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守夜

    半夜三點,韓硯清被一陣的聲音驚醒,睜開眼,是賀銘澤在給她和渺渺蓋被子。
    “幾點了?”她揉揉眼楮,沒想到自己竟然挨著孩子睡著了。
    “三點過十分,接著睡吧。”
    賀銘澤的聲音極輕,病房很安靜,隔壁床位的小孩和家長大概也已經睡了。
    韓硯清搖搖頭坐起來,仰頭去看輸液的吊瓶,空空如也。
    “輸完了,剛剛護士才來拔針。”
    他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眼下浮現幾許青黑,略顯疲態,韓硯清看得于心不忍。
    “很累吧?你上來躺會兒。”她拍了拍病床,想了想轉而又說︰“要不你還是回去吧,現在輸液結束,不用盯著了,回家好好休息去。”
    “怎麼?心疼我了?”賀銘澤調笑道。
    韓硯清肅著臉不說話,當然是心疼的,明明自己那麼疲累,卻還要守在這兒。
    說句不好听的,渺渺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完全沒這個義務,就像布置那個兒童房一樣,他大可不必如此,卻仍然用實際行動向你展示著一顆最真的心。
    旁邊床的那個小孩就只有媽媽在守著,據說父親不聞不問的,這樣對比一看,他這個“賀叔叔”倒是過分稱職了。
    “沒事啦。”賀銘澤拉拉她的手,“我想陪著你,讓我陪著你。”
    韓硯清拿他沒轍,她下床穿好鞋,渺渺輸完液,好像氣色要好一些了,又吃了藥,此刻睡得很香很沉。
    賀銘澤替她掖好被子,把床的圍桿立起來後,牽著韓硯清往外走,“在門口呆會兒。”
    他們的病房在走廊末端,距離盡頭的窗戶不足三米。
    夜色正濃,像被潑了一缸純粹的黑色染料,明月高掛,疏散的星星擠眉弄眼地閃著光。住院部樓下種著成排茂盛的香樟樹,晚風吹過,驚得樹葉沙沙作響。
    “冷嗎?”賀銘澤摟抱著韓硯清,搓了搓她的手臂,初夏的半夜體感溫度還是偏低的。
    韓硯清靠在他肩頭,搖了搖腦袋。
    除了遠處有值班的護士打著哈欠盯著電腦外,走廊空無一人。寧靜的深夜,一點點聲音都很容易被無限放大。
    比如,不知道從哪間病房傳出細微嬰兒的哭啼聲,韓硯清听到了,也就不由得想起曾經。
    “渺渺大概四五個月大的時候,有一次急病入院......”她緩緩訴說著那仿佛挺久遠又好似就在昨天的記憶。
    那天也是在半夜,韓硯清如往常一樣醒來給孩子喂奶,渺渺嘬了兩口,還沒咽下去呢就全都吐出來了,哇哇大哭著小臉脹得通紅,一摸額頭,燙得嚇人,鐵定是發高燒了。
    韓硯清當下就慌了,跑去叫林鳳儀︰“媽,渺渺發燒了!”
    不巧的是那晚還下著雨,孩子太小不敢耽誤,一老一少兩個婦女頂著風雨趕去醫院。
    三更半夜的暴雨天,路上基本看不見車輛,韓硯清把渺渺緊緊護在懷里,林鳳儀撐著的大傘都要遮擋不住這大雨傾盆。
    地鐵公交早就收工了,而手機里的打車軟件,半小時過去了也沒有人接單。
    鞋子、褲腿都被澆透了,暴風驟雨里,昏黃的路燈照不清前方的路,她們站在空曠的街道,好像被世界遺棄一般,焦急又狼狽。
    就在韓硯清快要崩潰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輛私家車,是一個夜歸的大姐,多虧了好心的她,才得以順利到醫院。
    到了醫院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我非常著急,結果跑錯了地方,去到人家眼科那兒了。”韓硯清說著,想到當時驚慌失措的樣子輕輕一笑。
    說到底就是害怕,她一個新手媽媽,剛剛沒了丈夫,心里喪失了很大一部分安全感,生怕孩子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她該怎麼辦,不敢想。
    還好自己有冒雨前來,渺渺被診斷輕度肺炎,需入院治療,醫生說如果再晚些時候可能就會比較嚴重了。
    這就是她今天會如此慌里慌張的原因,作為單親媽媽的這些年,韓硯清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努力地用母愛彌補孩子缺失的父愛,或許並沒有做到十全十美,她會不知所措、會心力交瘁、會瀕臨崩潰,也會打起精神告訴自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賀銘澤靜靜地听她說著,不發一言,他能想象到她的無助與脆弱,也能讀懂她的樂觀與堅強,無論是哪一面,都讓他心疼不已,怎麼就沒有早一點遇到她呢?
    “在想什麼?”韓硯清講完後仰臉看他。
    對視片刻,賀銘澤很溫柔地吻了吻她,開口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格外鏗鏘有力︰“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了,因為有我在,我會好好守護你和渺渺。”
    未來有大把的時光,他可以慢慢與她相伴而行,不論刮風下雨,不論晴天陰天,她不會再心慌意亂,更不會再形單影只。
    還好一切都不算晚。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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