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就這樣死了呢。”
老人的眼淚順著眼色皺蜿蜒至蒼白鬢角，時明月心髒也不受控制地抽痛。
“你也別傷心了，身體要緊。”她啞然開口。
老人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道︰“阿英死了後，我非常後悔和愧疚，也沒有臉面見你。後來，在政府的扶持下，我們村子的人慢慢富起來了，我家里也不那麼困難了，就一直偷偷資助你上學。”
“你也是個爭氣的，考上這麼好的大學，還讀了研究生。阿英也是個愛讀書的，小時候就喊著我送她上學，可那時候窮，沒有錢，現在你算是替阿英完成了一件心事。”
時明月能夠完成學業，除了她自己的努力外，還有政府的資助和社會好心人士的資助，對方一直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時明月怎麼也沒有想到，資助自己的人居然會是眼前的老人。
老人眼角含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全是關于時明月母親姜英小時候的事。
不用老人特地說明，時明月也能感覺得到他是愛著他這個不听話、斷絕了父女關系的女兒。
經過這一次，顛覆了時明月對老人的看法。
老人狀態很差，說幾句話就咳嗽幾下，最後咳嗽得很厲害，居然咳出血來，噴得氧氣罩全是血，老人把氧氣罩拿開，又開始咳嗽，一連咳一邊流血。
“醫生，醫生……”
時明月嚇壞了，跌跌撞撞奔出病房。
老人從搶救室出來不到二十四小時再次進了搶救室。
大舅舅和二舅舅還有姑姑與時明月四個人等在搶救室外。
四個多小時後，醫生出來了，四人奔上去。
醫生拿下口罩，嘆了一聲︰“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病人沒有搶救過來。”
明明是第一次見，沒有絲毫感情，听到老人去世的那一刻，時明月心瞬間痛起來，眼眶紅了。
大舅舅紅著眼楮︰“病了那麼久，痛了那麼久，去了也是一種解脫。”說到最後，聲音已然哽咽。
時明月的手機響起，她並沒有去接。
醫生護士把人推了出來。
移動病床上，老人全身已經蓋上白布，二舅舅走過去，顫抖著手拿開頭上的白布。
老人面無血色，雙眼緊閉，呼吸全無。
時明月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嘴，心里難過得要命。
大舅舅偏過頭，眼眶紅得厲害。
二舅舅閉了下眼楮，將眼里的悲痛壓下，把白布蓋上。
老人接下來的喪事，時明月都有參與其中。
她和舅舅們回了她媽媽出生的村子。
她媽媽出生的村子在政府的扶持下早就富起來了，一棟棟的別墅拔地而起。
同樣是村子，這里和里山村卻天差地別。
姜家的樓房也是別墅式的。
大舅舅帶著時明月上了三樓客房。
“明月，你就睡這里吧，回來前我讓人打掃好了的，被褥都是新的，洗完澡好好睡一覺。明天，再來辦你外公的喪事。”
“好。”
大舅舅離開後，時明月把自己的行李放好。
時明月走到窗邊，眺望著這個如同別墅區的村子，再一次想到了里山村。
想到里山村，時明月便想到這兩天都沒有怎麼看過手機。
她拿出手機。
除了同學和以前的同事們的新年祝福外，里山村這邊汪貴榮和馬江還有穆正都給她發了微信。
汪貴榮和馬江發的都是新年祝福類的話，有點像群發的。
時明月先給自己上司還有汪貴榮打了電話，大概說了自己的事，要晚幾天回去，請了假後。
再來看穆正的消息。
穆正發的消息是最多的，有好幾條。
——明月姐，你安全到達了沒？
——明月姐，我們這邊天氣越來越冷了，不知你那邊天氣怎麼樣，注意保暖。
——明月姐，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明月姐，大年初五快樂，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除了第一條她下飛機坐大舅舅車去醫院時回復他外，後面的都沒有回復。
時明月回了他一條。
——我還在辦事，要晚幾天回去。
穆正那邊沒有回復，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明月姐，大年初五快樂。”穆正的聲音很快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時明月吵啞著嗓音，應了聲︰“初五快樂。”
穆正一听，頓了幾秒才回道︰“明月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嗯，我外公去世了。”
“節哀順變。”
“嗯。”
穆正並不會安慰人，很想多說點什麼，但不知道說些什麼合適。
“你現在在哪？”
“在我舅舅家。”
“天氣冷了，記得要多穿點衣服。”
“我這里是南方，很暖和。”
“我這邊好冷，听說接下來有冷空氣過來，溫度會下降得很厲害。”
“那你多穿點。”
“我會的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要洗澡去了，掛了。”
“好。”
掛了電話後，時明月想去洗個澡，頓了一下，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明林縣現在的天氣。
才四度。
冷了這麼多。
手機響起，電話是方子晉打來的。
“明月同學，听說你在x市？”
“對，新年快樂啊，方學長。”
“新年快樂。”方子晉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笑了一下，“真巧，我現在也在x市呢，要不要出來聚聚？”
“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點事，沒法走開。”
“這樣啊，有什麼我能幫得到的地方盡管說。”
“好。”
“那你大概什麼時候有空？我這段日子都在x市，難得距離這麼近，不聚一下太可惜了。”
“可能得等一個星期左右吧。”
“行，那一個星期後我們再約。”
時明月心情不好，方子晉大概也感覺到了，並沒有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時明月找好衣服去洗澡，打算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協助舅舅們一起辦好外公的喪事。
本來過年是最熱鬧的，因為老人的逝世，姜家氣氛壓抑，沒有一絲過年的氣氛。
老人的喪事並沒有大辦，只請了最親的人進來吊唁。
老人最後安葬在鎮上唯一的墓地里。
這時，已經是初九了。
時明月打算回一趟自己出生的村莊，去拜祭一下自己的母親姜英還有自己的父親，然後再和曾經幫助過她的學長方子晉聚一下，吃他請飯。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