回來能去哪里?」
聞言,軒賓笑了笑。
「要是你哪一天真的能離開了,我一定舉雙手雙腳跳舞!」蜜羅完全不給好臉色,可見對人類為之討厭。
「其實,如果尚迅安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的。」軒賓緩頰。
「喂,你開玩笑的吧?!」蜜羅不滿的抗議,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而軒賓又露出 腆的笑。
「黃月慶典的準備從酒釀開始。」白晴轉移話題,率先領路往地窖走去,尚迅安在後頭跟上。
這是第一次,他在這木屋里也住了一些日子,但是他從來未曾想過木屋的底下竟然是一個地窖。
跟著白晴的腳步,他們已經站在地窖的石門面前,四周環境就如同「地窖」兩個字所能聯想到的一般,四周環境皆由石頭做成,乍看之下像是一個洞穴,但是洞穴的入口有一個小門,也是由石頭 作而成。
「哇,沒想到那大樹底下原來長這樣啊。」
「這里是藏酒還有一些需要釀 的食物的地方,平常只有玉奶奶會靠近,包含軒賓還有我在內都不會進出,而我只有在要拿取東西時才會進來,不會踫里面東西的位置與陳設。」她解釋道︰「簡單來說,這里是玉奶奶管的地方。」
「難怪,她總是會迸出許多好吃的食物給我。」其實不難聯想,他剛來到天使殿堂時,因為重傷
不能下床,所有的食物全都仰賴玉奶奶拿進來,否則他就算傷養好了也餓死了。
「玉奶奶畢竟是長輩,對于她來說,我們任何一個都是孩子一般的存在。」伸手一摸,地窖的石門上沿著幾道有如電路板一般痕 發光,就像是被下了詛咒,接著門緩緩往內部推開,又是一條石子路。
「也許會有其他的天使們去嘲笑甚至討厭你是人類的身分,但是唯獨玉奶奶不會,她對任何生命
都一視同仁。」
白晴繼續往前方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走去,而他繼續緩緩跟上,沒多久就出現了一個類似廚房之類的地方,里面有許多木 櫥櫃,還有灶台。不過里面並沒有食物的氣味,卻是一個有存放食物的地方。
走進里面,白晴環視了一圈,最後定楮在灶台對面的牆面上,不過她的目光略低,感覺不是鎖定那面牆。
沒多想,而是夾帶著好奇心,尚迅安看著白晴走向那面牆,最後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鐵 用她眉心上的水晶輕踫一下。
「咖啷」鎖開了。
打開木 門,地板上發出木頭旋轉的聲音。
尚迅安走向了白晴,低頭一探,發現地底下竟然還有一層,不過里面的空間並不大,高度只夠存放酒。
「不過就是酒而已,會不會放得太隱密了?」他不解地抓抓頭, 雙臂,感覺地窖里似乎有點冷。
「可不能這麼說。」白晴解釋,「黃月十年只會出現一次,因此玉奶奶才會每逢黃月就能拿出事先釀好的酒,而這一壇一壇的釀酒,都是擁有治病奇效的,若是隨意少了一壇,玉奶奶都要重新花時間釀 ,那些都很費工的。」一邊說,白晴一邊將酒一壇一壇的搬了出來。
「這麼重要啊?」他又不解地搔搔頭。
沒想到天使殿堂的規矩和習俗也是這麼多,根本不輸凡間,像他這種人最嫌麻煩了。
搬出了第三壇時,白晴微微側身,轉頭看向尚迅安,很自信又驕傲的一笑,那一抹笑容尚迅安從來沒有看過。
木然一呆,他有些不知所措,撇開了目光,沒有想到原來白晴笑起來也是挺可愛的。
「你不知道吧?你的傷之所以可以好得這麼快,有一半原因是因為玉奶奶拿出了其中一潭酒來使用。」
「什麼?」他半 起眼楮,看著被搬出來的三壇酒有些難以置信,「那不是就少了嗎?那怎麼辦?」
該不會叫他幫忙釀嗎?他最討厭等了。
「釀」這個字又等于兩個字──麻煩!
「放心,不會要你負責的。」白晴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慮,莞爾一笑,「釀酒這件事情還是要玉奶
奶來做大家才安心。」
「那就好。」
跟著白晴把酒搬出去,因為酒壇很重的關S,所以他們出去的時候動用了翅膀,用飛得很快就將酒壇帶了出去。
當他們從地窖里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天空的 色折色成七彩,而此時村子里的綠樹幾乎都換了 色,因為不是每一種都相同,頓時讓小村子變得五彩斑蹋 磯啻笮ˇ焓掛捕季奐 詿遄 錚 淶萌饒址欠病 br />
「這就是黃月慶典會有的景象啊。」尚迅安搬著酒,有些驚呼。
走出小木屋,院子里已經出現天使潮,而他們正巧看見軒賓也在幫忙排列桌椅,還有招呼那些孩子們,因為慶典的關S,甚至精靈們都出現了。
他能認得,那是在望川那會他看見的發光精靈,如同螢火蟲一般亮眼卻不會說話。
「軒賓。」白晴向著他喊,接著軒賓張開翅膀飛了過來。
「這些酒壇麻煩你先拿給玉奶奶。」一邊說,她一邊把尚迅安手上的酒一起交給了軒賓。
酒壇應該是沉重的,但是軒賓拿起來一點都不費力的樣子。
「他不會重嗎?」尚迅安看他老神在在。
「軒賓是村子里的得力助手,自然有他的方法拿酒。」說完,白晴拉著他就走,「跟我來個地方,今天必須要做的事情。」
「喂……什麼事情啊?」被拉走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差點沒站穩。
被她硬生拉到營火的面前,火苗是藍色的,越往外擴散越接近淡粉色,熱源沒有凡間的火來得炙熱難耐,因此任何天使甚至包含人類都可以很靠近。
「帶我來這里干嘛?」
「跳舞啊。」白晴說著已經開始跳了起來,長發飛揚的樣子很是漂亮,一雙被火源照亮的眼眸子閃閃發亮,格外動人。
「一起啊!」還沒從她的外貌里回神,他馬上被白晴拉著一起跳舞。
「阿唷,我不會跳舞啦!」被迫用奇怪的姿勢跳舞,他滿臉害臊,但是慢慢發現大家都跟他跳一樣的舞蹈,他反而變得不奇怪,動作越來越自然。
「不錯,就是這樣,跳得很好。」白晴 許有加,一邊引導著他的走位。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已經圍過來跳舞似的,周圍聚集了許多天使們,再一會功夫,大家不由自主的唱起歌來。
他不會唱,但是他看著天使們一邊唱一邊笑著,此刻沒有任何一位天使因為他是人類就露出異樣眼光,而是真摯的沉浸在慶典的歡樂當中,讓他莫名 生一種歸屬感,好像他真的屬于這里。
慢慢的,天色從五彩斑討鸞к 底仙 煒趙街鸞ヲ迪氯ж 鸕牡隻鵓馱矯髁粒 趙腳 瘢 伙的興致就越高昂,現場時不時就能傳出歡呼聲。
慶典的進行似乎來到了最高潮,只見現場每兩位天使組成一隊,開始跳起雙人舞來,他當然也被白晴邀請了。
只是白晴突如其來的向他伸出手,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女生不適合擔任邀請的角色,那他如果覺得扭豈不是更加擂紋婀鄭 br />
算了,也許天使殿堂沒有什麼男女有別吧,于是他大方的伸出手,接受了白晴的邀請。
輕輕握住她柔軟又白皙的雙手,她輕輕舉起他的手,將他拉向她,一瞬間他們之間的距離被拉近,鼻尖的距離只剩下一公分左右,讓他馬上紅了臉。
他從來沒有靠一個女生這麼近過。
在他們如此靠近時,白晴的嘴角溫柔一勾,露出女性魅力般的微笑,讓他的心髒頓時有些不受控。
她的臉是瓜子臉,皮膚很白,眼楮有種古典美人的味道,感覺可以勾走一個人的靈魂,鼻藕芡Γ 加鈧 淝 煥 洌 諍諫 姆き科 鐫詼鍆吩鎏硪壞憧樟櫚母芯酢 br />
過去的幾天里他沒有仔細看過,現在有了機會仔細觀察,他發現她長得比現場每一位女生都來得好看。
「現在這個舞叫迎月舞,用來歡迎黃月的到來,並且感謝身邊的人都健康安在。」
他窕了眉,還有這種舞?
「我教你跳。」
說完,她拉著他舞蹈在月光下,頃刻之間,跳舞的人們就像月光下四散的花卉,旋轉紛飛。
「你的舞蹈細胞很差。」她被他的舞姿逗笑了。
「我很認真了,這個舞也太難跳了。」他氣鼓鼓的說,一邊跳。
「左腳踏出來,然後勾起來,放下;換腳。」她一邊指導,一邊引倒他的舞姿,「對,就是這樣,跳對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他微微露出喜悅的表情,似乎有點成就感。
突然,天空飄來一陣陰影壟罩,漆黑身影硬生將黃月擋住,更頓時引起 人注意。
「她來了。」
「怎麼是她?」
「是來找白天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